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的概念、学科及学科框架 摘要:职业 教育 学科体系 目前 在 理论 和实践层面的 研究 存在着基本概念的称谓模糊混乱、基础理论贫困、学科性质不明朗、抄袭普通教育学痕迹明显等现象。其主要原因,一是 中国 职业教育 发展 的 历史 短浅、学术积累不足,二是政府与学术界对职业教育理论研究重视不够。要突破这种局面,首先是理论探索的多元化,其次是各研究机构和学者之间的学术合作与争鸣。 关键词:职业教育学;规定性定义;描述性定义;纲领性定义;学科框架 近来,对职业教育基本理论和学科构建 问题 的讨论渐渐多起来,不断有高水平的论文和著作面世,这是职业教育理论工作者积极致力于学术自觉,构建职业技术教育理论体系,开始走出低水平重复研究局面的可喜现象。但是,与职业教育实践以及其他教育理论分支学科相比,目前职业教育理论研究多数是普通教育学的翻版,缺乏自身特有的逻辑,“研究的范围比较窄”、“缺乏有力的逻辑”、“缺乏系统的理论”,仍然处于“理论贫困”的境地。①本文拟就职业教育的概念、学科以及学科框架的构建谈谈自己的看法,希望有助于理论研究的深化与发展。 一、“职业教育”的称谓与规范 21世纪以来,职业教育在国内外教育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但遗憾的是“职业教育”(Vocational Eduction)的称谓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
中国最早使用“职业教育”一词出现在1904年山西农林学堂总办姚文栋的公文中:“论教育原理,与国民最有关系者,一为普通教育,一为职业教育,二者相成而不相背。”“职业教育为东西洋各国所最重,生等出洋后自知之,予不必言也,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相需为用,阙一不可。”②自清末的“实业教育”以来,期间经历了“职业教育”、“技术教育” (Technical Education)、“职业和技术教育”(Vocation- s1 and Technical Education),“职业教育和培训”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S)等称谓。197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第18届大会上通过的《关于技术和职业教育的建议》中,把“技术和职业教育"(Technical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作为一类教育的一个综合性术语使用,其内涵包括技术和有关 科学 的 学习 ,以及掌握与 社会 、 经济 各部门的职业有关的实际能力和知识等。 由于科学技术的发明发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受重视,生产实践中很少 应用 ,农耕文化也不需要技能技巧,故中国正规教育长期没有教人谋生糊口的 内容 。
当西方列强挟持“奇技淫巧”征服儒家文化时,同人逐渐对西学技术产生了顶礼膜拜,开始出现了传授这些技能技巧的广义职业教育。在清末,职业教育就是“西学”、“洋学”,就是掌握技术一类的“末”节,人们看重的还是学习道德修养的“中学”之“本”。民国时期,尽管许多有识之士大力倡导“实业教育”、“生活教育”、“技术教育”、“大职业教育”等,但在动荡的时局和落后生产力水平的现实中,这些思想和实践也如昙花一现。20世纪50年代之后,“技术教育”与“职业教育”从身份确认上有其细微差别:前者培养“干部”,后者培养“工人”。 在1982年12月4日五届人大五次会议和1999年 3月15日九届人大二次会议上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正案》第19条规定:“国家举办各种学校,普及初等义务教育,发展中等教育、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并且发展学前教育。”将职业教育确认为与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并列的一种教育类型,正式在国家的根本大法中明确了“职业教育”的称谓。1996年9月开始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将各级各类职业学校教育和各种形式的职业培训统统归并到“职业教育”范畴之中,《职业教育法》第1章第4条规定“对受教育者进行思想 政治 教育和职业道德教育,传授职业知识,培养职业技能,进行职业指导,全面提高受教育者的素质”的教育培训就是“职业教育”。
第2章第14条进一步明确指出:“职业培训包括从业前培训、转业培训、学徒培训、在岗培训、转岗培训及其他职业性培训,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分为初级、中级、高级职业培训。”这说明我国目前所使用的“职业教育”这一概念包含:普通教育的职业技术入门教育;为了在某一职业领域就业的职业准备教育;作为继续教育一个方面的职业继续教育。但在1997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对学科体系的又—一次归类划分中,与电化教育或教育技术等“ 现代 化教学手段”有关的内容,被划分为“职业技术教育学”与“教育技术学”,与此前《宪法》、《职业教育法》中的称谓有些不同。 1999年4月在汉城召开第二届国际职业技术教育大会上,联合国教科:艾组织在正式文件中首次使用了“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Technical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的提法,将职业教育和就业培训、在职培训视为一个统一的连续过程,这说明职业教育的内涵和外延与一百年前相比都发生了巨大变化。随着今天国际政治、经济的全球化发展,以及新技术革命对人类社会生活的 影响 和信息产业的迅速崛起,职业教育已经从过去单纯指一个人就业前的教育培训,向在职培训、就业培训和转岗培训渗透,成为了终身教育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有人将这种“职业教育”概念从“Vocational Education”拓展成“TVET”,职业教育内涵随着 时代 发展而不断演进充实的现象,称之为“大职业教育观”。③ 笔者认为,“职业教育”概念包含了技术教育、职业教育和职业培训三个层面的内容。④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产业结构的升级换代,技术教育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重要,劳动力素质中的“技术”含量往往是职前培训的重要内容,也是一个人就业的前提条件;二是教育过程与培训过程又有区别:前者偏重于学习一般生产过程的原理,注重各行各业的原理讲解和理论阐述及受教育者德智体的全面发展,后者要求受训者掌握必要的谋生技能技巧,强调具体生产(服务)活动的实际体验;三是用辩证唯物主义眼光看,技术教育、职业教育和职业培训呈现融合发展的趋势,三者互相联系、互相渗透。由于“职业教育”的概念包括了“职业和技术教育”、“职业教育和培训”、“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等以上各个术语的含义,特别是与目前大量使用的“职业技术教育”含义基本一致。因此笔者郑重建议,今后在一切正式与非正式的文件、报告、新闻和学术论文中统一使用“职业教育”一词。 二、职业教育学科的性质界定 美国 分析 教育 哲学 家谢弗勒()博士运用分析哲学 方法 ,在1960年出版的《教育的语言》一书中,探讨了教育定义的三种类型,即规定性定义、描述性定义、纲领性定义。
这三种定义的分类由其出现的上下文情景决定,同一定义根据不同的上下文可能归属不同的类型。三种定义的功能各不相同,规定性定义的功能是交际,描述性定义的功能是解释,而纲领性定义的功能是陈述一种道德价值规范。 科学理论,如数学、物理等,一般按照逻辑规则下定义(规定性定义),实践理论,如政治、经济,更多的是运用纲领性定义。这两种理论下定义的依据有区别:前者以观察数据、经验事实为根据,后者表述的不是已有的事实,而是“应有的”状态,即具有强烈的价值取向。许多不同的职业教育著作对同一概念(如“职业教育”、“职业教育学”)所下的定义,多数不是真正的定义,而是关于某个职业教育问题(如职业教育的“本质”、“内涵”、“功能”与“培养目标”等)自己的价值观念,也就是说,他们用自己的“理念”偷换了职业教育中的“概念”。 对事物的科学分析以及在分析基础上的综合,在适当控制的条件下,科学实验或思辨允许将对象从整体中抽取出来而撇开其他对象,科学概念需要揭示事物的本质特征,有时就不一定能揭示事物的全貌。而在实践中,客观事物的存在是错综复杂、交织纠缠在一起的,“科学的”与“实践的”职业教育理论下定义的方式应该有所区别:前者一般采用描述性定义,并且从描述性定义中择定精确的科学定义,后者因为涉及特定的社会文化情景中的教育实践,并对实践提供一定的指导,一般采用纲领性定义。
如“职业教育是为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和个人就业的要求,对受过一定教育的人进行职业素养特别是职业能力的培养和训练,为其提供从事某种职业所必需的实践经验的一种教育。”⑤这类定义告诉人们,职业教育“应该成为什么样子”,表达了下定义者的主观价值判断,是典型的“纲领性定义”。正因为如此,职业教育理论中的许多定义就因“人”而定了。目前数十本职业教育著作、各种权威的“辞典”,对“职业教育”的定义都不尽相同。如《国际教育辞典》的定义是:“职业教育是指在学校内或学校外为提高职业熟练程度而进行的全部活动,它包括学徒培训、校内指导、课程培训、现场培训和全员再培训。当今则包括职业定向、特殊技能培训和就业安置等内容。”《教育大辞典》将其定义为“传授某种职业或生产劳动知识和技能的教育”,涵义有两个,一是“仅指培养技术工人类的职业技能教育”,二是“泛指为谋取或保持职业而准备、养成或增进从业者的知识、技能、态度的教育和训练,不仅包括技能性、还包括技术性的”,与“职业技术教育” (Vocational-Technical Education)同义。⑥ 除了职业教育理论研究中的概念、名词、术语大多采用纲领性定义之外,另一个不成熟的表现是“移植”、抄袭普通教育学的定义和框架体系。
如对“职业教育学”的定义,干脆由“教育学是研究教育现象,揭示教育 规律 的一门科学”移植为“职业教育学是一门研究职业教育现象,探讨职业教育发展规律的新兴学科。”⑦或者“职业教育学是研究职业教育现象,揭示职业教育规律的一门社会科学”。⑧还有人按照教育学的学科框架映射出职业教育学的学科体系,开列出“职业教育社会学”、“职业教育经济学”、“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论”、“职业教育教师学”、“职业教育心 理学 ”等分支学科⑨,似乎在教育学的每一个分支学科前面冠上“职业”二字就完成了体系的构建。职业教育学正在重蹈教育学的覆辙,除了翻版普通教育学的概念、体系之外,几乎没有对职业教育基本问题和特殊问题的研究,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职业教育学基本上是一门“实践”的理论,而非“科学”的理论。可喜的是,笔者最近看见欧阳河等人所著《职业教育基本问题研究》,突破了职业教育理论研究和学科框架囿于普通教育学的壁垒,从哲学、社会学、历史学等角度探讨了职业教育的本质属性、地位作用以及与外部世界的关系等基本问题 像这种职业 教育 理论 中的定义模糊和没有独立的学科体系等 问题 ,从根本上说,与其母体教育学的性质模糊有关。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假定:教育学是一门“ 科学 ”,或者我们正力求使其成为科学。
近代教育学是在一种特定的 历史 文化背景下 发展 的:17世纪末18世纪初,继 哲学 与神学分离、 自然 科学萌动于实验之中时.人们谋求按照科学的先例建立人文科学,而为实践所迫切需要的教育学首当其冲。于是,从哲学中分离出来,又与“教学 艺术 ”有别的“科学教育学”建构起来,赫尔巴特的《普通教育学》就试图建立一种规范性、描述性的教育学陈述体系,他的“普通”是指教育的一般(普通)原理,而非“普通教育”之学。20世纪之后的教育理论家比以往更不满意于思辨哲学和狭隘经验性质的陈述,更加追求教育学的科学化,他们在“教育心 理学 ”、“教育 社会 学”、“实验教育学”和“教育 经济 学”等分支学科里进行了大量教育细节的实验 研究 、统计和测量。但是,这些成果离“科学教育学”还有一定距离,时常有一些教育家和有识之士揭开教育学研究成果的“科学”外衣,认为教育学仍然是以“教育科学”其名,行“实践教育”之实的学问。这种情况下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二十多年来有几百本教育学“原理”、“大纲”、“概论”等著作问世,但教育理论仍然被很多学科视为“非科学”。 三、职业教育学科框架的重构 严格说来,我国 目前 的职业教育理论对一些个别的、零散的、短期的问题有一些研究,至多存在一个与普通教育学大同小异的框架,迄今尚未形成一种理论体系。
这种模仿普通教育学框架的理论研究,对职业技术教育实践的指导意义相当有限,这也是导致职业教育理论缺乏学术声誉的重要原因。我们讨论的职业教育学的学科框架问题,换句话说,也就是职业教育学的“学科”(discipline)定位问题,包括职业教育学的学科基础(disciplines-basis)、研究领域(fields of research)以及概念结构(conceptual structure)。实际上,只有在这个层面上,才能比较准确地讨论职业教育理论的 方法 论问题,也才能真正地思考这个学科变化中的实质因素。 职业教育理论近二三十年来发展的一个最大特点,是它在研究对象、研究目的和研究角度各个方面的迅速扩张,其结果既是这个学科在教育实践中 影响 力的增长和对普通教育学、教育技术学的积极介入,也是它不断模糊的学术面貌和日益尖锐的身份危机所致。当所有“精英”教育之外的、业余的、劳力的、技术性的培训都登上了职业教育学的殿堂,当学者从教育目的、教育 内容 、教育方法技巧和教育形式等专业技巧中脱颖而出,开始在 政治 、经济、文化、人文理想、价值观等广阔层面上求索职业培训和技能训练的意义,当技术手段、劳作研究、能力本位、双元制模式等内容涌人职业教育的研究视野中时,以其带有强烈 工业 革命色彩的教育挑战吸引了许多对“劳心式”教育不满的学者,以普通教育学理论为框架,以欧美职业教育实践为基础、以马克思主义和 中国 特色为主要概念的传统职业教育学开始被自我解构了。
但解构并不意味重构,如果没有自成系统的方法论和操作规则,职业教育学作为一个“学科”的意义就很值得怀疑。换言之,如果职业教育学仅仅成为“技能训练”(skill-training)、“素质本位”(quailty-based)、“就业导向”(employment-oriented)等不同概念的集合场地,而没有内在的框架和概念内涵作支撑的话,那它作为一个学科的身份也就瓦解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近年来我国职业教育理论界开始逐渐重视、辩论重视职业教育学科的存在价值问题,具体表现为“职业教育学”是否应该脱离普通教育学的框架,与“教育技术学”、“职业培训”等建立更广泛、更密切的联系。 目前讨论的结果有两种观点:职业教育学这个学科并没有消失,许多大学开始主动设立职业(技术)教育系和职业教育研究所,纷纷申报“职业技术教育学”硕士甚至博士学位授予点。2006年初,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22次会议批准的第10批博士和硕士学位授权学科名单中,通过有独立设置的“职业技术教育学”硕士学位授予点8个,博士学位授予点1个,如果加上教育学博士和硕士学位授权一级学科下可以开设的职业技术教育学研究生学位授权点,则成遍地开花之势。学者们仍然不断发表职业教育学或原理的著作,仍然在培养新一代的职业(技术)教育学的研究生。
但是作为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基地,这些系、所仍然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转型期间。对学科建设有兴趣的学者仍在苦心思索新的框架,希望为职业教育学寻找新的理论基础、涵盖范围和游戏规则。这种探求并不是纯学术性的,而是带有很大的实践指导意义。如,一些大学中的职业技术教育系对于教师配备的考虑相当简单,均以教育技术学为轴心,从IT技术手段、课程编排、电教设备运用到信息技术原理分成若干模块,大多招聘理工科出身的教师讲授各种技术原理及其运用。其他“次要”的非“教育技术”的内容理所当然处于边缘地位,尤其是理论探索处于中看不中用的境地。虽然这种状态在目前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变,但—个重大的变化是,没有人再敢于站出来宣称“职业教育学原理”和职业教育理论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实际上,大部分人感到,由于“职业教育”在经济社会发展、国民素质提高、就业和社会稳定等各方面的作用明显增大,一个缺乏理论架构的职业(技术)教育学已经不可能被社会所认可,唯一的出路是构建具有独特研究对象、独立研究范围、个性化培养目标以及职业教育发展历史的理论框架,据此决定一个职业(技术)教育系的教学和研究重点。那么可供选择的职业教育理论框架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据笔者所见,目前尚没有一个在理论上有清楚明白表达与说服力且在学科框架上有独特实践特征的体系大全。
但实践经验和理论思考的大量素材,已经可以作为在中国进行职业教育理论研究和教学的 参考 。总的说来,这些实践经验和理论思考既是实质性的也是策略性的,其前提有两项,一是职业教育学科和理论探索的多元化,二是各大学职业(技术)教育系之间的合作与竞争。从此出发,一类理论思考集中在从其他领域,主要是普通教育学和教育技术学领域引进新的概念系统,逐渐形成一个“开放型职业教育学”的架构。另一类理论思考则应该立足于历史研究和比较研究,在“文化多元论”的前提下,重新调整职业(技术)教育史的地理和时间框架。可以预见的是,职业教育理论的教学和研究模式将不再是普通教育学或教育学原理的“复制”,而是在“职业(就业)”与社会经济发展、人的全面发展之间关系的教学重点和研究方法上的选择性。[注 释]①徐国庆.职业教育原理的元研究[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06,(13).②欧阳河.职业教育基本问题研究[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杜,2006.176.177.③郭扬.“职业教育”=“Vocational Education"?[J].职教通讯,2007,(15).④马庆发.当代职业教育新论[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10.⑤李向东,卢双盈.职业教育学新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23.⑥顾明远.教育大辞典(增订合编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2032.⑦刘春生,徐长发.职业教育学[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2.18.⑧周明星等.职业教育学通论[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8.⑨米靖.回顾与前瞻: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研究若干问题探讨[J].未来与发展.200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