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深圳东湖医院用一位非典康复者自愿捐出的500毫升血浆,成功地抢救了一位怀孕3个月的重症非典孕妇。自愿捐献血浆的张先生说,作为一名康复者,如果捐血能救人性命,将是他最快乐的事。(据5月10日《新华每日电讯》)
广大医护工作者勇敢地与非典病魔作斗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宝贵生命,这种奉献精神令人景仰。但在我看来,像张先生这样的非典患者,康复后不忘回报社会,视救人性命为最快乐之事,同样令人钦佩。
据专家介绍,通过非典康复者的血清抗体,对救助病情发展较快、有较大生命危险的病人,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但现在的问题是,全国每天的非典康复者都有所增加,捐献血清者却不多,血型难以匹配,至5月10日,全国捐献血清者尚不足10人。北京中日友好医院ICU病房主任尹培刚,因救治病人感染非典,目前还没有找到血型与之匹配的捐献者。
我宁愿相信,非典康复者日增与康复后捐献血清者不多所形成的反差,大部分原因在于非典康复者尚未认识到自己血清的特殊价值,以及虽然康复仍需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小部分原因则在于暂时没有觉悟到应当反哺社会。因为他们知道,正是有医护人员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他们的生命,他们当中的不少人才得以摆脱死神的纠缠。他们也知道,正是许许多多与他们素昧平生的人的无私捐赠和热情帮助,他们才获得了早日康复的各方面有利条件。所以,我相信,加入捐献血清行列的非典康复者会越来越多。
反哺在自然界可能只是一种生理现象,但在人类社会应当成为一种精神自觉或道德自觉,在社会的帮助下走出危难的人们,尤其需要这样一种反哺社会的精神自觉。从历史上来看,我们并不缺乏反哺的社会传统,但类似“人以义来,我以身许”的反哺,在对象上,一般有比较明确的针对性。比如,张三帮助了我,我固然应该帮助张三,但对李四的困难,我却可以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现代社会的人们,应当超越这种狭隘性,将反哺对象从某个具体的施恩者置换为整个社会。
不可否认,只想得到不想给予、只知索取不思回报的社会现象在当今并非个别,甚至有成为不良风气之虞。比如,有一位老人为几名大学生完成学业提供了资助,但当老人卧病床榻之时,竟无一人前去探视。倘若一个人连“吃水不忘挖井人”式的精神层次都达不到,侈谈反哺社会就缺乏起码的道德依据。诚然,一个乐于助人、乐于奉献的人,未必有他人应当对自己回报的诉求,但对于一个社会来说,却必然有这样一种诉求。反哺精神是对奉献精神的反馈和共鸣,是后者绵延不绝、不可或缺的重要条件。如果只有奉献之唱,没有反哺之和,奉献之歌就会寥落乃至式微。从这个角度说,反哺社会是一个社会健康发展、良性循环的精神基础,而反哺精神的缺失,是一个社会道德危机生成的重要根源之一。
在绝对意义上,任何个人都是弱者,因之,奉献社会与反哺社会同为个体生存之必需。当然,一个健全的社会应当也有责任提供有效机制,使奉献与反哺得到同样的尊重,并使之发扬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