老家门前有一棵枣树,爸爸说那是爷爷当年盖起我家第一处土胚房后亲手栽下的,至今已有40多年,枣树还在院子里亭亭玉立,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守护着这个家。老一辈人的思想里动土安家后都会在院子里栽一棵树,叫“镇宅树”,可以带来好兆头。枣树寓意着早生贵子,中国人期盼子孙昌盛,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也许这也是爷爷最初的夙愿。
枣树不仅可以遮阴美观,到了季节还可以吃到美味的枣子,所以大受人们欢迎。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门前的那棵枣树挺拔健壮,它总是很好的完成四季赋予它该有的使命,从不傲骄它年轻时的风采,也不为它年老的沧桑而卑微,它已然成为我们家一位至亲至爱的老朋友,见证了我们家一代又一代的过往经历。如今的枣树已是晚年了,树皮斑驳陆离,看起来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爷爷,驼着背弯着腰,但却屹立于风中不倒,证明着自己顽强的生命。
一座三间土胚房,一棵枝繁叶茂的枣树,树下几只咕咕寻食的老母鸡,构成了儿时的家,就像一幅鲜活的水彩画一样映衬在我脑海中。
春夏时节枣树是小鸟的家,也是我们姐妹几个的乐园,小鸟喜欢在它的枝干叽叽喳喳唱歌,我和姐姐喜欢玩捉迷藏,枣树成了我们最佳的藏身之处,浓密的枝叶挡住身体,让人好一顿找。有一次我爬树过程中摔了一跤,腿和手上都擦破了,从此爸爸不让我们爬树了,可是年少的我们愈挫愈勇,趁着爸爸不在家依旧喜欢爬到枣树上玩耍。这棵枣树承载着我们姐妹几个童年的欢乐,至此枣树已成为我童年的密友。
枣树最辉煌的时刻要数秋天了,一到秋天树上结满了诱人的枣子,起先是还没有熟的青绿色,吃起来没有那么甜,慢慢变成青红相间,这时候我和姐姐早已等不及它变成通红,迫不及待的拿起棍子打下来吃,吃起来脆甜可口,那在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枣子成为了我们难得的美味。等到枣子全身都通红了,意味着枣子已经熟透了,树上挂满了无数颗像玛瑙一样的枣子,这时候爸爸会拿起一根五六米长的长杆开始打枣子,一杆子下去枣儿们离开了枣树妈妈的怀抱,哗啦啦的掉下来,我和姐姐、妈妈一人手里拿一个箩筐,开始捡枣喽,我和姐姐总是比赛看谁捡的多,贪玩的我总是边捡边吃,直到吃得肚子胀鼓鼓才罢休。
妈妈会把捡起的枣子放在太阳底下阴干,枣子脱干水分就变成干果,到了中秋节,妈妈总会给我们蒸一锅枣馍,被蒸熟的枣香味浸透到馒头中,别提多美味了。我们家乡还有制作枣泥月饼的习俗,每每这时候老树上的枣子就成了香饽饽,成为我们全家人期待的美食。
到了冬天,枣树完成了它结果的使命,枝叶全都干枯了,冬天也是它最寂寥的时候,光秃秃的像个寂寞的老人。一下雪,枣树上全是积雪,这时候我们会在枣树下捉迷藏,趁着谁不注意使劲摇一下,落得满头是雪,欢声笑语在早熟下蔓延开来,成为儿时最美好的回忆。
老家的这棵枣树记录着岁月的痕迹,随着那蹉跎岁月的流逝,我依然会想起老家院中的枣树,想起家乡的一草一木,那是我对家乡深深的怀恋和对亲情别样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