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蒋晓婷
“有种兔死狐悲的觉得。”
据说墨茶逝世后，李理抽泣了一场，虽然他并不认识墨茶。
墨茶的经历令人难受。中学退学，母亲得病、父母再婚、罹患乳癌及糖尿病，最后因酮症酸中毒，23岁的年龄死在转租屋内4天后被发觉。相比之下，李理似乎没有墨茶这么惨，还活着，有家庭这个港湾可以借助，但是他工作5年，除了创业失败，积蓄受骗，还落了个眼睛残障，称得上命运多舛。
墨茶住的是月租200元的转租屋，用20元的电饭煲，吃不起草莓，三餐靠方便面充饥，李理则在眼睛出现视网膜肿瘤后，由于没钱治病，眼睛被拖延截肢，在上海的4个月时间，每晚三餐吃的是干饭，搭配的“菜”则是3块钱100片的维生素C。
墨茶的逝世，掀开了B站部份底层UP主残酷生存真相的一角。
2021年1月11日B站公布的百大UP主数据显示，B站前100位UP主的粉丝总数目级超过3.2亿，而依据B站Q3的财报数据，B站月活1.97亿，UP主创作视频抢占B站整体播放量的91%——这意味着B站的百大UP主的粉丝覆盖B站绝大部份用户。
相比起极少数UP主自带闪光灯，诠释3月涨粉百万，每月涨粉10万+的吸粉神话，墨茶、李理这类UP主则是沉默的大多数，墨茶逝世时，粉丝数目不足200人，李理的粉丝数目刚破5000，最大的作用是成为“神话”的背景板，在金字塔顶部凝望“星光”。
对于UP主变现，B站提供了多项方法，包括创作者激励、充电计划、直播、广告、电商等。但粉丝基数决定经济利润，依照萌新计划报告数据，B站上收入超过1亿元的UP主只有0.5%，80%的UP主还不能挣钱。
“但我如今惟一能做的职业只有UP主。”右眼截肢后，李理丧失了步入社会竞争的可能性。老家社区的工作人员给他推荐保安、销售这类简单工作，李理的身体却承受不了，耳朵工作10分钟，须要休息5分钟减轻疲累，根本跟不上公司的效率要求。
成为UP主，不限时间，不限地点的内容生产，帮李理找到了挣钱渠道，最新一期视频收获29万点击量，吸粉4000人，利润900元——虽然收入不高，但这久违的“成就感”，却给他的世界亮出了一道光。
对更多顶部UP主而言，B站的作用更像是一把帮她们打开新世界的锁匙，多一种赢利渠道之外，还可以认识一个全新的，平行于生活的二次元造梦宇宙。
游戏类UP主乔力对自己UP主的身分怀有执念，更新1年吸粉不过1万，少数几次播放量过万，利润只有30块，不够一顿早餐钱，但他心甘甘愿为爱发电。“做视频和玩游戏一样，会上瘾”，只身一人生活在偌大的大城市，B站是乔力跟世界对话的舞台，比起过度通宵可能造成身亡，他更担心，假如活得毫无乐趣，“活着和死去又有哪些区别？”
基于对墨茶的追忆，直面派专访数位80后顶部UP主，她们中有人逃出，有人把UP主当成救命稻草，有人在繁忙的996之外，用UP主医治孤独……
她们的流量价值在B站内容生态中似乎无足轻重，但作为“沉默的大多数”，她们的选择却更能展露B站生态中的生存真相。
01
李理，军事类UP主，5328名粉丝
“没办法工作才去做UP主，担心像墨茶一样死去。”
见到墨茶的逝世消息，我虽然有点后背发凉。
和他一样，我如今的境况只能做UP主。我是残障人，眼睛截肢，用眼10分钟，须要休息5分钟，等于是丧失了工作能力。社区工作人员给我推荐保安、销售类的工作，我的身体都吃不消，如今只能窝在家里靠母亲养活我。
我惟一能做的职业就是UP主。学院学的是动漫专业，之前在上海工作的几年，仍然做广告剪辑。
和墨茶一样，我也是B站底层UP主。今年2月18日发布第一条视频，一路摸着石头过河，为了涨粉一路蹭热点，试过做科普视频、影视类视频和新闻时政类视频，最后聚焦到军事类UP，到如今更新了32个视频，积累粉丝5328人。
我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我的每一期视频内容，须要看大量的历史书籍，文案起码8000字以上，配乐、剪辑是我的专业能力，但吸粉疗效很慢，今年10月一个月更新10条视频，涨粉不到100人，直至上个月17号更新的一条9分钟解放战争解说，点击量有29万，一次性吸引4000个粉丝过来，我才真正完善起会继续做UP下去的勇气。
前半年的时间，我每天都在怀疑自己，认为付出和收获不成反比，还被一位UP主指责粉丝少。更重要的是，我的眼睛截肢，目前只能靠做UP主为生，我害怕自己前途一片黑暗，每晚把自己关在昏暗的卧室里，不想见人，不想看到人类的声音，认为自己被社会抛弃，觉得呼吸都难过，时常想着干脆一死了之。
我不晓得我为何会活得如此惨。
在2020年疫情之前，我是广告片编剧，和同学合开了一家创业公司，给淘宝做服务商，搬去180平米的转租房（也是拍摄场地），每晚拍拍广告就行，日子过得相当舒心。
但此次创业，致使我眼睛视网膜肿瘤，过度加班通宵，把耳朵折腾坏了，眼睛视物能力越来越差。当时公司在起步阶段，创业原本就难，可能一个不注意公司就是倒闭，毕竟由于疫情影响，公司不能复工，我前期买设备，付租金等费用，早已花了10万，之前做投资的6万赔光，内心十分恐惧，根本没心思医治。
那2个月时间，我惟一的收获就是做UP主打发时间，每晚把时间安排满当当，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熬到4月公司倒闭，半年白干不说，倒赔十几万。当时工作难找，只能靠同学给我介绍杂活，帮她们给视频做后期特效挣钱，但根本维持不了开支。
倒霉的时侯，哪些坏事就会来。在我最艰辛的时侯，我之前帮助的女孩竟然诬蔑事故车祸，骗光了我的所有积蓄，事后我才晓得，她是拿那些钱还网贷。到如今一毛钱都不肯还给我，有一次我实在缺钱要买药，找她还我117块钱，她都不肯还，这件事击垮了我的精神防线，让我对人性彻底沮丧。
没钱买药减缓病况，加上情绪持续沮丧，我仍然拖着的双眼急性肿瘤，截肢了。
从4月到8月，应当是我人生中最难的日子。不敢跟同学倾诉我的遭到，她们没有义务承受我的负能量。一切都是一个人忍住。每晚活着的意义就是更新UP，点评社会新闻，借此会诉说情绪。好在天无绝人之路，4月份更新的2期视频点击量分别是27.7万，和23.2万，利润将近500块，让我看见了活下去的一点点指望。
靠着这点钱，我每晚三顿炒饭配维生素，熬到8月份，兜里实在没钱，在上海再待下去迟早会冻死，就借同学200块钱，坐高铁回老家。
比起墨茶，我庆幸有退路，一事无成后能回去让妈妈照料我，省了租房喝水的钱。惟一的指望是做UP主涨粉挣钱，争取把我的眼睛放疗钱赚到。
我的目标是尽早达到10万粉丝，只有达到这个量级，我的月利润能领到1—2万，跟之前的收入持平。这一年来，我的B站上的利润加上去只有2500块，经常须要靠接杂活养活自己，并且做私单特别累，基本上昨天交待任务，今天就得要，我如今的耳朵完全吃不消，根本不敢再做下去。
上个月我做的一期视频有29万点击量，一次性吸粉4000多人，利润900块，第一次觉得到胜利的觉得如此美好，顿时觉得摧残我如此久的情绪问题一扫而空。
趁热打铁，我如今每晚在家专心做视频，虽然每晚只能剪出1分钟的内容，而且我深信，我能靠做UP主活下去。
02
乔力，游戏类UP主，1万粉丝
“996起码有稳定的现金流，UP主007都是为爱发电。”
我当年选择干UP主，完全是奔着自由去的。既能靠兴趣挣钱，工作时间还自由，谁不喜欢呢？
如今回想上去，才认为之前是天真。
本以为996的工作节奏已然很辛苦，实践过才晓得，在公司996，起码能让我赚到钱，现金流稳定，并且在做UP主，累成007都没办法赚到和工作一样的利润。
好多人以为B站吸粉很容易，那都是幸存者效应，罗翔只有一个而已。B站创立11年，有200万的UP主，内部已经产生稳定格局，如今即便能塑造热卖的号，基本是有团队营运，像我们这些日常还得兼具工作的社畜，基本就在底层挣扎。
我从2019年年末更新至今，上传33个视频，积累了1万粉丝，这个成绩不算差，而且很遗憾，我的视频点击量很难看，基本在4000以下，最高的一期视频有30多万播放量，但涨粉50个人，听众等于是被我的封面和标题骗进来的，转化疗效很低。
我走过不少弯路。原本以为视频质量跟播放量关系不大，播放量只跟流量有关。
即使视频质量很差，平台会推送10亿次，视频播放量起码几百万，所以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弄流量，蹭热点。
然而平台和听众又不傻，质量不高的视频，平台如何会推荐，听众如何会看完而且一键三联。
为了提升转化率，我要精进视频画面，剪辑设备是最高配置。加入B站的创作者激励计划和充电计划，花一周时间，每天下班后通宵到中午1、2点，作出的视频最高是1万播放量，利润只有30块。
当下的心情真的是崩溃的。投入了如此多的经济成本、时间成本，而且收获完全不成反比。
别看人人都能当UP主，然而在B站做视频的门槛真的高，封面、标题要吸引人，内容要简练有力，节奏要快速，定位要精准，最好5秒捉住用户的注意力，15秒钟给她们看下去的理由。
我们这种小UP主须要抱团烤火，相互双击引流。并且很遗憾，如今我身边能坚持做下去的UP主基本上没了。
有同事做了2个月，一个人包办写文案、拍摄、剪辑、录音、选BGM，平均点击量是16；有UP主从零开始学剪辑，Pr和AU等工具，光是文案就打算2个多礼拜，第一个视频发出来，播放量只有9，这桶冰水浇出来，她再也不玩B站了。
前不久，一位在MVN公司工作过的同学告诉我，UP主只适宜当爱好，他见过太多人，浪费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一事无成，有人做视频3年，播放量加上去不超过1万。
我如今做的游戏类视频，门槛低，玩儿游戏的人都能做。游戏类UP主也是最难涨粉的，受众少，远不及生活类、时尚类吸粉，粉丝活跃度不到20%。不少几十万粉丝的UP主，点击量才一万多。
B站上1万粉丝的UP主满地走，这部份UP主接不到广告，光靠视频的流量利润，直播和充电收入，毕竟连方便面都吃不起。
受揉捏久了，我对UP主的心态显得佛系。加上我一个人飘在大城市生活，做兴趣视频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认识共同趣味的同事。
坚持如此久，我如今越来越觉得到，做视频和玩游戏一样，是会上瘾的，其实哪天我会由于通宵过度身亡，并且活得毫无乐趣，活着和死去又有哪些区别？
尽管时常会有不开心。之前做过一款腾讯游戏的功略，被用户回帖骂了一千多条，不是骂我的内容差，而是骂我为何要介绍这款游戏，觉得我品位有问题。
我暂且开导自己，“走红”需要付出代价。
03
路阳，生活类UP主，428位粉丝
“当了18个月UP主，没赚到半分钱利润。”
我早已打算舍弃做UP主。
一年的实践成果表明，做UP主挣钱比其他平台难得多。B站用户对内容质量有要求，对视觉疗效有要求，对更新速率有要求，视频时长都在2分钟以上。相比上去，短视频平台抖音、快手，15秒种的快节奏内容看上去更符合当下年青人的喜好。
更重要的是，我犯了方向性错误，本以为做UP主，能为我的手绘培训班做宣传，B站上的用户基本都是95后，90后，我想的是精准接触到目标对象。
但宣传一年，我没有转化来一个用户。想上去就认为自己傻，我在重庆当老师，即使有人看中了我的手绘班，总不能千里迢迢来上课吧，还不如经营好同学圈，用公众号给手绘班做宣传。
我是重庆一所公办院校的老师，中学的薪水低，月平均收入6000多块，时常月收入只有4000多块，日子过得不充裕。
好在做老师空余时间多，我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拿来发展副业，我的朋友们有人开商业设计工作室，还有人捯饬川饭店。
假如说我能专心做手绘视频，再把剪辑技术提高上来，其实现今能积累上万的粉丝。偏偏我又犯了第二个错误，没做好精准定位，随心所欲分享内容，常常秀一秀自己的手工模型，剪辑技术就靠着平台上配套的教程冲浪。
比起其他的UP主，我的视频视觉质量很差，节奏慢，花字疗效看上去很土，变得我的心态有问题，致使吸粉非常慢。
其实我的每一个模型和手绘都是悉心打算，然而疗效仍然不如意，试过花一个月做坦克模型，剪完视频发出来，只有十几个人看，然后聚焦做手绘分享，在镜头前一笔一笔地画，涨粉还是很慢，每次涨一两个，到如今更新18个月，一点一滴积累到428个粉丝。
400多个粉丝能做哪些呢？根据我的推广目标，我是想积累1万个粉丝，给手绘班引流10个到20个左右，起码要积累1万粉丝。
18个月时间，UP主没给我转化一个目标用户，每次几百的点击量，也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内容激励利润。惟一的收获是，做的几次模型被有心人看见，她们私信我帮她们做枪手，贴牌做模型，大约一个小模型200元，大模型500元，顶多赚一顿烧烤钱。和我的初始目标差得很远。
这段时间跟一些UP主交流才晓得，模型、手绘这类须要方法和专业地内容，门槛相对高，通常人很难在听到视频以后还会关注我。但UP主没积累上万粉丝，很难获得利润。
折腾18个月，最后一无所获，连剪辑技术都没好好锻练，我须要检讨自己。
而且没办法，我之后工作会越来越忙，早已考虑考博，我很难在下定决心增强视频技术，还不如简单点，经营好同学圈，试试抖音、快手的传播疗效。
04
唐惠，影视类UP主，573位粉丝
“为爱发电的底线是，点击量降级到没有底线”。
剪了1年多视频，我对自己得要求只有一个，点击量不能高于100。
然而没想到，我1月23日的最新一期视频，耗费3天时间剪辑，点击量只有66，没有涨粉，没有评论，让我沮丧了好几天。
我仍然想不明白，我的播放量为何提不起来。
刚开始视频剪辑手段比较稚嫩，点击量基本能保持在几千以上，甚至有一期视频点击量超过10万，评论有600多条，当时蹭的是《乘风破浪的妈妈》的热点，登上B站首页推荐，并且很遗憾，转化的粉丝极少，只有400人左右，现金利润只有几十块。
原以为10万点击量是我UP主生涯发光发绿的起点，没想到就是终点。
这让我愈发伤心。我能显著觉得到，剪过如此多期视频后，我的剪辑技术和配乐审美在精进，而且十分奇怪，我的点击量就是提不起来。最新一期视频点击量只有66，简直不可置信。
心中似乎是委屈的。每次打算剪辑素材，须要在电视剧上一帧一帧截图，他人看剧是放松，我看剧是不断截图积累素材，觉得自己做视频都做得疯魔了，最后结果会那么差。
我反省了几天，找同行咨询，才晓得B站热卖须要天时地利人和，UP主除了须要赶上热点，更须要平台帮忙推流量，以及要有专业人士营运等。
可能是我的内容受限，每一期视频做女星在戏上面的穿着盘点，看上去赏心悦目，而且制做出来，起码要看完一部戏，还要一帧一帧剪辑下来，一期视频的制做时间须要起码一周，想蹭热点，纯粹碰运气。
我曾经做UP主纯粹是为了学习，在B站上看见很多人用视频剪辑技术拉CP，简直能化腐朽为神奇，我每天都想着拿自己剪下来的视频吸引粉丝，证明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甚至还担忧过，万一成为大UP主，被黑粉骂如何办？
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到现今积累的573个粉丝，没有一个人主动跟我发私信，想跟我交流心得，给我提建议之类的。
视频点击数目也是越来越低。可能是我太过随心所欲，不懂平台规则。我的UP内容聚焦女星时装秀，常常剑走偏锋找这些退出银幕的女艺人的服饰来分享，好多人可能都不认识他们，平台如何可能把视频置于首页推荐。我在现实生活中还是一名中学老师，平常工作日要忙课业，只有在假期抽空剪辑，更新效率很慢。
所以此次的66个点击量让我彻底想明白：尽管没作出哪些成果满足我的虚荣心，但这一年时间足够让我熟能生巧，把握剪辑技术，随着剪辑技术越来越熟练，说不定能反哺到工作场合，在职场上多个发光的机会。
我都会坚持下去做UP主。虽然，想做好一名UP主不容易，这段时间，我找好多大UP主的视频取景，发觉她们的视频标题，内容文案，剪辑节奏，配乐审美和紧随热点的效率都很优秀，值得让我好好学习下去。
既然我有一份本员工作能养活我自己，我也不须要靠打赏和流量利润挣钱，之后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可以放慢节奏一点点进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