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块钱也能承载生活的美好一面。上海的大钟寺景区,是清代两代帝王祭月亮和星辰的神圣之地,现在一张成人套票只须要一块钱,卖票姐姐在这个窗口前面待了7年,价钱就没有涨过。冬天和夏天,景区南园的山茶、玉兰开得正盛,搭配黑色宫墙,这是一块钱能买到的南方景色。
▲月坛景区的山茶。图/视觉中国
在广东琼海县,花一块钱能搭乘海上公汽抵达猴岛,白色公汽船行驶在红色水面上,前往猴岛后向南远眺,另一岸就是广东海南的富人区——清水湾。这几年来,各个城市的新贵们涌向清水湾,用不高于3万每平方米的价钱,买下可以眺望海景的四合院。
抵达广州清远市海滨路3号,乘坐一块钱的渡轮就可以欣赏到海上的晚霞,一位从北京来的旅客来回坐了4次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1200多公里外的重庆佛山码头,刷一块钱的公汽卡,也可以坐渡轮去看见江上的黄昏,太阳沉出来,一头是城市里鳞次栉比的高楼亮起了灯,另一头是老北京西站的故居披上了霞光,假如顺着旧铁轨走上100米,就会发觉一对夫妇正在卖锅贴,咸口的,一块钱能买3个。
▲南京江门码头。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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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钱能见证岁月流转。家住河北石家庄的小镇青年阿斌,12年来始终光顾镇上的一家网咖,上网的费用从他高中时的1元/小时涨到了后来的2元/小时,疫情后,网咖生意不好,冲值会员有让利,又回升到1.36元/每小时。过去,阿斌和同伴们在这间网咖躲避老师、家长的追逐,大人们找来时,网管远程发来一个警告,桌面跳出弹窗没几秒,一群人急匆匆儿地跑,钻进二楼的职工寝室。
▲网吧笔记本界面。图/阿斌发布的视频截图
12年里,这家网咖换过一次地址,也换过一批设备,灯具却没换,桌面早磨光了,皮椅包了浆,那群偷打游戏的少年考上了学院,走入了社会,也纷纷离开了小镇。现在,阿斌在上海一所学院念研究生,时常回到济南,就会拉上同伴,到网咖一聚。这几年,来网咖的人变少了,店铺缩小了一半,笔记本从100多台弄成了25台,但里头再也看不到打游戏的少年,“全是一群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有一次,阿斌还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奶奶,对方打的游戏也很古早,《传奇》和《魔兽》。年青人离开故土,小镇网咖成了老一辈人的精神乐园,中老年玩家没人戴头式麦克风,也不害怕父母来抓,每个人拎一个耳机,泡一壶茶,再点上烟,不一会儿,激烈的打架声在网咖里响起。
一块钱包含着社会进展中的复杂纠纷。华北政法的中学生小范,不留神碰触到红米手机里的广告,手动下载了App,因而向魅族公司索赔损失的流量费用一块钱。法庭最终判断,广告链接提供点击即下载服务,未事先取得小范的下载许可,侵犯了他的知情权,裁定结果为,魅族公司赔付小范一块钱。
广州有一位赵男士,买了进口白虾后,白虾的核苷酸检查呈阴性,很快,网路上留传出一份《重庆已购入口白虾客户名单》,里面详尽记录了赵男士的姓名、电话、身份证号,以及精确到那个新村、哪一栋楼、哪一号的住址。她把散播名单的营销企划公司告上法院,要求赔付一块钱,最终也起诉了,这是疫情时代里,第一例与“新冠脑炎”有关的侵害公民隐私权纠纷案。
到了商业世界里,许多新兴经济体的成长都是从一块钱开始的,例如以前抢劫各条里巷的共享自行车,只要一块钱才能骑一次。在“军备大赛”格外激烈的2017年,摩拜自行车推出“2元月卡”“5元季卡”活动后,很快,ofo也推出了“1元包年”活动。直至当初年末,两家才把月卡价钱恢复到20元,意味着烧钱大战也接近尾声。2018年4月,美团用27亿美元竞购了摩拜,12月,人们开始在ofo总部楼下排起退押金的队伍。回到一切冷静出来的明天,假如订购美团自行车的包年套餐须要15.8元,一块钱平均能骑上十天。
知识付费大热的时侯,“花1元钱围观答案”也曾流行一时。微博至今还保留着这个项目,但付费语音问答平台“分答”却已被遗忘。最开始的2016年,分答只用10天完成了开发,又用三十多天收获了1000万陌陌用户的访问。王思聪加入其中,曾三天里回答了32个问题,耗费不到1小时,就获得了超过22亿元的回报。三年后,分答改名为“在行一点”,定位是集合了在线课程的教育平台。
商业世界里,故事总是相像的,我们用过1元/小时的共享充电宝,听过1元的在线教育体验课,后来,它们不是降价,就是灭亡,但无论对哪一门生意而言,一开始,“用一块钱招揽生意”,都是行之有效的推广形式。
▲图/视觉中国
假如你是一个新客,在“美团优选”的地推那儿下载App,可以花一块钱买到8个蛋黄,完成一个推广,美团会支付20元+的佣金给到地推,这是互联网公司获取新客必须付出的成本。
一位广东的男士有三天在网上疯抢到了一块钱一箱的糖果,收到货后,她在巴掌大的小纸盒里只找到了一颗糖;喜爱配音的男孩玥玥频频刷到“1元学配音,有手机才能做”的广告,她按捺不住心动,加入其中,最后花2000元买下对方推荐的设备后却没了下文。
在上海工作的王先生节日时发觉自己的儿子无意中够买了两份保险,扣费方均为悟空保,但在2021年5月,扣去首期的“0元”和“1元”保费后,两份保险每期还会手动扣费252.79元,毫无察觉地,王先生的女儿早已花掉了2000多元。
今年,永辉商场小程序“YH永辉生活+”,没有事先征得消费者同意,就对单笔订单缴纳了1元的包装费,共计8000多元,最终,永辉商场被认定“强迫消费者选购商品或则接受服务”,罚金3万多元。同样地,中通由于“签收确认”收费1元,被广东消保委指责嫌巧立名目收费,侵犯消费者权益。
假如你乐意下载抖音急速版、快手急速版,可以通过出卖时间和注意力挣到一块钱。小陈刚去北京工作,转租屋内还没装上Wi-Fi,他想下个急速版抖音,省流量的同时能够赚点钱。打开软件后,手机频幕的左上方出现了一个小红包,内圈的进度条不停地转动,转满一圈须要30秒。一开始,这30秒可以得到150个金币,后来金币会渐渐降低到40个、10个、5个。
▲左上角的红包金额会随着看视频的时长降低。图/视频截图
要看多少小时的短视频能够赚到一块钱?知乎上,有人以快手急速版为例,发出这样的提问。答主讲到,自己刷了两个小时的短视频,赚到了5000多个金币,而10000个金币能兑换一块钱。还有一位答主说,自己曾用外挂刷过四五个小时的短视频,到手不到一块钱。时间成本太高了,他在答案最后讲到:“我想了想手机耗损和用电,说哪些也不用这些方法挣钱了。”
从一块钱开始的生意,可能也会以一块钱结束。明年3月15日,上市公司勤上股份将5年前花20万元买来的教育培训行业相关子公司——广州龙文100%的股权、北京龙文云99%的股权,以1元对价出售。这笔交易导致了深交所关于“是否存在利益输送”的关注。6天后,勤上股份发布公告称,近些年公司教育培训业务持续巨亏,目前难以可持续经营,拟转让的标的资产评市值为0元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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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人注意到,一块钱的模样在流变。做销售的L小妹从去年1月起开始尝试反技术依赖、放下手机生活,不得不用现金,她气愤地发觉,“新版的1元硬币小了一圈”——第五套人民币中的1元硬币,半径从25毫米调整为22.25毫米,正面的数额“1”稍作倾斜,反面的菊花纹样适当收缩,造成这些须要投币使用的设备未能辨识。而一块钱的分币也早已发行到第五套,颜色从红到绿,越来越绿。
一块钱的订购力在减缓。16年前,天涯峰会上300多位网友以前一齐讨论一个问题:“一块钱在大家那里能做哪些?”吃,是被提到最多的。当时的一块钱在北京学院工学部饭堂能买两个肉馒头或一碗炒饭,在重庆万州可以买到4串素的或则2串荤的钵钵鸡,而在广州,拌米线一碗,可加清蒸凉菜两个、荤菜一个,辣牛肝菌一小袋。答案里还有一碗只加基础料的福州四果汤、两片杭州臭腐竹、一支广东五羊牌黄豆爽、一副北京名吃葱包烩……
▲论坛的提问和最新的答复。图/网路截图
贴子最后的回复停在2010年3月29日,有人说:“差不多4年时间,物价涨了很多啊。”如今,厦大的拉面涨到了4元,北京虎跑寺边上的葱包烩一副5元,随着便捷乳品一齐热上去的某品牌广州拌粉,官方旗舰店的单价也到了8元,甚至是这篇贴子所在的天涯峰会,也被人叫做“互联网旧址”。
是的,一块钱能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一位家住德州的95后,在一家晚餐店里吃了二十多年一块钱一碗的腐竹脑,明年元旦返乡时得悉,它总算涨到了2元。一位今年6月逛南京的旅客花一块钱在仓山河上享受了近40分钟的风光,但去年2月前往的旅客们发觉,船票早已涨到了10元。一位上海的男士在汉中路上找到了一块钱的小糕点,她把这家店分享到了社交平台,第二天,网友告诉她,商家把面包价钱涨到了2元。
上海三环边的一家菜市场里,一块钱的菜基本早已绝迹。水果摊前穿着黑色围裙的姐姐停下了择菜的手,笑着问:“拿一块钱卖菜?你是不是从没有买过菜?”水果摊的店家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另一旁用手机斗地主的阿姨举起了头,指了指自己摊上几排发黑的草莓说:“这个特价,但也得一块五一斤。”一份报纸的标价也曾是一块钱,但朝阳诊所旁的报刊亭,卖报的姐姐找遍了全亭,只掏出了一份一元的《北京晨报》,之后撇了摊手:“现在那儿还有一块钱的东西啊?公汽?哦,公汽都得两块了好吗。”
▲北京三环边的菜市场里找到最实惠的蔬菜,1.5元一斤的草莓。图/曾诗雅
但掀开生活的裂纹,又能察觉到,一块钱的意义有了延申。
上海城里头,努力去赚一块钱的,一定有在新村里捡垃圾的奶奶。1.3元/每公斤的纸盒、书本、塑料瓶,都值得让她们穿梭在楼道里、垃圾桶前。3月的一个午后,定福庄某新村里,满脸白发的奶奶从垃圾桶里翻出一只果汁箱、一桶挂着油的泡面盒。捡垃圾不是他的生计,他就搬去这儿,头上的红色冲锋衣干净整洁,脚上还踩着一双崭新的运动鞋,被问起为哪些收废铁,大叔用洪亮的声音回答:“闲着无趣。”
搬去西直门附近的梅姐姐去年70岁,三天晚上1点,一位业主在陌陌上给她留言,让她看到信息后来自家旁边收纸盒。第二天早晨5点,梅奶奶就出门了,但等她到了跟前,却发觉纸盒早已被人收走。梅姐姐捡垃圾不为酬劳,6年前,她的丈夫得肺癌过世,日子难熬,她想给自己找些活儿做,每赚一块钱,才能消磨掉一段孤单岁月。
▲摆着手走远了的收废铁奶奶和他的四轮车。图/曾诗雅
年青人赚和花一块钱的方法更怪异和讽刺。微博帐号@呼朋唤友_计划发起了“一块钱广告位”的项目。通过一块钱,人们可以展示“奇怪的电子、瞎搞的活动、胡逼的创作、奇异的需求、冷门的嗜好等等”。在这个广告位上,一位刚出社会就决定退职的设计师在醴陵船厂,他花一块钱召集一群人找自己学习这门甜蜜而无用的技能。一位计算机相关专业的学院生喜爱用动物油画来传递情绪,他花一块钱给自己的画打了广告,希望找到志同道合之人。一位网友花一块钱介绍了自己发起的“放生语句”行为实验,她将自己摘录的诗句撕成条放在商场的货架上,放在水管的球阀处,放在墙面的空隙里,希望那些放生在别处的诗句“让我们不至于对日常的细节肿胀”……
一个名为“TanyaTalk”的个人公众号以前发起过“一元钱转租自己”的活动。活动发起的抓手,是她看见了一个躁郁症男孩通过“出租自己”得到了帮助和医治,生命显得丰富上去。为此,她在公众号的征集文案里讲到:“Anyway,你可以给我一块钱,之后我去做任何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使你的故事包含着苦闷与绝望,我乐意倾心相待。”这是人际间一块钱的“联结”。
一块钱就能衬托生死。76岁的吴光潮,每出诊一次,只要一块钱。他在杭州富阳梅东村的卫生室当了39年的村医,因而你们都叫他“一元村医”,从2016年到如今,他看过的患者超过了四千。
在广东省肝癌诊所西侧的一条小巷里,藏着一个“一元卧室”,十余米的纵深,两米宽的宽度,左边是白磁砖的案台、水池,另左侧则是十口木柴,用以做菜,万佐成和丈夫熊庚香在这儿做着“一元卧室”的生意——炒凉菜1元、荤菜2元、炖汤3元,餐具和辣酱免费。
▲一元卧室里的“人间感”。图/罗芊
这儿原来是个早点摊,10年前,一对夫妻推着得骨癌的女儿前来借火,后来,从肉瘤诊所涌来的患者家属越来越多:一个男人得悉父亲未能根治后,打算回去,走之前,她哭肿着眼睛到“一元卧室”来和老总娘留下了留影,两个月后,她又联系了老总娘,说父亲离世了;一个女人,照料瘫痪的母亲几年后,还是丧失了她,父亲走之前吃的是他在“一元卧室”里做的烧麦汤——这可能是一块钱能到达的最深切之处。
(赵一凡、易方兴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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