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美国核心价值观的理解始于这样的认知:个人居于首要地位。政府居于第二位。政府的角色是为人民服务,这与专制制度形成了对照:即政府处于顶端而期待人民去美化政府。《独立宣言》所称的“不可让渡的权利”对这一原则的阐述再清楚不过了:这些权利属于每个人,政府不能以法律的名义否弃之。
自由、平等和自治被广泛地接受为美国的核心政治理想。自由是这样的原则,个人应当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行动和思考,只要他们不是无理地侵犯他人的自由和福利。如历史学家哈兹所说,美国是“生来自由的”。《独立宣言》庄严地宣告,人民拥有“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美国宪法开宗明义地宣布,政府建立合众国乃是为了谋求“我们自己和后代得享自由的幸福”。纽约港口屹立的自由女神像正是美利坚民族的象征,“星条旗”则代表了“自由之邦”。
在制定美国宪法的时候〔1787年),自由被看做是保护人民的生活,使之免受政府的不当干涉。通过对政府的限制来哺育自由。例如,第一条宪法修正案规定了禁止政府采取的一些行动:“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建立国教或禁止信教自由;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或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请愿伸冤的权利。”
在长时期内,美国辽阔的幅员和远离“旧世界”(指欧洲),使其白人移民获得了非同寻常的自由。当更大的个人自由就如同无人居住的旷野一样近在咫尺时,普通人没有必要接受次等对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保护消失了,对个人自由的新威胁土现了。工业革命引起工商业托拉斯组织的形成,这些组织骗取消费者,并强迫劳动者在不安全的工厂中长时间地工作,而且报酬很低。此时就更难认为个人自由只是摆脱政府限制的问题。渐渐地,关国人开始寻求政府的保护,以免受强大经济利益集团的冲击。因此而产生的政策包括商业规制、社会保障和最低工资立法。
平等是美国人的另外一个政治理想——这一概念意指所有个人在道义价值上是平等的,有权受到平等的法律对待。美利坚为其白人移民提供了新的平等标准。欧洲以生地拥有权为基础的严格的贵族制度在美利坚的新疆界无法实行。几乎任何一个移民只要想握有土地,就唾手可得。正是这种对平等的自然意念,使得托马斯·杰弗逊如此坚定不移地在《独立宣言》中写道:“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育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
然而,与自由相比,平等总是一个不那么清晰界定的概念。甚至杰弗逊都承认自己并不知道其精确含义。作为一名奴隶拥有者,杰弗逊把拥有平等权利的自由公民与不拥有这些权利的奴隶区别开来。在奴隶制被废除以后,美国人继续就平等的含义进行辩论,直到今夭依然如此。平等是否需要财富和机会的广泛分享?抑或它只是需要排除促进平等的人为障碍?尽管对这些问题存在不同观点,寻求平等仍然是美国人经验的一个显著特征。
从托克维尔到布赖斯,这些观察家都肯定地说,平等在美国已经扎根于人们的思维当中,’而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具备这种特质。布赖斯说,美国人否弃“这样的观念”,即某些人可以仅仅因为出身或地位而比其他人“更好”。而且,或许任何一种理想都不能像更加平等的愿望那样激发起美国人采取政治行动。废奴运动、争取普选权运动都深深地根植于这种理想中。更为新近的美国黑人、妇女、西班牙裔.、同性恋者和其他群体所组织的民权运动,都是这种理想力量的见证。
当然,人们在其财富和天分上存在差别,这意味着他们在事实上并不平等。例如甚至在今天,被指控犯罪的穷人也得不到如富人同等质量的司法救助。然而,在原则上,美国人是平等的,就像“一人一票“、“法律面前同等公正”等口号所表现的那样。这些并不是空洞的口号。尽管穷人得到司法救助的途径要少,但任何一名美国公民都不会在得不到律师帮助的前提下就受重罪指控的审判,如果必要,政府出资为其聘请辩护律师。
自治是美国的第三个伟大政治价值观,它是这样的原则:人民是统治权威的最终源泉,他们必须在如何被统治上拥有发言权。《独立宣言》宣称,“政府的正当权力乃得自被统治者的同意”。在葛底斯堡演说中,林肯大力赞美’“民有、民治和民享”的政府。
美国人对自治的信念起源于美洲的殖民地时期。“旧世界”在海洋的另一端,欧洲的政府别无选择,只能允许美洲殖民地享有一定程度的自决权。这种经验让美国人产生了自治国家的梦想。这是一种理想,它甚至引起了社会低层民众的想象。在美国革命期,普通民众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追求自治的事业。接下来的联邦和州宪法就是基于以下的信念:政府极据人民的意志而恰当地建立。美国宪法开宗明义地提出“我们人民”这一概念。
在美国历史上,国家领导权从来都是通过投票授予的。在不同的时候和世界土的其他地方,统治权是通过暴力攫取的。作为获得政府权力合法手段的自由而公开的选举,在美国具有未中断的完整历史。汉密尔顿对美国政府的基础是什么这一问题的回答是:“先生,这里是由人民统治的。”这句话被镌刻在美国国会大厦的走廊上。
尽管自由、平等和自治是美国的核心价值观,但美国信条(界定美国政治的那套核心价值)还包括其他的原则。
个人主义是对个人首创性、自足和物质积累的一种承诺。它与自由的理念相关,把个人当做社会的基础,并由平等理念所支撑,主张应给予每个人以通向成功的公平机会。个人主义的基础乃是这样的信念:人们如果自由地探求自己的道路,而不是肩负不公平的重担,那都是可发挥其最大潜力的。个人主义的根源在予这个国家当初作为一个广阔无垠社会而存在的事实。早期美国人发展出了一种对自己“粗犷的个人主义”的自豪感,从这种经验滋生了这样的观念,即人们应当靠自己的努力来取得成功。
统一性与多样性也是美国信条的一部分。统一性指的是这样的原则:美国人是一个人民整体,结成了不可分割的联盟。多样性则主张,应当尊重个人和团体间的差异,这些差异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源泉。这两项原则同时承认差异和统一,它们都是美国人经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