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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来了,我是An(图)

网络整理 2023-09-27 04:03

图片来自微博|@closetosoul

我是An,你是风。

二零一九年,我由于一些小缘由得以重新捡起断续多年的写故事的热情,重新开始比较密集地写故事——写一些幻想,像漂浮在窗口的小月亮、在黑暗中如手链滚动的小星球,我盘膝坐在没关灯的卧室里,伸手将它们拨浪来拨浪去,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时间空间里,自得其乐,敝帚自珍。在主博客之下注册了一个关联的子博客,起了一个以An开头、拗口得要死的中文ID,把一些写完的故事发在相关tag里。那时圈子还算热闹,文章好多,一轮一轮的新陈代谢很快;而我又步入得晚,圈子格局已经产生,再介入似乎是困难的。我的这些小故事犹如投进大海的小卵石,一下子就看不见了。没人看归没人看,我写我的,总归是图自己开心,只是有时侯确实会有一种自言自语的孤寂。

也就是在那段最糊最糊,写的东西都没人看的时间里,有个素昧平生的女孩仍然在读我的故事。我认得她的ID,带一个“风”字,是我的那种发文号最早的几个关注者之一。看文的人来来去去都不一样,有的ID出现几次就消失了,但她每次都来,之后给我留长长长长长长的认真评论。后来我每次发完就会悄悄等她,她有时会几天后才来,而且我晓得她一定会来,之后捧着她给我的评论笑得直冒娇憨地给她回复:“你来啦!”,尽管我有时很担心她也会再也不来了。

图片来自连续剧《Julie&Julia》截图

她读得出我藏在故事里的每一处心思,读得出我没有摊牌在字面却依旧试着用故事传达的东西,甚至她读出的远比我能写的更多,她能读到有时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有些时侯我感觉我的故事虽然根本没有这么好,而是她给了我的故事更多可延续的生命,有些时侯我只是被直觉率领着捉笔写下去,可她伸开中指轻轻一点,带着我洞穿我,带着我洞穿一个流出笔尖以后就不再属于我,而是有了自己的生命的世界。又或则哪怕只是碰巧发一两句满纸荒谬的无稽之言,她也会懂。有一次我发牢骚言,想引某句诗,但最后没好意思用,认为多少有给自己贴金之嫌。她给我评论留言,说你说的那些叫我想起一句诗——引号里是我想到但最后没有写下来的那一句。

我开始认为我在某种程度上是在依赖她的。今年有段时间,网站为所谓“清查”“净化”大规模屏蔽用户文章,毫无逻辑,草木皆兵。眼看着自己一年来的心血和一路走来的历程被毫无商量地抹掉,说来荒唐愚蠢但多少还是有这么刹那间的委屈。等轻轨的时侯翻着手机里的一片瓦砾,按了几句牢骚的话,发出去了却忽然开始犹豫:一方面我无可免俗地担心被人取笑,写的东西又烂又没人看,被一把子去除其实他人也认为无损失无所谓,自己如此吵架倒变得多看不起自己写的垃圾似的;可另一方面又认为再烂的东西总归也是自己的东西,他人不在意,可对自己来说总是宝贝的。一分钟里第三次刷新消息列表的时侯,我意识到,我是在等她的留言。他人如何想无所谓,我只想晓得,她呢?她会如何想呢?颠三倒四地说了这么多,原先我只是为了等她,等她随意跟我说点哪些,哪些都好,只要她同我说一句话告诉我她懂她明白,我虽然能够释然一切。

图片来自微博|@closetosoul

那段时间的所谓大净化推倒了好多用文字和故事构建上去的赛博乐园,被屏蔽的文章弄成一个个白色的虚框,看上去好似轰炸之后留下的巨坑。读者多的写作者们的留言区常常会有好多网友的关切和问询,加上打一枪换个阵地的事情干多了,你们虽然也都狡兔三窟,写作者们会留下其他洞窟的门牌便捷读者找来。在这场大规模轰炸还没炸到自己之前,我当然根本没有想过是不是应当多挖几个窟,由于晓得即使挖了窟,大约也不会有要找来的读者,写过的故事大多是旁人生活里的流水,过去了就过去,没有人会在乎那些故事的去处,甚至连它们消失了可能都不会被发现。但有三天我收到她的私信,她问我,假如之后这儿不再适宜发文,之后能够去那里听到你写的故事呢?她是惟一一个问过我的人,惟一一个。

不写故事的我更多时侯是别人的读者,而在好多写手老师的评论区我都能遇到她。她给她喜欢的每一位老师,喜欢的每一篇文章,都认认真真地写留言,写反馈,用心极其,真挚无二。她是这么好的读者,真的是那个所有的写作者就会最喜欢、都求之不得的读者,她会遇到这么多才能写出优秀的作品,作品的水平也足够值得她那样用心剖析,值得她喜爱的作者,但我只有一个像她一样的读者。可由于有那么一个读者,哪怕就如此一个,我都乐意继续写下去。

图片来自微博|@closetosoul

我是Ne,你是歌。

我其实好奇点开过她的主页,但一无所获。她的主页哪些都没有,只有一则内容,说的大致是谢谢喜欢,但关注子博客就好,不用关注这个主博客,会自动移除关注者。我好奇这段话里提及的“受人喜欢”的子博客帐号究竟是哪些,她又会在子博客发些哪些,但这段话又突然让我有些紧张,我想她是否是愈发注意保护自我界限的一个人,有些边界是不希望被人跨过的。由于网站手机端上主子博客帐号不互通,我也没有刻意想上去要去找,就放过了。

但这个网站的主子博客有一个很bug的设定,即子博客只有发表文章功能,对子博客收到的留言、私信进行回复时,还是只能使用主博客帐号操作。二零二零年夏,六月末,我记得很清楚。我在首页刷到一篇很有趣的小故事,写得十分轻巧灵动,行文语调和节奏灵巧得像兔子跳踢踏舞,像一个活力小球在透明袋子里被来回反射发出叮叮当当的低沉碰撞声。读完我又意犹未尽,津津有味地翻起读者评论,之后看到了她的ID。这一次她不再以写长评留言的读者身分出现,而是在回复读者的评论,网页上赫然显示,她的ID正是这个发文帐号的主博客。

我脑部当机了1秒,接着紧急拉回顶端确认子博客ID——这个ID我认得的呀,我认得的呀,这就是我之前很喜欢的一个故事的作者啊。而那时我非但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子博客下载生日蛋糕图片带音乐发微信的,也非但没有想过要翻下去瞧瞧下边回复评论的主博客帐号是谁,直至明天。我的,天哪。

↓本人当时的表情完完全全如右图↓

我嗷呜叫喊了一分钟,之后快疯了。一年了,差不多一年了,但是一年前写的东西我如今回头看都认为幼稚得不忍直视,而我竟然就如此,在她面前,丢了整整一年的人。天哪,太丢脸了,又幸福又丢脸,好崩溃,如何会这样啊,如何会这样啊。

我给她留言,打字的手都在抖,我说我怎样才晓得这个号就是你啊,我之前可喜欢你的故事了。她回复过来:“我喜欢的太太夸我了!!!!!!!!!!!”我摔倒,我说等一下啊等一下,这句话不应当是我对你说才对吗!

但是,但是又并且,我喜欢的作者夸我,夸了整整一年哎。呜呜,呜呜呜,我如何会,我如何会如此幸福啊。

图片来自微博|@closetosoul

我是Nar,你是猫。

二零年八月末的时侯我写了一个故事,灵感来自夏季时看的一个展览。收到她的评论时我忽然想把在看展时拍的一些相片发给她看,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激动和分享欲,但失望地发觉垃圾网站的私信功能根本带不了图片。回她评论时我垂头沮丧如实以告,没想到她的回复消息嗖地一下掠过来,说要不交换一个联系方法吧,那样就可以便捷收到啦。

本社恐一声鸡叫,战战兢兢,辗转反侧,发过微讯号去,收到好友申请的时侯连打三滚,呜呼,呜呼!她陌陌ID和主子博客都毫无关联,惟一关联的大约是那种“猫”字,叫我想起她主博客头像是《魔女宅急便》里的黑猫吉吉。她似乎真的还挺喜欢猫的。嗯,我挺喜欢狗的,多恰好!

——喂,等等……?

但也许我真的没想到这会是她先提的。我总是猜她应当是一个很注意维护私域边界的人,介意胡乱踏入越线的侮辱,而我不想做这样的事,尤其于她;我又害怕会难堪,由于我真的不是一个擅于维系关系的人,拉近距离一如某种祛魅,刺眼的诱人眼珠的光晕消退后也不过是鸡毛蒜皮和柴米油盐,生怕加完陌陌之类,聊完一次就再无可聊,彼此弄成躺在对方好友列表里自此沉默红色的难堪存在。类似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我很怕这个,的确很怕这个。

我战战兢兢地走入去,用不停说话掩藏紧张笨拙,完全不敢停顿地把展览的相片和视频一股脑砸过去,像鸵鸟一样把头插进地板,闭眼诋毁等待命运的审判。半晌鸵鸟还是鼓足勇气,眯着眼睛探头看了一眼后续,下1秒把整个头都拔了下来——她竟真的逐一找到相片中能和我的故事相对应的细节,又去查了整个展览,说本想带着故事去观展打卡,却由于距离实在过远而定夺——于是我晓得她在上海,已经工作,调侃是个社畜,我们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八杆子打不着一起去,但是无形间却有哪些东西把我们联系上去,游丝一缕,却意外地坚实牢靠。

展聊完了,文聊过了,那种夏季的尾巴,我的陌陌多了一个置顶聊天窗。有时走在路上会收到她分享来的新消息,关于表演、现场,关于我们都喜欢的大同学小同学们,或则干脆就是她刷微博时看见的有趣的小东西。我们的聊天记录就这样一搭一搭,一来一往,一条一条地攒上去,我开始同她说些有的没的,例如夏日正午走出轻轨口时见到浓积云云塔就顺手拍出来发给她,例如责怪无限循环的练车多么可恶,例如明天去车场又看到了那只被我喊作“阿黑”的狗子。那种八月末仍然到十月末,我的考试一场接着一场,连刷微博的时间都没有,只剩下边前的书和前额的灯,稿纸一张一张塞满潦草的字迹和结布光,填进垃圾桶,像被溺进无止境的苦海。而收到她的消息是我最快乐的时侯,每晚夜晚睡前翻一翻她的消息是结束疲倦三天的放松和慰劳,每晚下午早起第一件事是看一眼有没有她的新消息,之后得以精神抖擞地漱口洗澡冲去图书馆。

在展览以后发给她的第一张相片

那时每晚下午在图书馆排队等开门的时侯回她的消息,而她说她此刻正挤在上海早高峰的轻轨上摇摇欲坠落等待到站;我拍给她排队时头上蓝彻的暴阴天,她回以出轻轨口时广州新三天的朝阳;我说总算进馆落座了打算开始明日份狂背大背了,她说她也刚到公司拾掇好桌面正要开启社畜一日。复习挑灯的午夜翻手机捉鱼,她说她也正在半夜加班,我眨眨眼,看着桌面上的吊灯下载生日蛋糕图片带音乐发微信的,似乎穿过它看到数百公里外上海某扇亮着灯的阳台。有时我穿过夜晚川流不息的赶课人群时会忽然想,她是不是此刻也在上海轻轨的通勤大潮里举步匆忙。两段并行的时间线之间似乎构建起了某种共振,会不会在某一个时刻,我们头上的夜空、我们置身的人潮会以同样的频度起伏震颤?

我被考试吞没,她埋在文件之中,两个人同时在线的机会并不常有,总是想上去哪些就抓起手机发一条,之后继续埋首干活。我俩的聊天窗里经常出现“一口气全是同一个人发出的100+条消息”这种情况,日常聊天就是爬楼,我有一次开玩笑说我们之间似乎有时差,这是一种声腔式的聊天法,关于N件事情的讨论以平行的形式同时进行。她说就好象曾经会花一整个晚上给笔友写回信,我们就是新科技时代的笔友。我对着这个说法笑得心满意足——我们有太多太多共通的体会,太多太多相像的观点和心态,太多太多才能彼此启迪和迸发的顿时,哪怕不同也急迫地想要与彼此分享交换。有时会在打开手机的时侯一下子收到一大堆疯狂振动的消息,我总是舍不得点开,给自己留足度过这三天的动力和着落,留到三天的事情忙完以后,把攒着的消息一口气看完,再一口气一一回复,就好象写一封长长的回信。

图片来自微博|@closetosoul

那段时间我有时忍不住责怪看不到头的考试,委屈巴巴,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她说“拍拍你”,我似乎真的觉得到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耳朵,温柔又认真。和她聊天我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始狂笑,滥用叹号,说昨天的天气,说路上的猫和树,见到哪些说哪些,想到哪些说哪些,哪些都说,没有实际意义,我不晓得她为何乐意听我这些颠三倒四、不着边际的屁话和傻话,她虽然可以不用听的。并且她还是听了,一句一句回我,我似乎可以看到她的双眼正专注不移地凝视着我,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的样子。之后在某个白昼或午夜,发来一张武汉的花、北京的阴天、北京国庆前夕的轻轨、北京拥堵的夜晚十点。我开始想像她会是哪些样子,努力在脑中堆砌她的模样,最后我喊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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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An,你是风。

有一次我发了一首诗给她看,她读完说想起一首歌,“我一定得分享给你。”她发过来,我当即对着笔记本屏幕嗷呜叫喊——那是我高一的时侯喜欢的一张专辑里最喜欢的三首歌之一。我们俩跟对上了接头暗号似的在对话框里活蹦乱跳,端着被唤醒的共同记忆,对着这张专辑进行了八百来回的激情输出。我有时会忍不住相信世界上是会有一些奇妙的缘份。

有一次我们聊到她的主博客ID,她说那是某部小说里一套武学的名子,之后问我你的呢?我说这可不就巧了吗,我的几个子主博客的ID虽然就是同一把剑的不同名字。我没由来地非常开心,奇妙的缘份。而虽然那两个名子我用了好久,好几年了,但她是第一个应当也是惟一一个主动问我它们有哪些含意的人。

她记得我的每一个故事,说得出每一个故事的名子,这些故事里我自己其实都忘却的细节,她如数家珍。何德何能,如何会有人乐意这样读我。我仍然不晓得她为何乐意读我的故事。她读过这么多这么多好作品,为何还乐意读我的呢?有一次说起她第一次读到的我的故事,她说的是“我发觉你的那种故事”,有这么好多次我都好想问她,你为何会发觉我呢?你为何会乐意看呢?我仍然没有告诉她,还好你找到我,感谢你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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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时侯我都认为我无以为报。我仍然晓得她很忙,过去她每每隔好几天才来给我的故事评论的时侯我就晓得她肯定又加班了,果不其然假期到了她也如期出现——现在仍然,有时忙上去会几天都找不见人影,时常听她半开玩笑似的提,也认为个中有许多辛苦。她总是加班到很晚才回去,在上海的午夜就着比她先到家的订餐滑动屏幕看我的消息。她有一回说这会让她从社畜生活的毒打里恢复一点力气——我似乎大受鼓舞。由于我总是好想分给她一点开心,努力和她讲许多絮唠叨叨的小事,讲我遇到的兔子,讲夜晚慢跑见到的月亮,讲在某本书里读到的某段话。她说看消息看得她在房间里呱呱傻乐——能让她开心一点,我也很开心。

年初的时侯闷声不响好几天,写了一个故事,发布的时侯在正文前写,想把这个故事献给她,希望她能天天开心。我虽然紧张死了,总认为我应当掏出最好的。我感觉那还不够好,而且又拿不出更好的了。真是糟糕。我没有艾特她,只是把那句话放到正文后面,等着她自己读到,自己发觉。于是一整个下午我都坐立不安,恐惧得要命,要命的一整晚过去了,她的聊天窗口忽然叮地一下亮了上去。

叫喊,叹号。

她说,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她说,在吃着最后一块生日面包的时侯听到了这个故事。

她说,这是从天上掉出来的生日礼物。

我整个人傻掉,手发抖个不停去翻桌面上的月历,翻到新的三天。这三天的月历上写着,宜「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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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你是你。

红灯。我支着面包车停在十字路口,拿出手机想瞧瞧下一步的徒步路线,却收到她的新消息:“我那边结束啦,你到哪里了?”

我说我才骑到武夷路和定大道的交叉口呢,早晓得就等你一起走了!

她发过来一条语音,直笑,说哎呀我们如何又命运般地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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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零二一年八月,成都,夏天美得像一切,一切都美得像秋天。今年十二月我们就命运般地错过一次,盼了小半个月,还以为当了快三年网友的我们总算要在新年节上海场的音乐剧把彼此下载到本地,但最后做了半天法还是撞上她年终述职没来成。去年我兴冲冲地告诉她我抢到了一张4月10日深圳的音乐剧票,位置特好。她说,啊,天,那我买的4月17的场。我啊了半天说不出话,抢到票的快乐全弄成购票之前没有互相通个气的苦恼,我说早晓得我就该问问你,问了你我就去抢17号的场次了。前后就差这一个礼拜,居然还是命运般错过,我捶胸顿足,在对话框里跳脚,在寝室疯狂上演“孙悟空烦死了.gif”加猩猩敲胸。

不料峰回路转,本以为17号去不成北京的我竟最终有了成行的机会。我们俩火速互通行程安排,决定17晚上她看完午场的剧我去剧场找她,一起喝水,夜晚再一起去看晚场的剧。饭店订好了,面包订好了,剧票买好了,一切落定出来只待时间到来,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一件从未想过可能发生的事情竟马上就要发生的不真实感。

我突然开始担心,有点紧张,认为命运忽然把我扔向了一个十字路口。我仍然想着我要见她了,仍然一心一意地想见她,可从来没有想过碰面以后呢,碰面以后会怎样样呢?我怕我们碰面以后魔法都会消失,你晓得,网路交流会放大人与人之间的共同点,让我们忽视我们之间其实更多的其实是不同,而面对面沟通会让一切矛盾都显露,假若,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碰面以后氛围难堪,假如我们发觉虽然我们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样聊得来,假如我们发觉我们并不能否接受真实的彼此,假如我们发觉我们……我不晓得。我又在想,假如真的见了面,我们要如何彼此尊称呢?现实中碰面,面对一个鲜活的、就站在眼前的人而不再是一个符号、一个头像,再叫笔名,总认为怪怪的;她的ID也就罢了,我那种ID是串生硬的英语,该如何喊呢?她会如何尊称我呢?我虽然仍然不晓得,她大约也不晓得。但我突然想,我恐怕会告诉她,你可以喊我的名子,我的本名,你可以。

图片来自微博|@closetosoul

半道又横生枝节,她的工作密度让她17号能够顺利成行显得玄而又玄。命运般的错过,错过般的命运,我早已不敢再多挂念这件事,生怕墨菲定理又再度作怪,直至她16号凌晨发来消息,极限操作搭上南下的列车,我方才松了口气。

17号晚上她问晚上碰面该如何认出我,我说我背了一个画着魔女琪琪的帆布包,她说她穿了一件带墨点子的蓝色牛仔夹克,戴着黑色的“近乎正常”的口罩。说完,她又发来一个巨大叹号:紧张!

她说,社恐开始紧张了!!

我说不能否啊,两个社恐不能都紧张上去!

她说,都紧张会发生哪些呢!面对面手机交流吗!

我说别介啊,双重否定就是肯定,两个社恐都紧张都会抵消紧张!对对碰!开心消消乐!适度紧张有利于考试顺利!

我早已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仍然想着要给她带一枝玫瑰花,提早找好了剧场附近的花店。谁晓得那天下午赶赴剧场外,才发觉那家花店没开门,一时间又来不及去更远的地方。差点以为计划要落空,没想到她发来消息说自己抽中了午场的签售,怕赶不及早餐预约的时间,问我要不要先去饭店确认预约。我说好,于是跨了辆共享自行车就走。

2021.4夏天的北京

骑到愚园路见到一家花店,我如蒙大赦,丢了车冲进去买了两枝玫瑰花,一枝插在我自己的包里,一枝置于要给她的礼物盒子里。这天的太阳非常好,天气非常好,是我抵达北京以后最好的三天。武夷路和凯旋路交叉路口的泡桐树开了满树的花,厚实软地垂出来,背后是日系胶卷一样的蓝色天空,开车过去的一路同样厚实的酒绿色灯芯绒衣服在春风里招展,夏天的一切都穿过我,在我脸上闪着明明灭灭的光,愚园路的树是绿油油的,太阳是红彤彤的,软绒绒的。路旁的便利店在卖花,花店在卖花,走过的女孩们手里都抱着一束花。夏天美得像一切,一切都美得像秋天。我们约在愚园路的COMMUNE——COMMUNE,我直至后来才反应过来这餐馆的名子,像印证又像是预言。这是周日,愚园路上人好多,我站在COMMUNE旁边的小广场上,身后一大波路人来来常常,就在交错的人群里,我看见一个人浮出人潮,突然脑袋里叮地一下,有一种模糊又确切的预感:“啊,找到了。”白色墨点的牛仔衣,白色的NTN口罩,口罩上缘漏出的那一双耳朵明亮、坚定、专注,一错不错地看着我,穿过人群,向我走来,直至她站在我的面前。

“噢。”我觉得到自己笑了,下1秒,我看见自己说,“是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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