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 ０ ９ 年５月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鲤趔垡！巡蚴垒蜮型迎虹盟煎巡ｉ垒墅ｉ墅坐墅墅堂）Ｍ ａ ｙ ． ２０ ０ ９筮堑鲞筮圣麴巡： 圣§ №： 圣批判的现代性和现代性的批判。——《论犹太人问题》 中解放逻辑延展的真实视域李长虹（ 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 吉林长春１３０ ０ １２）［ 摘要】 《论犹太人问题》 的写作适逢现代性的兴盛时期。 在这篇文章中， 马克思比较系统地对“宗教解放” 、 “政治解放” 和“人类解放” 的关系进行了深入阐述。 这其中， 宗教的神学解放和政治解放是在批判的现代性视域中进行的， 而宗教的世俗解放和人类解放则是在现代性的批判视域中展开的。 。（ 关键词］批判的现代性； 现代性的批判； 政治解放； 人的解放（ 中图分类号）Ｂ ０ —０【文献标识码］Ａ （ 文章编号）１６ ７ １—０ ２１５［ ２０ ０ ９ ）０ ３—０ ０ ６ ５—０ ３《论犹太人问题》 是马克思在批判布鲁诺・鲍威尔的《犹太人问题》 和《现代犹太人和基督教徒获得自由的能力》 两篇文章的基础上写成的， 其主旨思想立足于人类解放的高度揭示了政治僻放的历史局限性， 从而明晰了宗教解放、 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的真实关系。
由于马克思写这篇文章的时期恰是启蒙现代性在西方世界大行其道的时期， 因此， 马克思在写作《论犹太人问题》 过程中， 虽然没有直接运用“现代性”这个概念， 但是在文章中对犹太人问题的分析、 对政治解放和人的解放的论述等都或多或少地、 或隐或明地表征着对现代性问题的理解和批判。 正是在此意义上， 我们试图在批判的现代性和现代性的批判两大视域中对《论犹太人问题》 中解放问题的延展进行阐释， 以期使问题得到澄清。一、 批判的现代性——宗教神学基础的瓦解和政治解放的实现视域缘起于１８ 世纪启蒙运动的现代性， 作为一种批判的力量， 带领全体人类进入一个自由解放的世纪， 一个反教会压制和反神学权威的世纪， 宗教面临前所未有的重重危机。 在现代性批判利剑的指引下， 中世纪的神学统治逐渐从现实生活世界中消退， 宗教信仰和灵魂追求都被现实的物质欲望和感性诱惑所取代， 人们的目光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上帝身上收回到人类自身， 宗教的神学基础被彻底瓦解， 人权取代了神权， 人类第一次获得了政治解放， 摆脱了宗教的束缚， 人与人之间实现了形式上的平等， 可以自由运用理性来改变自己以及自己周围的现实世界。１９ 世纪４ ０ 年代， 当西方世界的英法等国在启蒙现代性的批判风暴席卷下， 相继进入资本主义社会的时候， 德国却还处在封建君主专制统治之下， 社会中表现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宗教和政治问题。
问题源于困境， 在当时的德国， 宗教在现实社会生活中作为意识形态还占有统治地位， 国家的政治、 法律乃至整个社会都把它作为精神支柱， 依靠它来实现对人民的统治。 因此， 对宗教的批判成功与否， 直接关涉着德国能否早日实现现代性以及人民实现政治解放。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德国的大批思想家包括施特劳斯、 鲍威尔和费尔巴哈都把对宗教的批判作为人民获得政治解放的前提， 都要求摧毁宗教的神学基础， 以此动摇整个国家的封建君主专制统治权， 使人民获得解放。 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完成的。 在《论犹太人问题》 中， 马克思对鲍威尔的关于犹太人如何获得解放问题的错误观点进行了批判。在鲍威尔看来， “犹太人问题是一个不以德国的特殊情况为转移的、 具有普遍意义的问题。 这就是宗教对国家的关系问题、 宗教的约束和政治解放的矛盾问题。 ” 【ｌＪ因此， 要想实现现代的政治解放， 要想建立现代的国家， 前提就是废除宗教。具体来讲， “一方面， 鲍威尔要求犹太人放弃犹太教， 要求一般人放弃宗教， 以便作为公民得到解放。 另一方面， 鲍威尔坚决认为宗教在政治上的废除就是宗教的完全废除。 咀１】 对于鲍威尔的这种理解， 马克思进行了严厉的反驳。
他指出，“鲍威尔的错误在于： 他批判的只是‘基督教国家’ ， 而不是‘国家本身’ 。 ” Ｃ ｌ】 纵观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 我们可以看到，启蒙现代性确立以来， 在激进的批判中颠覆了宗教的神学基础， 人从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中解脱出来， 在更深层次上， 国家也以自己本质所固有的方式， 真正作为国家自身从宗教的束缚下解放了出来， 政治解放在此得以实现， 但是宗教并没・［ 收稿日期］２０ ０ ９ —０ １—２５［ 作者简介］李长虹（ １９ ７ ６一）， 男， 黑龙江省七台河市人， 安徽理工大学人文社科部讲师， 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在读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６ ５・万方数据有消亡和完全废除。 “在政治解放已经完成了的国家。 宗教不仅仅存在， 而且是生气勃勃的、 富有生命力的存在， ” （ １３只不过此时的“宗教已经不是世俗局限性的原因， 而只是它的现象” 。 …如果我们把问题仅限于从神学角度对待宗教， 那么在基督教作为国教的德国， 犹太人的解放问题就仅仅是纯粹的神学问题， 鲍威尔的对一切神学（ 包括基督教和犹太教）的批判无疑是正确的。 但是， 当我们从已经实现政治解放的真正的现代国家角度即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待宗教问题， 我们发现， 虽然国家从宗教中解放出来， 但是现实的人并没有摆脱宗教。
宗教只是从国家社会生活转到日常市民社会生活中．宗教本身并没有被完全废除。 不言而喻， 当犹太人的解放问题超出了神学批判的领域， 鲍威尔的批判也就变得苍白无力了。 那么， 鲍威尔到底错在哪里了？马克思认为， 他混淆了政治解放和人的解放的关系， 将二者等同起来。在《论犹太人问题》 中， 马克思首先肯定了政治解放作为现实的、 实际的解放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中的巨大进步意义，认为“在迄今为止的世界制度内， 它是人的解放的最后形式” 。 …但是， 政治解放本质上只是君主专制权力所依靠的神权和王权结合的封建社会的解体，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的解放， 它本身只是一种抽象的、 形式的解放。 其历史局限性表现在完全实现政治解放的国家存在“政治国家和市民社会分裂” 的状况， 这直接导致人的存在被两重化， 即一方面人成为国家的抽象公民， 作为社会存在物和他人共同行动； 另一方面人又成为市民社会现实的私人， 成为把他人和自身降为工具， 并同自己的共同体、 同自身和他人相分离的孤立个体。相应地， 人的生活也被二元化为天国的生活和尘世的生活、类生活和个人生活以及国家政治生活和市民社会生活。 在更深层次上， 马克思认为， 正是人的生活的二重化的矛盾， 构成了宗教继续存在的世俗根源。
政治国家的成员“信奉宗教是由于人把自己的现实个性彼岸的国家生活当作他的真实生活” ， …“是由于宗教在这里是市民社会的精神， 是人与人分离和疏远的表现” 。 …Ｉ因此， “政治解放并没有消除人的实际的宗教笃诚， 也不力求消除这种宗教笃诚” 。 【】 Ｊ由以上的阐释可以看出， 在启蒙现代性的批判力量激励下已经完成的现代政治国家中， 人的解放并没有真正实现，宗教问题被转化为世俗问题继续存在， 在此前提下， 原有的问题发生了转变， “政治解放对宗教的关系问题已经成了政治解放对人的解放关系问题” 。 【１】 相应地， 批判的维度发生了变化， 即从宗教批判转向对政治国家的批判， 转向对政治解放本身的批判。 因为只有这种批判， “才是对犹太人问题的最终批判， 也才能使这个问题真正变成‘当代的普遍问题” ’ 。 Ｃ １］在此， 马克思揭示了犹太人鳃放问题的实质和终极目标， 即超越政治解放， 实现人的解放。 那么， 如何实现人的解放呢？关于这个问题， 马克思是在对现代性的批判视域中展开的。二、 现代性的批判——宗教世俗基础的消解和人类解放的实现视域在《论犹太人问题》 中， 马克思明确提出启蒙现代性所实・６ ６ ・现的解放只是政治解放， 它只是实现人类解放的一个环节。
并不是马克思所向往的人的真正解放。 在马克思那里， 揭示现代性， 成为现代性并不是最终目的， 他的最终目的是从对现代性的批判视域出发来超越现代性， 进而实现人类解放。这是一个研究视域的原则性转变。在《论犹太人问题》 中， 马克思通过对犹太人的现实的市民社会生活和他们信奉的犹太教的分析来阐释犹太人的解放问题。 他指出： “我们不是到犹太人的宗教里去寻找犹太人的秘密， 而是到现实的犹太人里去寻找他的宗教的秘密。 ” …其结果是， 犹太教的世俗基础被归结为实际需要， 自私自利， 犹太人的世俗礼拜被理解为做生意， 他们的世俗的神则表现为金钱， 这些内容构成了犹太精神的实质。 进一步， 马克思指出犹太精神的产生不是和历史相悖的， 恰恰相反， 它是历史发展到市民社会的必然产物。 我们知道， 以往商品生产的动机主要目的在于满足自身的消费， 但在启蒙现代性推动下建立的现代的市民社会中， 赚钱成了第一目的。由此可见， 犹太精神和市民社会的精神二者是共通的， “犹太人的实际精神成了基督教各国人民的实际精神。 ” …犹太教的世俗基础——实际需要， 自私自利就是市民社会的原则。在此前提下， 犹太人的解放问题就不仅仅是个别现象， 在本质上， 它已成为整个人类的解放问题， 犹太人的解放就是现代人的解放， 就是现代人从“做生意” 和“金钱” 解放， “就其终极意义来说， 就是人类从犹太精神中得到解放” 。
【１Ｊ马克思在这里所展示的正是对现代性的睿智批判， 表达了要消解宗教的世俗基础， 要实现人类解放的美好理想。犹太人的发展历史告诉我们， 从犹太教和基督教的矛盾斗争上看， 犹太人处于受迫害的地位； 从政治权利的享有上看， 犹太人一直处于被排挤、 被歧视的地位； 但从现实市民社会生活角度来看， 犹太人却已经“用犹太人的方式解放了自己。 ” …犹太人为什么能够解放自己呢？原因在于： 表面上，他们丧失了政治权利， 但是， 在本质上， 他们却掌握着经济上的金融权力， “犹太人的实际政治权力同他的政治权利之间的矛盾， 就是政治同金钱势力之间的矛盾。 虽然在观念上，政治凌驾于金钱势力之上， 其实前者是后者的奴隶” 。 …不言而喻， 犹太人的解放源于犹太精神， 源于金钱的魔力。 市民社会的原则是实际需要、 利己主义， 从这种原则中必然产生出一个高于～切彼岸的神的此岸的神， 这就是金钱——犹太人的世俗化了的神。 在市民社会中， 金钱及其在现实生活中表征出来的拜金主义和利己主义作为资本主义的核心， 作为启蒙现代性本质的化身， 是市民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相互分离， 相互反对的最根本原因， 对金钱的批判即是对现代性本身的批判， 消解了金钱的神圣性， 宗教的世俗基础也就自然消亡了， 宗教也就完全废除了。
正是在此意义上， 马克思对金钱展开了无情的批判。在马克思看来， “金钱是以色列人的嫉妒之神； 在他面前， 一切神都要退位。 金钱贬低了人所崇拜的一切神， 并把一切神都变成商品。 金钱是一切事物的普遍的、 独立自在的价值。 因此它剥夺了整个世界——人的世界和自然界——万方数据固有的价值。 金钱是人的劳动和人的存在的同人相异化的本质； 这种异己的本质统治了人， 而人则向它顶礼膜拜。 ” ［ １】更进一步， 马克思指出： “在利己的需要的统治下， 人只有使自己的产品和自己的活动处于异己本质的支配之下， 使其具有异己本质——金钱——的作用， 才能实际进行活动， 才能实际生产出物品。 ” Ｌ ｌＪ通过马克思对金钱的分析和批判， 一方面， 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在其后思想中所表达的“异化劳动”思想的影子； 另一方面， 我们可以看出现代国家正是被“实际需要、 自私自利、 金钱至上” 的思想所支配， 人在金钱异化中失去了自身的本质。 在现代市民社会中， 基督教只是表面上制服了实在的犹太教， 实际上， 犹太教对基督教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犹太精神不会一直作为宗教在理论上继续发展， 它的自私自利和拜金主义等原则必然要求它诉诸实践， 在市民社会中， 它成为个人现实实践活动的指导观点， 而基督教则成了无任何意义的礼拜日仪式。
因此， 要想实现人的解放，就必须在现实实践中扬弃犹太精神。 “社会一旦消除了犹太精神的经验本质， 即做生意及其前提， 犹太人就不可能存在，因为他的意识将不再有对象， 因为犹太精神的主观基础即实际需要将会人化， 因为人的个体感性存在和类存在的矛盾将被消除。 ” Ｌ ｌＪ那么， 如何在现实中消除犹太精神的经验本质以及人的个体感性存在和类存在的矛盾， 实现人的解放呢？有鉴于政治解放的狭隘性和不彻底性， 马克思提出必须进行彻底的政治革命。 他指出： “在政治国家作为政治国家通过暴力从市民社会内部产生的时期， 在人的自我解放力求以政治自我解放的形式进行的时期， 国家是能够而且必定会做到废除宗教、 根除宗教的。 但是， 这只有通过废除私有财产、 限定财产最高额、 没收财产、 实行累进税， 通过消灭生命、 通过断头台” ， …通过“同自己的生活条件发生暴力矛盾， 宣布革命是持久的、 才能做到这一点” 。 【１’ 由此可见， 真正的人类解放必须通过持久的政治革命， 废除私有财产及其借以存在的私有制， 必须对现代市民社会进行改造， 消除人的二重化， 废除宗教产生的世俗基础——犹太精神， 将“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回归于人自身” ， 【ｌ】 人的社会性和个体性在此达到统一。
也就是说， “只有当现实的个人把抽象的公民复归于自身， 并且作为个人， 在自己的经验生活、 自己的个体劳动、 自己的个体关系中间， 成为类存在物的时候， 只有当人认识到自身‘固有的力量’ 是社会力量， 并把这种力量组织起来因而不再把社会力量以政治力量的形式同自身分离的时候，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 人的解放才能完成。 ＂【１Ｊ至此， 马克思终于在对现代政治国家的批判中， 找到了一条克服政治国家和市民社会之间矛盾的道路， 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