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偶像的粉丝们|谭陈佳
六月初的时侯，一条新闻吸引了我：5月7日晚，宁波虹桥机场原定于21:55起飞的一架班机，因为登机口被某偶像的粉丝围堵，延后了两个小时才起飞。以后在空中，机舱里也是一片混乱，经济舱的粉丝们又向偶像所在的头等舱冲去……
事后有人爆料，在客机上的是一个叫“NinePercent”的组合，九名成员都出道于当红的选秀节目《偶像练习生》，据称每位人的粉丝数目都超过百万。
这导致了我很大的好奇，我也想去机场瞧瞧，到底是怎么的一群粉丝，会为了偶像这么疯狂。
“NinePercent”的组合
微博“验身”
想找到NinePercent的行踪并不是哪些难事，我加入了一个粉丝群，在上面以10块钱的价钱，从“黄牛”手里买到了这个当红组合5月24日重庆飞往上海的班机信息。
这天晚上十二点半，当我到了首都机场T2航站楼的时侯，距离ninepercent班机到达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抵达厅里早已坐了二十几个穿着时尚、妆容精美的男孩。很容易能够把他们与普通的游客区分开来，男孩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头刷着微博，都在讨论着关于NinePercent的种种。
“这边、这边！“
一个染着翠绿毛发、化着深绿色修容的女孩的出现，导致了骚动，她抱着一大叠为接站打算的应援手幅，细白的小腿上纹着一个花体的“琳”字。后来我才晓得，这个刺青代表着她在ninepercent中最喜欢的成员王琳凯。
绿头发的男孩恐怕是这群粉丝的生力军，她周围人分发着应援手副，然后她开始检测，接站队伍里陌生脸孔的微博主页。这个举动与我看见那条“ninepercent的粉丝造成班机延误”的新闻有关，他们希望用这个方法鉴定粉丝的“忠诚度”，防止负面新闻的再度出现。
”你也是（饭）吗？可以拿你的微博主页给我看一下吗？“
混在人群里，我也在被检测之列。绿头发的女孩飞快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滑动，先查看了我主页的关注和粉丝数目，之后检测我关注的“超级话题”，看见我在一个ninepercent成员“话题”下只有五级，签到天数也只有四天，她有些犹豫：“是他家的新粉吗？”我赶快说：“是的。“
”没关系，记得要每晚签到，多刷话题哈。“然后一直算我通过“验证”，递来了一条应援手幅。
我和绿头发男孩坐在休息区聊了上去，经历过最初的提防，她虽然很随和。绿头发男孩的名子叫陈彤，说起关于ninepercent组合的一切，从生日天秤、穿衣装扮，再到她们代言的产品，激动的表情从来没在陈彤的身上消失过。
她特意告诉我，刚才发的手幅是她自己设计，自费彩印的，头上穿的红色外套是她最喜欢的王琳凯同款，手上的箱子里还装着她要献给王琳凯的礼物——一顶将近三千元的垒球帽。
粉丝们打算的加油手幅
粉丝“大大”
陈彤去年15岁，在广州西城区的一所小学读初二。这个学期，这是她第9次翘课来给偶像接站，上一次是两周前。陈彤很自信，她认为只要不逃教师的课，就永远不会被发觉。
陈彤是从中学开始追星的，那时侯她喜欢一个日本的偶像团体，那时的程度也只是瞧瞧节目、买买专辑。陈彤认为，自己对于追星热衷程度的加深，与在中学的经历有关。
高二的时侯，因为父亲工作的变动，她从老家退学来到了上海。陈彤原先的性格孤僻内向，再加上说话有老家的口音，甚少会主动和身边的朋友交流，她很难融入到班级的圈子里。相反，在粉丝群体里，却让她感觉不再孤单。
2016年8月，陈彤喜欢的日本团体来上海开演唱会，她花两千多买了内场后排，可惜她们并没有唱多久，下午十点多就结束了，好多粉丝都在谴责没有看够。陈彤看到粉丝群里，几个资深粉丝在商量跟去饭店等偶像，她也跟随报了名。
陈彤跟随他们上了一部车子，货车司机和资深粉丝里带头的那种很熟，一人收了两百块跟路费以后，就带着他们围着工体绕了一圈，停在了一个地下停车场旁边。
司机自诩是工体剧务的同事，晓得开演唱会名星的车号号和车型。过一会儿，一辆白色的7座商务从地下停车场开下来，司机立刻跟了起来，他很肯定地告诉陈彤他们，这辆就是日本名星们坐的车。从工体到饭店车程二十分钟，坐在副驾驶的资深粉丝不断地催促司机会车，她掏出变焦镜头靠在后窗上，一有机会就对着旁边偶像的后窗一阵猛拍。
到了饭店以后，陈彤他们搭乘的货车由于不是住客而被拦了出来，几个人商量着在大堂等着，“时间还那么早，她们肯定还要出来的。”
凌晨两点，陈彤他们几个在大堂的椅子上快睡著了，美国名星忽然从旅馆旁边走了进来。陈彤他们赶快跟了过去，美国名星们一直没摘下口罩和麦克风，也没有看几个男孩一眼，甚至刻意没和他们登上同一部扶梯，但陈彤还是十分兴奋。“近得可以嗅到她们头上的香氛味，之前想好的告白和关心的话都卡在喉咙眼中没说下来。”
第一次跟车以后，陈彤把那晚在旅馆和车上的相片全都发在微博上了。第二天早晨睡醒，她看见自己的手机页面被微博通知占满，一夜之间涨粉三百多个，那条微博出现了949次转发和四百多条评论，还有不少粉丝排着队型叫她“大大”，在粉丝圈里，这是一个很尊崇的尊称。
陈彤说，她寻回了久违的认同感，“只有在粉丝群体里，他们就会理解我。”
成为“大大”之后，陈彤微博上的跟随者们仍然没有消散。不少粉丝经常留言关注陈彤的生活，有时侯听到她半夜还在线，会催促“大大快去午睡，不许再通宵。”陈彤随意发一点生活上或则学习上的繁杂，也会有粉丝嘘寒问暖。
“以为自己是正宫娘娘吗？”
当距离ninepercent组合的班机，到达时间越来越近的时侯，围在陈彤身边的哪个圈子也越来越大。男孩们不停的问陈彤，是不是从这个出口下来，班机信息会不会有错。还有几个女孩早已掏出粉饼和唇膏，对着随携身带的小穿衣镜开始底妆。
“不要急，不要急，还有时间的。”陈彤不断安抚着周围人的情绪，这是她作为一名“大大”所必须表现下来的“风度”。
随着在粉丝里的地位越来越高，陈彤也越来越忙。她奔忙于偶像出现的各类现场，尽可能拍摄出离偶像更近的相片。偶像的住处、酒店和机场，都是她常常蹲点的地方。拍摄过后，她要花几个小时悉心选购和修图，之后再发布到微博和聊天群里。
由于才能提供这种独家的资源，在陈彤身边早已聚拢了一个跟随她的粉丝“小团体”，但要想维持这样的地位并不容易。她也要随时关注其他“大大”发布的相片，接受激烈的竞争。“谁拍的合照越多越清晰，谁晓得偶像更多的私人嗜好和黑幕，谁能够获得更多粉丝的关注和跟随。”
但是陈彤告诉我，在他们这种“大大”之上，还有一类叫“站姐”的存在，那才是粉丝圈里真正的“老大”。“站姐”是由于开办粉丝后援站而得名，他们不仅发布偶像的行程、照片、信息外，还要呼吁粉丝为偶像打榜、推话题、冲销量，组织现场应援活动等等。
陈彤认识一个26岁的“站姐”，她早已离婚了，偶像是ninepercent组合中的蔡徐坤。从陈彤的同学圈里看，她会跟随蔡徐坤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拿着媒体工作证拍摄排练现场，甚至在蔡徐坤主演的一档节目中，导播给了她一个专门的特写镜头。
陈彤告诉我，“站姐”通常是不愁经济来源的女孩，几十上百万的往偶像和粉丝站上投钱。
粉丝群体里的“阶层感”十足，交往的形式也很微妙。处于“底层”的普通粉丝屈从着“站姐”和“大大”获取更多信息，下层的粉丝有时会嘲笑着不花钱追星的“低端粉”，但有时却也要避忌着他们。
有一次，陈彤发布了一张自己和偶像的合照，相片中偶像亲昵地搂着她的肩比剪刀手，陈彤也笑得害羞又灿烂。但这张相片发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陈彤自己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