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社会主义最高价值观
吴向东
摘 要:任何一种社会价值体系都包含着某种最高价值, 它规定并衡量着其他价值, 因而也成为一种最高价值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的最高价值, 集中反映了社会主义运动和制度的性质, 构成社会主义的本质规定, 并进而成为社会主义的最高价值观。它具有超越性、现实性和历史的生成性, 既关照了人的现实存在, 更为超越这种存在确立了应然性和可能性, 这使得它与宗教终极价值观有着根本的不同。基于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的辩证法,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并不是社会主义过程结束之后的副产品, 而是社会主义赖以存在和发展并取得成功的先决条件, 因而也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的最高价值观。关键词: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社会主义;最高价值观
凝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尤其是最高价值观, 是深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研究的必要。任何一种社会价值体系都包含着某种最高价值, 它规定并衡量着其他价值, 因而也成为一种最高价值观。由于价值首先而且根本上是指人的存在, 价值观是关于价值即人的生存意义以及对人的生存所具有的意义的看法、观点和态度, 因此, 最高价值观、终极价值观一定是指向人的总体存在的某种理想状态。同时, 由于人是社会的主体, 社会是人的社会, 任何一种社会形态说到底都是人的存在和发展的特殊形式, 也只有从人的存在和发展的视角才能透视和把握社会形态的本质。作为社会形态构成因素的生产力、生产关系与上层建筑或者说经济、政治与文化, 实质是人的内容的不同方面, “是社会的个人发展的不同方面”。[1] (P219) 因而人永远是一切社会形态的秘密。从这一角度看, 社会的最高价值观, 同样指涉人的存在, 是指向人的总体存在的某种理想状态。社会主义最高价值观是社会主义所追求的根本价值目标和最高价值理想, 即终极价值。在马克思看来:未来社会“是这样一个联合体, 在那里, 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2] (P294) ;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3] (P649) ;是“在保证社会劳动生产力极高度发展的同时又保证人类最全面的发展的这样一种经济形态。
”[4] (P130) 也就是说,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的最高价值观。一、社会主义本质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社会主义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种新形态之所以要取代资本主义, 就在于它要克服和超越资本主义的根本缺陷和弊端。没有这种克服和超越, 社会主义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失去了历史的必然性。相对于前资本主义社会, 资本主义社会无疑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这种成就表现在生产力、社会关系和文化意识形态的进步上, 也即表现在人的存在形态上的进步。“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 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 还要大”;资产阶级“对生产关系, 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 ”“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 以“自由竞争以及与自由竞争相适应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资产阶级的经济统治和政治统治”取代了封建的所有制关系和政治制度, 并“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 资产阶级还用自己的价值观自由、平等、博爱、人权等取代了封建的价值观念, “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 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 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
”[2] (P274-277) 总之, 资本主义使人的发展从人的依赖关系进入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 在这种形态下, 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 全面的关系, 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资本主义最本质的进步表现在人的发展上, 资本主义最根本的弊端恰恰也表现人的生存和发展状态上。资本主义通过技术、制度、理性等因素所取得的伟大成就并没有能够解放现实的人, 相反, 却使人处于深刻的异化状态。它表现为少数人的发展和大多数人的不发展的对立, 个人的畸形发展和异化。“在我们这个时代, 每一种事物好象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 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 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新发现的财富的源泉, 由于某种奇怪的、不可思议的魔力而变成贫困的根源。技术的胜利, 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 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 甚至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 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具有理智生命, 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5] (P4)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没有改变这一状况, 反而使资本主义的这种根本弊端得到了进一步的彰显。
以至于20世纪的西方众多学者、诸多学派, 从尼采到萨特, 从海德格尔到马尔库塞、贝尔, 从韦伯到哈贝马斯, 从现代西方人本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等, 纷纷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价值弊端、文化危机进行揭露和批判, 形成了广泛的批判思潮。在一些西方学者眼中现代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甚至成了人的异化的生存状态和文化模式的等价词。异化几乎存在于各种情况中, 存在于人与工作、人与消费品、人与国家、与他的同胞、与他自己的关系中。异化犹如一张巨大的网, 笼罩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任何人都无法逃避。如列斐伏尔所说, 异化就这样扩展到全部生活, 任何个人都无法摆脱这种异化。当他力图摆脱这种异化的时候, 他就自我孤立起来, 这正是异化的尖锐形式。针对资本主义的本质弊端, 社会主义必然与人的解放、人的全面发展发生逻辑的联系。社会主义是一种历史运动, “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 即共产主义者说来, 全部的问题都在于使现存的世界革命化, 实际地反对和改变事物的现状”, “共产主义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 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运动。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提产生的。
”[2] (P87) 毫无疑问, 马克思所说的现存状况正是资本主义社会人的深刻异化状况。这种异化状况规定了社会主义的根本性质和历史任务, 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历史运动, 也就是在实践中并通过实践不断地消除人的异化, 使人解放成为人。社会主义在这种运动中生成着自己的本质规定。社会主义还是一种制度, 制度是社会的存在形式。人是制度的主体和目的, 同时制度也是人的存在发展形式。人发展什么, 怎样发展, 根本上是由生产力决定的, 直接的则是由社会关系即制度来决定的。制度限定、规范和塑造着人的活动和社会关系以及人的个性, 由此构成人的发展的现实空间, 形成人的现实生活世界。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的弊端和困境, 直接是根源于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 根本上根源于生产资料私有制。由于财产是从属人的存在物自身产生出来的自己的内在的财富, 是通过人并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 因此私有制本身就是人的本质的现实异化, “这种物质的、直接感性的私有财产, 是异化了的、人的生命的物质的、感性的表现。私有财产的运动———生产和消费———是以往全部生产的运动的感性表现, 也就是说, 是人的实现或现实。”[6] (P121) 同时, 私有制的直接后果就是人的劳动的异化。
资本主义社会人的异化的另一个重要根源是资本主义的分工, 由于分工的发展, “个人本身完全屈从于分工, 因此他们完全被置于相互依赖的关系之中。”[2] (P16) 个人对这种分工的屈从使他变成片面的人, 使他畸形发展, 使他受到限制。而在马克思看来“分工和私有制是两个同义语”[7] (P37) 。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制度, 马克思将它设想为“自由人联合体”。这种联合体首先表现为对私有制的否定和旧式分工的废除, 通过制度变革从而对现存的一切非人的生活关系实行革命。“私有财产的扬弃, 是人的一切感觉和特性的彻底解放;但这种扬弃之所以是这种解放, 正是因为这些感觉和特性无论在主体上还是在客体上都变成人的。眼睛变成了人的眼睛, 正像眼睛的对象变成了社会的、人的、由人并为了人创造出来的对象一样。”[6] (P124) 自由人联合体用社会所有制代替私有制, “设想有一个自由人联合体, 他们用公共的生产资料进行劳动, 并且自觉地把他们许多个人劳动力当作一个社会劳动力来使用。”[3] (P95) 即联合起来的个人实行对全部生产力总和的占有, 也即人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自由个人的联合体消灭了旧式分工, 在这里“各个人都是作为个人参加的。
它是各个人这样一种联合 (自然是以当时发达的生产力为前提的) , 这种联合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和运动的条件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 而这些条件从前是受偶然性支配的, 并且是作为某种独立的东西同单个人对立的”[2] (P121) 。这种联合是以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目的本身的, 也正是在这样的集体中, 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因此社会主义制度实际包含着以人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为旨归的制度精神。它从否定和肯定两个方面, 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规定为自己的核心价值、最高价值。无论是作为运动, 还是作为制度, 社会主义所追求的是工人阶级和人类的解放,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它的最高价值目标和价值理想, 是社会主义运动和社会主义制度的核心和灵魂。这一价值集中反映了社会主义运动和制度的性质, 决定着其演化发展的方向, 为它奠定最终的合法性和正当性的基础。正是在这个意义上, 马克思称它为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离开这一基本原则, 对社会主义的理解就会不得要领, 社会主义的实践也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歧途。因而,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必然构成社会主义的本质规定, 构成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分, 构成社会主义价值观与资本主义价值观的根本区分, 并进而成为社会主义的最高价值观或者说根本价值观。
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超越性、现实性与历史性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 也就是说, 作为一个完整的人, 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6] (P123) 。马克思认为, 作为类存在物, 人的本质是自由自觉的活动, 即实践活动, 最集中的表现是劳动;作为社会存在物, 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作为完整的个体的人, 人是自然因素、社会因素和精神因素的统一体, 人的本质就是人的个性。与此相联系,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无疑就表现出多方面的规定性:人的活动特别是人的劳动活动的全面发展, 以及人的需要和能力的全面发展;人的社会关系的全面丰富、社会交往的普遍性和人对社会关系的全面占有与共同控制;人的素质的全面提高和个性的自由发展。“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中的人, 不是抽象、孤立的人, 而是指现实的、具体的、社会中的个人, 不是“某一个人”, 而是“每一个人”。因为“一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他直接或者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7] (P515) , “要不是每一个人都得到解放, 社会本身也不能得到解放”[8] (P318)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仅意指“全面、自由”, 而且包含着“充分、和谐发展”。
全面发展是与片面发展相对立, 意指人的本质的全面展开和丰富;自由发展指的是人作为主体自觉、自愿、自主的发展;充分发展是人们全面、自由发展的程度问题;和谐发展是人发展的各个方面之间的协调与贯通。事实上全面发展、自由发展、充分发展、和谐发展在“每一个人的发展”内部是相互联系, 不可分割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既不是人的“非历史”本质的实现, 也不是人的某种“超历史”本质的获得, 而是生活在当代社会的“个人”基于现实而面向未来的“筹划”。与人的本质和人性的基本特点相联系, 作为最高价值观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具有超越性、现实性和历史性的基本特征, 正是这些特征的综合, 使得它与宗教终极价值观有着根本的不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具有超越性。人是理想性、超越性的存在物, 理想是人之为人的标志之一。人的理想性和超越性根源于人的现实本质———人是实践的存在物, 实践是目的对现实的感性的批判活动。当马克思否定掉上帝之后, 人的超越性的维度并没有消失,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取代上帝, 成为最高的价值之善和价值之源, 是人的最高理想。它不是一种业已达到的状况, 而是对现实状况即对人的“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存在方式的批判和对现实人的希冀, 是引导人们超越当下, 不断走向未来的价值目标, 也是反观人的现实生存状况和社会发展状况的理想性尺度。
相对于它, 现实中的人总是片面的, 现实的社会总是不完善的。它始终是一个不断发展着的理想, 始终像不断退却的地平线, 永远不可能达到这样一个阶段, 在这里, 人们不再需要也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了, 人们只是悠闲地看着全面发展的现实的人, 就无所事事了。作为理想, 它给予了人们一种生活的理由、信念和支撑, 是人们力量的源泉, 是照亮生活的意义之光, 构成了对于现实生活进行批判的动力之源。这一点对于我们建立在市场经济之上的社会主义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具有现实性。脱离现实性的理想, 只能是虚无缥缈的、无力的幻想, 也有可能会变成绝对化的道德命令, 走向事情的反面, 成为压抑人、摧残人的力量。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作为一种理想, 不是从原则和教条出发的先验概念, 不是一件只能无限推移、遥不可及的事情, 它还具有现实性。它的内容和要求不是抽象的, 总是针对特定现实而提出来的, 根植于每一时代人们的现实生活世界之中, 在具体的时代和语境中有着具体的现实内涵。无论人的想像力多么丰富, 20世纪之前的人们绝不可能在人的全面发展的理想中提出满足人的电脑的需求, 在人的能力的发展中也不会出现电脑的操作能力。
与此同时, 作为个人的追求和社会发展的趋向, 人的全面发展并不是一种应当确立的状况, 而总是转化为个人和社会的具体行动, 转化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实际运动。人的全面发展正是这种实际的运动中不断地实现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具有历史性。我们把人的全面发展理解为对人的本质的完整占有, 人的本质不是某种先验的存在, 而是实际的感性活动, 感性活动的展开表现为一个具体的历史过程,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既不是向某种既定的人的本质的复归, 也不是某种外在于现实的人的本质的最终实现, 它是人的本质的历史的生成, 表现为一个在实践中不断生成的过程和一种无限开放的状态, 且是“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因而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容和水平是开放的, 不断发展的, 从而呈现为历史性。在社会主义发展的不同阶段, 人的全面发展也具有阶段性的要求和特点。总之,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具有超越性、现实性和历史的生成性。它既关照了人的现实存在, 更为人超越这种存在方式确立了应然性和可能性。将理想、现实和历史在当代中国人的生活实践中辩证地统一起来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是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应当做出的自觉价值选择。
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是在资本主义充分发展基础上的更高社会形态, 现实中的社会主义却是在经济、政治文化落后的国家中建立起来的。我国社会主义现在处于并将长期处于初级阶段, 就是不发达阶段。这是否意味着: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观对我们这样一个社会发展阶段来说缺乏现实基础因而失去现实性呢?我们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价值观特征的阐述某种意义上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同时这种推论显然缺乏历史辩证法的思想, 是简单的线形思维方式运用的结果。“一旦人已经存在, 人, 作为人类历史的经常的前提, 也是人类历史的经常的产物和结果, 而人只有作为自己本身的产物和结果才成为前提。”[9] (P545) 这是人的生活活动的辩证法, 也是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之间的辩证法。人的发展和社会的发展是辩证统一的, 统一的基础在于人们的社会实践。人们在实践中改造社会、发展社会, 同时也改造自己、发展自己。社会发展是以人为立足点, 又以人为归属;是依靠人又为了人的发展。全面发展的社会, 要求全面发展的人, 并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条件。基于这一辩证法, 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并不是社会主义过程结束之后的副产品, 它是现阶段社会主义追求的目标, 也是社会主义赖以存在和发展并取得成功的先决条件, 是社会主义新社会的本质要求, 因而也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的最高价值观。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仍然社会主义社会, 具有社会主义的本质规定性, 因而它仍然以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最高价值目标和价值原则。如前所说, 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 不是因为资本主义没有发展生产力, 而是因为它不能更好地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在资本主义社会中, 财富表现为经济生产的目的, 经济生产表现为人的目的, 人的发展服从于经济的发展。社会主义社会中, 不论这种社会处于何种阶段, 人总是经济生产的目的, 经济发展服从于人的发展。现实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不仅在于能够创造比资本主义更高的劳动生产率, 而且在于能够更好地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社会主义的存在和发展依赖于人的全面发展。社会主义社会应该是全面发展的社会, 它要求并且能够创造巨大的社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 形成高度的社会文明。这恰恰依赖于历史的主体人本身。人是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 也是影响社会发展的最重要的因素。社会主义社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是劳动的对象化, 劳动者的素质是什么样的, 这与他所创造的对象是相一致的, 即有什么样的劳动者, 便相应地生产什么样的劳动产品。从这个意义说, 人的发展程度决定了劳动及其产品的发展程度;人的发展越全面、越充分, 社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就创造得越多, 整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也就越高, 人民的生活也就越能得到改善。
特别是在信息化、知识经济时代, 决定一个国家和一种社会制度命运的, 不是物质资源, 而是人力资源。当代国际间的竞争, 归根到底是人的竞争, 是人的素质的竞争。社会主义事业是广大人民群众的事业, 依靠千百万全面发展着的人民群众的力量的推动。毛泽东早就指出“没有几万万人民的个性的解放和个性的发展, 要想······建立起社会主义社会来, 那只是完全空想。”[10] (P1060) 邓小平也说:“中国的事情能不能办好, 社会主义和改革开放能不能坚持, ······关键在人。”[11] (P380) 离开人的全面发展, 社会主义就成了不可能。如马克思所说“私有制只有在个人得到全面发展的情况下才能消灭, 因为现存的交往形式和生产力是全面的, 所以只有全面发展的个人才可能占有它们, 即才可能使它们变成自己的自由的生活活动。”[7] (P516)因此在社会主义的各个发展阶段上, 都必须不失时机地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我们不能因为经济文化落后, 首要任务是发展生产力、提高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而否定现阶段人的全面发展要求, 视其为乌托邦的主观臆想。邓小平总结现实社会主义的历史经验教训归纳出社会主义本质: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 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 最终达到共同富裕。
这一本质界定包含着人的全面发展的价值规定。“解放生产力, 发展生产力”意味着必须解放人、发展人。这不仅因为人是生产力中最具有决定性的力量, 没有人的个性的解放、人的能力的发展就不可能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也不仅因为只有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才能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创造坚实的物质基础, 而且因为生产力本身就是人的本质力量。作为生产力的动态存在的人的劳动活动就是人的存在方式。因此, 解放生产力, 发展生产力的过程也就是人的全面发展的过程。“消灭剥削, 消除两极分化”也即消除人的存在和发展的异化形式, 在生产关系方面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制度支持。消灭了生产资料的私有制, 建立社会主义的公有制, 人与人之间形成了自由平等和谐丰富的经济政治关系, 能够充分利用生产资料公有制、按劳分配、人民当家作主等制度形式来积极推进人的全面发展。“共同富裕”则意味着为每个人的全面发展创造了物质条件, 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就是不断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过程。尽管受生产力、生产关系等的制约, 现阶段只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从而他们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 市场经济给人的发展带来积极效应的同时也带来了消极影响, 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能够做到、且必须做到生产力和社会关系允许范围内的人的全面发展和全面进步。
我们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各项事业, 我们进行的一切工作, 既要着眼于人民现实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 同时又要着眼于促进人民素质的提高, 也就是要努力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这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的本质要求。我们从阶级斗争为纲转入经济建设为中心, 这是历史的选择;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必须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指向, 这更是时代的要求。所谓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必须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指向, 意味有二:其一, 经济建设是手段, 是为人的全面发展服务的, 是为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需要服务的, 应该使经济发展惠及广大人民群众的全面发展。其二, 为了达到人的全面发展, 经济发展还需要与其他手段, 如制度的改革、先进文化的建设、和谐社会的建构等相互协调、相互配合。同时我们也必须认识到, 在社会主义各个阶段上, 人的全面发展只能取得与那个阶段的社会历史条件相对应的成就, 达到相应的发展程度。我们不能超越社会历史条件, 以共产主义高级阶段才可能有的“每个人全面而自由发展”的程度来衡量和要求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人的发展水平。一切发展中的事物都是不完善的, 而发展只有在死亡时才结束。人的全面发展本身是开放的, 它的规律就是进步, 今天的发展是昨天的理想, 也是明天发展的起点。
“社会生产力和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是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 人的全面发展程度也是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这两个历史过程应相互结合、相互促进地向前发展。”[12] (P180)参考文献[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 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 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 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 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 人民出版社1962年版。[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 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 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 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 (Ⅲ) 》, 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10] 《毛泽东选集:第3卷》, 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11] 《邓小平文选:第3卷》, 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12] 江泽民:《论“三个代表”》, 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吴向东.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社会主义最高价值观[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01):68-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