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参考报5月22日报导，福建省晋江市安海镇的车主陈勇近来遇见了一件烦心事，家里十几年的老奥拓早已跑了将近60万公里，快达到强制报废条件，如果送当地正规拆车厂，这台车目前只能按废金属卖500元。而陈勇在网上搜索咨询后，不少车贩子主动“找上门来”，开出的价钱高了好几倍。
公安部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我国车辆保有量已达2.17亿辆。市场调查机构智研咨询测算，2018年我国报废车辆数目预计达907万辆。不过，《经济参考报》记者调查了解到，流入正规报废汽车拆解厂的报废车辆不到三成，大量报废车辆经过无正规从业资质的“黄牛”之手流入“黑市”，最终改头换面成拼装车重新上路行驶，为公共交通安全带来极大隐患。
隐患重重：大量报废车辆流向“灰色地带”
在网上搜索报废车辆、汽车回收等关键词，会弹出例如“补贴价钱同行业最高”、“免费上门代办”等广告语，着实吸引眼珠。记者了解到，在“黑市”上仅小汽车的方向机价钱就在500元以上，成色较好、品质较高的底盘可以卖到五六万元，价格远远超过车辆正规报废所得。
与福建省晋江市安海镇车主陈勇面临的情况相像，在全省其他省份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南京市苏物汽车报废公司李总监告诉记者，正规渠道报废一台小客车或则小轿车，车主仅可得200元至300元。在上海也是按吨估算，小汽车报价每斤280元。在广东，一辆16吨重的汽油客车在资质拆解企业只能领到9000元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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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报废汽车回收管理办法》规定，当车辆达到60万公里数等条件时，应送到有资质的企业拆解报废；拆解出来的底盘、方向机、变速器、前差速器、车架等“五大总成”禁止违法转让，应作为废金属强制回炉；车主可领取回收废金属而得的报废折旧。违规处置报废车辆，以及未取得报废车辆回收企业资格认定私自从事报废车辆回收活动的，将面临没收违规所得和罚金的处罚。
尽管国家已有相关规定，但是在利益驱使下，不少车主、车贩子铤而走险，使车辆老了仍“不得善终”。根据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协会报废车分会的数据显示，按照2015年到2017年回收数据来看，流入到正规报废汽车拆解厂的报废车辆，占比不到30％。
业内人士透漏，大量报废车辆流向了“灰色地带”，非法回收的待报废车主要有两个流向：
其一，直接被“套牌”转卖到了农村、偏远山区。“这些汽车常常安全性能难料；如果汽车迁入不落地，一旦出事，原车主是要担责的。”广东恒聚拆车王科技有限公司市场总监廖智勇说。
北京的郝先生就曾遇见过这样的圈套，2016年时，他通过网路获得了中介姜某的联系方法，将自己开了13年的桑塔纳交由姜某进行报废处理，没想到姜某在提车返程途中将一名6岁儿童当场压死并逃逸，经查该车所有人为郝先生，被撞儿童家人将其及姜某共同诉至法院，要求丧葬费、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害赔偿金等各项经济损失60余万元。
其二，被非法拆解以后部份零部件流入汽配交易市场。廖智勇说，报废车经非法拆解后，汽车零部件有可能转入汽配交易市场进行交易，甚至“五大总成”会被车贩子以各类形式转让给汽修厂，大量报废车辆零部件被重新装到车上，变成一颗颗奔跑在路上的“定时炸弹”。
据了解，车辆“五大总成”均带有独一无二的VIN（车辆识别码），这如同每个人的身份证一样，通过一串数字，便可看出是哪些车、什么配置以及车型年款等信息。如果拼装车上路后发生交通肇事，可通过VIN溯源到原车主，原车主将承当法律责任。
两极分化：车辆报废现况不容乐观
据业内人士透漏，从广告、收车、车辆评估、二次售卖再到零部件拆解，全国各地的车贩子已产生了固定的流通系统，庞大的报废车“黑市”规模已超过100亿元。反观正规报废车辆回收企业，则大多处于“吃不饱”的状态。
记者在车辆零部件交易集聚地之一的广州市白云区陈田村暗访时听到，有着1500多个店面的汽配城经营着各个种类的汽车配件，例如车轮胎、车灯、轮胎等等，一些载着各类车辆零部件的三轮车穿梭在汽配城中。
一个三轮车车主告诉记者，附近两公里之外有一些零散的拆车车间，他会依照汽配城内店面的须要，将拆好的零件从拆车车间运到店面。
尽管汽配城的部份墙壁上写着“严禁竞购、销售车辆‘五大总成’”，一些店铺门口还是“大摇大摆”地写着“方向机”。记者寻问一家旁边写着“方向机”的店面，该店面老总说他家只做方向机生意，顾客开来的车可以在他的车间拆车，但他只收方向机。
记者与汽配城一名保安聊天了解到，汽配城附近好多拆车车间都是人工拆车，“三个人拆一辆车就半个小时，像切菜一样，想要哪块切哪块。”还有一些4s店也会来那边找零件。“如果你从正规渠道订货，要好几个月能够到。”
与汽配城红火的零部件交易相比，正规报废车辆回收企业则是“门可罗雀”。
记者在坐落广州市白云区的广州市金属回收有限公司购销部看见，院内两侧布满了待报废的各种汽车，一侧是正在经“机械手”拆解的报废汽车。记者访谈期间，一名职工操作拆解车将报废车拆成废铝、塑料、薄料、有色金属等四大类，短短二十分钟，一辆小汽车就被拆解完毕了。
广州市物资再生商会副秘书长郭启志介绍，目前广州地区具有拆解资质的报废车辆拆解回收企业一共有5家，年拆解能力达到15万辆。但是实际上，2017年广州市共回收报废机动车8.1万辆，其中车辆3.3万辆。“正规报废车厂大多处于‘吃不饱’的状态。”以广州市金属回收有限公司购销部白云区站点为例，年拆解能力大约是1万辆，但是实际拆解也就是3千辆。
寻根究底：报废车“送终路”缘何坎坷不平
究竟是何诱因引起正规报废厂“吃不饱”、报废车另辟蹊径？业内人士觉得，主要包括拥有正规资质的报废车辆拆解企业数目少、非法拆借黑色地带广泛存在等诱因。
第一，报废车辆拆解企业分布不均。郭启志说，国家规定城市车辆保有量达到50万辆才可设一家有正规资质的报废车辆拆解企业，由此，一些边远地区、乡村的待报废车辆走正规报废程序成本大，“开几百公里过来报废换几百块钱，还不够油费”。
扬州市海众旧机动车交易市场有限公司吴经理透漏，海众公司曾向扬州市商务局市场处申请举办报废车辆回收拆解业务，但被该处以有关文件规定“国家和省对报废车辆回收企业施行总数控制”、“地级市原则上只设一个报废车辆拆解回收企业”为由“不予受理”。
第二，逐利趋势造成非法拆借的白色地带广泛存在。广州市金属回收有限公司综合部市长江进雄表示，现在正规渠道报废汽车回收价钱过高，对报废车回收的报价取决于市场上废铝铁和有色金属的价钱，正规报废汽车拆解厂的赢利空间小，五大总成只能交给钢铁企业作为炼钢原料，只有部份塑胶、铜线等可以通过再回收赢利。“回收的价钱都是按重量估算，也会依照市场上有色金属的回收价钱进行调整，但变动不大，一辆小汽车大约也就500块钱。”郭启志说。
此外，由于通常个人车主没有收据可以抵扣，企业税金超过19％，“本身赢利空间就有限，加上车源少，已有的拆解能力就被闲置了。”江进雄说。
第三，周边城市新政剌激造成市场观望情绪较浓。根据《深圳市老旧车提早淘汰奖励补助办法（2017-2018年）》，按规定提早淘汰的老旧车最高可获3万元补助；广东省肇庆市则对于出租车走正规报废程序进行补助。郭启志表示，广州一些车主也持观望的心态，也希望地方财政多补助一些。此外，早几年北京推行了黄标车的淘汰和老旧车辆更新补助，也使得一部分正常报废的需求提早释放，目前进正规拆车厂拆解的汽车大多都是公车。
第四，不少车主对汽车报废方面的知识非常短缺。江苏省宿迁市泗洪县政府办党员许磊坦言，在苏南乡镇，报废车辆依法合规处理方面的宣传甚少，他作为政府工作人员也不太了解。
制度革新：万亿级车辆后市场有待规范
英雄逃过垂暮，汽车也有自己的“生老病死”全生命周期。穿过高山，越过峡谷，踏雪行冰，伴你一路，当车辆“老了”，归程何处？业内人士建议，修订相关法律法规，建立相关产业标准体系和愈加建立的车辆回收产业链，从而实现精细化拆解、资源循环借助。
中国物资再生协会秘书长高延莉表示，目前不少发达国家已做到精细化拆解、资源循环借助，我国报废车辆处置领域蕴涵万亿级市场潜力，亟待构建相关产业标准体系，破解新政门槛高、有资质企业少、远离金融市场、技术水平低、创新能力不足等老问题。
业内人士表示，目前国家有关部门正对2001年公布的《报废汽车回收管理办法》进行修订，有望取消报废车辆回收拆解企业总数控制的要求，实行先证后照的制度；允许拆解回用件步入市场流通，开展红色车辆消费；鼓励“五大总成”交给有资质的再制造企业进行再制造。
“报废车辆政策施行后，一车一价，由市场自主协商定价。车主有望得到更多便宜，更多待报废车辆将回归正规拆解渠道，也有利于促进车辆后市场精细化、规范化发展。”高延莉说。
业内人士对于正式颁布的修订版管理办法饱含期盼的同时，也建议构建起愈发建立的车辆回收产业链：
——建立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实施“分散回收、集中拆解”。重庆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杜辉建议，布局环保设施共享网路，引导行业向环保拆解和废弃物资源化再利用方向发展。“在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内，相关企业共享环保设备，强化与环保企业合作，既增加环评成本，纾解企业经营之困，也有利于废弃物规范处置，便于国家统一监管”。
——落实车辆生产者责任制，实施车辆全生命周期管理。浙江京衡律师事务所中级合伙人李迎春建议，以立法手段要求车辆生产者，通过信息技术手段绑定底盘号，对将要报废汽车进行警示，汽车生产厂创立专门的报废车回收处理部门或子公司，对回收报废汽车施行补助奖励。
“当前亟需在法律上明晰回收主体，或由生产厂家负责回收，或由专门的车辆回收企业回收；实行报废车辆强制回收制度，明确报废汽车标准，授予相关部门按法定程序强制处理的权限。”重庆邮电大学网路空间安全与信息法大学院士朱涛倡议，对“假报废真加装”的违法行为加强严打力度，明确报废车辆监管机构和监管职责。
——通过银企合作、打造全国联网的统一平台，提高行业网络化和技术化水平。汽车报废服务平台“报废专家”创始人赖晓凌建议，可利用网路统一平台，引导车主通过网路平台将报废车辆递交到正规的拆解企业，缩短中间环节，逐步淘汰黑市“黄牛”。
（原题《大量报废车辆改头换面重新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