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收集资源网

华语乐坛的兴衰:神曲时代的流行音乐何去何从?

爱收集资源网 2024-05-28 02:15

一直伴随着中国流行音乐

但是华语歌坛仍然活着

活到了这个神曲时代,也将活过这个时代

制造神曲

“流行音乐不流行了……但音乐出版的种类数目却空前庞大。”2018年,知名乐评人李皖写下了一组题为《坠入无底深渊》的文章,这么概括了过去两年中国流行音乐的的发展。在文章结尾处,他甚至颇有消极地如是写道:“流行音乐正在丧失响应,黏稠的空气下边,是无底的深渊。底子在继续掉,鸟儿在继续坠。”

对于近些年来的中国流行音乐而言,这绝非惟一的伤悼。

虽然,鸟儿在继续下坠。就在2021年年末,歌手杨坤又发了一条微博:“我以前说过,这个时代在进步,但是音乐起码倒退了六年,明天,我突然发觉我错了,说得太保守了。”尽管有些语焉不详,但“昨天”这一指向已足够明晰——前三天,腾讯音乐刚才举行了第三届TMEA音乐峰会,英文互联网一夜之间被又一波“华语音乐完了”的哀鸿之声全面攻占。

热歌就是短视频的BGM

争议的焦点来自峰会出炉的年度十大热歌。这十首歌,无一例外地全部来自网路,有着典型的短视频底色。十首歌以串烧形式组合,总时长4分36秒,每首歌只截取不超过15~20秒的片断,像是一次短视频合辑的现场展播。

在“年度十大”的名头下,榜单的信息权威与价值浓度被放大得远远赶超原本的意义。但实际上,这所谓“十大热歌”的形成主要缘于数据的统计。从2020年开始,TEMA就把热歌从原先的金曲中独立下来,产生了差别显著、互不干扰的两个评比。只是最终成为焦点的,永远都是话题容易发酵的那一个。

李皖很清楚流量是如何回事:“过亿的数据代表一个热度,但绝不代表上亿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乐评人郭小寒也向《中国新闻周刊》阐述了同样的逻辑:“大部份情况下,你只要听了那些歌,算法还会给你推一堆这样的歌,之后你就在这个系统里反复循环贡献点击量。在一个流量变现的时代,音乐内容生产者会再去生产这样类型的音乐,投到数据池里喂养更多人。这基本产生了一个闭环。”

作为当下互联网的通用工具,算法自然也是流媒体音乐平台的基本营运手段。网易云音乐的前职工刘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一般一首新的非肘部歌手的歌曲,假如上线以后的一周内可以达到10万~50万次的播放量,这首歌都会被放在一个更大的爆光池里,假若反馈再好就再叠加更多的爆光。这个过程中有时也会有人工的参与,例如某首歌的反馈没有达到预料疗效,编辑会用专题推荐等方法再尝试一下,但基础依旧构建在数据筛选的结果之上。

既然成为热歌的条件是数据,这么它们共同的短视频底色也便不难理解了。虽然针对短视频的批判未曾间断过,但庞大的市场却仍然在用实际选择将它抬上了“首席媒介”的位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的数据显示,截止2021年6月,短视频用户规模已达8.88亿,而据《艾媒咨询2020年中国在线音乐行业发展专题研究报告》估算,同期的手机音乐顾客端用户只有6.45亿。同时Mob研究院出品的《2020中国联通音乐行业报告》,对2020年9月的联通互联网泛娱乐行业用户时长也进行了比较,短视频以19.9小时攻占首位,联通音乐仅仅8.4小时高踞最末。2020年,周杰伦发布新曲《Mojito》,一个小时之内,在QQ音乐上卖出了100万份,在快手的播放量则超过800万;TME2020年Q1财报中的典范案例《少年》与《世界这么大还是遇到你》,彼时累计完成50亿次播放,而在抖音上,仅《少年》就完成102亿次播放,并形成了1500万条以其为BGM(指背景音乐)的视频内容。

现实之下,摆在音乐平台面前的路径已格外清晰,惟有让歌曲步入到短视频平台流量池,才有可能实现对自身的引流,也惟有充分满足短视频的内容需求,才有可能换取可观的商业空间。2020年1月,腾讯音乐与快手达成了版权深度合作;8月,网易云音乐也宣布与抖音合作,共同旨在于“音乐+短视频”内容生态建设。同时,据《财新》援引业内人士提供的数据称,TME45%的播放峰值音乐都是所谓抖音神曲,抖音事实性地成为腾讯音乐最重要的引流渠道。

大鳄这么,中小公司更难例外。张博文是活跃在行业里的一位青年音乐人,每年经他作词、编曲、监制或兼任制做人的歌曲有数十首,其中不乏新品之作,明年十大热歌中的《云与海》就是由他制做的,由他作词的《错位时空》也在2021年火遍全网,“我吹过你吹过的微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的副歌段落,仅用一个月时间就收获了33亿的播放量。他同时经营着一家公司,从事歌曲的制做、发行和版权管理等业务,以音乐版权为主要收入。张博文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短视频对自己的公司同样是一个最重要的出口。“像先前的打榜、门户平台的资源位这种,我们都不再做了,新闻稿都不发了。如今很简单,就是短视频平台把歌推火了,导流过来。目前这三年就是如此个时代。”B站上,有UP主梳理了《错位时空》走红的时间轴,发觉歌曲在抖音上线的12天后,官方剪辑工具剪映上便出现了相关模板,此后歌曲又被投放给动漫区、剧情区、音乐区等一众抖音KOL,获得上百万级流量爆光,一个月后歌曲迎来了百度指数的峰值。由此可见,一系列极富策略的短视频宣推操作,的确是这首歌成为热卖的重要诱因。

在企业和资本的全方位把持下,唱作人只是整条产业链的最末端,不仅少数可以把握话语权的腹部个体,大多只能遵守和适应早已产生的规则路径。2019年TMEA年度最佳新人女歌手陈雪凝的经纪人柯南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音乐创作是很主观的,受众是很落地的,媒体多样化的必然结果就是这样,整个渠道就会下沉。抖音肯定会是重要的平台,它早已是一条大鳄了,避不开的。”

虽然只要稍加回溯便不难发觉,网路歌曲的诞生和发展一直与中国互联网的成长轨迹关联紧密。2000年,随着网易、搜狐、腾讯、新浪、阿里、百度的相继创立,中国互联网的基本格局产生;次年一首幽默上口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通过电子电邮在网路留传,并逐渐在BBS和小型网站中遭到青睐,有人还将其制做成FLASH动漫,漫延成一时热潮,这首歌后来被公觉得中国网路歌曲的起点。2002年,门户2.0时代开启,百度开始有了音乐频道,千千静听播放器诞生,数字音乐开始代替实体唱片成为主要的听歌形式。也在这一年,还是一位程序员的唐磊把自己创作的《丁香花》传到网上,然后迅速蹿红;2004年,酷我音乐上线,成为中国第一个P2P在线音乐网站,同年《两只蝴蝶》《老鼠爱面粉》等歌曲流行开来,网路歌曲迎来第一次爆发。2009年,互联网步入第三次发展浪潮,智能手机日渐普及,互联网从PC端向联通端转移,这一时期《爱情买卖》《伤不起》等一批网路歌曲再度掀起传播高潮,2010年龚琳娜的《忐忑》成为第一支被真正赋于“神曲”定义的作品。

因而,“华语歌坛姓抖”固然是一句有所夸大的嘲讽,但短视频盛行对这个时代的网路音乐所产生的改变和打造,却是毋庸置疑也势必这么的。

快手双击量在线刷免费_快手怎么刷播放量_刷播放快手量有收益吗

神曲的生产方法

“华语音乐完了”的哀叹终究包含着一种价值判定,本质上是对于当下流行歌曲质量的不认可。一般的体会与描述中,网路流行歌总是与比如简单、直白、空洞、口水、土味、洗脑之类的评价相连。

这不浑然是一种偏见。回到网路歌曲初兴的时代,在那种唱片公司和传统媒介统治市场的最后时光里,大部份网路唱作人都是被挡在音乐工业门外的所谓草根,个中缘由尚且不一而足,但嗓音条件、创作水准、音乐素质方面的不足毋庸置疑是主要的一些缘由。时至今日,旧有工业体系的崩解、媒介的去中心化、制作技术的软件化进一步释放了音乐作品的生产权,野蛮生长的局面之下必然会愈加泥沙俱下。据腾讯音乐人的数据显示,2021年平台总进驻音乐人数已超30千人,新增80后音乐人环比下降55%,新增校园音乐人环比下降239%。而在《中国新闻周刊》采访的4位青年音乐人中,有3人都没有专业学习经历,完全是自学的钢琴或器乐,只有一位从小接受了系统音乐教育。无独有偶,曾凭着一首《离人愁》爆红于各大平台的李袁杰,在《明日之子2》的舞台上因弹不出导师要求的六级和声,被指责缺少基础视唱知识。

与之对应的是,互联网受众的需求和喜好也给与着神曲以宽广的生存底泥。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止2020年12月,网民群体的学历结构中占比最多的是中学水平,职业结构中排行前三的中学生、个体/自由职业者和农村外出务工人员抢占了50.6%的比列。虽然审美品味难以用明晰的方法简单解释,但在普遍经验中它与文化程度、阶层身分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中国的观众还是须要一段时间去接受更新鲜的音乐,我们(在听音乐上)的从众行为比较多。”张博文早年曾在鸟人艺术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是中国数字音乐初期最重要的平台之一,曾推出过《两只蝴蝶》《狼爱上羊》等一系列网路热歌。他对这一类音乐进行过比较系统的思索和研究,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网路歌曲大致呈现并且起码满足三个特征:“首先就是快餐化,有一个段落特别简单、朗朗上口,不是很长,片断的,容易让人记住;第二,不太具备艰深的音乐性,简单的音程套路,歌词具备一些简单的对比、排比;歌曲风格(基本是)流行抒情,有一些电子元素混搭或则看似很hiphop的元素,但曲调还是在流行抒情里。”

这种特性十分符合精神病学与心理学界对“耳朵虫”的定义。1979年,精神病学家科奈利乌斯·埃克特发觉,一段20秒左右的循环音乐片断会手动步入触觉皮层,并于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忽然开始在脑内不断重复播放。眼睛虫的持续时间一般为数小时至数天不等,在极端案例中也有历时数月的情况。

对于网路音乐的先行者而言,似乎谈不上有多少规律性创作模式的运用。初期网路歌曲无论是否粗糙、廉价,大体还带有显著的创作个体性,很难轻易地在彼此之间找到太多相像或雷同之处,一首作品的流行前景也基本上未能预知。但在此后的发展过程中,起码两个关键节点启发并明晰了最终的“统一标准”:2003年彩铃引入国外,除了为歌曲的片断式传播成功探求出一个模板,也极大地开拓了网路歌曲的商业空间;2014年5月,牙签兄弟发行《小苹果》,作为影片宣传曲的策略性投放为网路歌曲提供了可主观把控的市场思路。从此,神曲不再只是“天上掉馅饼”的随机风波,即将迈入了可以人为制造的新阶段。并且带着事后视角去看,现在短视频的传播特点虽然在这两个节点处已雏型初具。

2010年前后,智能手机开始逐渐替代旧式功能机,网路经济全面渗透进市场的每位角落。于是,已臻成熟的网路歌曲制做流程,在各类作曲软件、写词程序的辅助下,真正开始了工业流水线的批量生产。

乐评人郭小寒认识一些专门生产热歌的公司。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种公司会通过算法得到包括曲调迈向、歌词主题在内的数据剖析,之后弄成一份Excel表格,分门别类去四处收歌。“他可能会推100首歌,可能有一两个下来了就把所有成本覆盖了,你看到的就是这一两个火的。背后的生产逻辑都是算法逻辑。”已有的报导中,也有反例可以对此进行旁证:这次十大热歌中的《白月光与朱砂痣》《沦陷》《执迷不悟》三首歌的版权和演唱者都来自HikoonMusic,累计播放量超百亿次,其曲库中拥有超过56万首的音乐存量,未发行Demo近万首。该公司的官网首页设置了专属入口,只需注册帐号便可上传作品,随时接受作曲投稿。

音乐人张博文也表示,自己的公司同样囤积了大量的歌曲。“实际上大家如今能看到的歌曲有可能都是我们两两年前的歌,我们会积累好多原始的作品,适当的时侯再掏出来选择和更改。”包括他自己的创作也不例外,《错位时空》虽然在2021年才发行,实际却是他四年前的作品了。

创立于2018年的青风音乐也是一家规模化制做网路音乐的公司,作曲创作人祝何前年由于创作的《一笑江湖》成为热卖,被这家公司挖来做了签约作者。在这一次十大热歌的榜单中,《踏山河》《千千万万》两首歌都是他的作品。他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了一个更为意想不到的音乐生产方法:“一般新型的公司都没有那个传统的音乐制做人把关,公司都是为了挣钱的,不是为了制造哪些高品质的音乐,只是为了制造热卖音乐,所以不须要音乐人来把关。那些公司基本上还会用到一个人工智能的数据库,把歌放进去,它会通过大数据剖析下来这个歌才能达到一个哪些样的热度。它有评级,假如级数太低的话,这个歌就不会发出来了。”

这几乎与创作不再有多少关联了,而更像是订制加工。“现在就是批量生产,一种风格的歌给你一个样本,你照着它的觉得整就行,一个月就产出好多。之后抽体彩,抽中那个就是那个。”祝何说。虽然这么,祝何认为还是比自己之前的境况很多了,从前的公司要求他三天写一首歌,每首歌只有几百块的酬劳,为了生存,他只能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硬堆到一起,凡是能听的即使一首成品。

这便不难理解为何明天的许多神曲听起来都极为相像。网易数读曾对50首抖音热歌进行过一次统计,发觉平均歌词的重复率高达85%,而用万能音阶、卡农音阶、1645音阶写成的歌曲在神曲中占比达73.33%。张博文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发觉仅仅在网路歌曲的范围内做横向比较,也可以发觉相比原先,明天的音乐和声要更简单,假声也更口语化。

对于个体创作者而言,行业性的机制首先是一种要求、一种逼迫,但渐渐地也可能内化为一种自觉。据公开信息,2021年另一首新品《星辰大海》的上线前夜,监制陶诗还在寻思着后续营销方案,忽然感觉原定歌词假如更改两个字,在短视频渠道会适配更多的应用场景。最终原先的歌词“会不会我们的爱,像星辰洒落大海”,调整为了“会不会我们的爱,像星辰守护大海”,一个词的变化却精明地在歌曲原先的爱情抒发之外平添了一抹正能量的色调。结果和计划的一致,短视频平台上的许多正能量内容都用了这首歌。

张博文在对流行元素和传播规律的关注与借助中,也产生了一套工作习惯。他每晚下午就会坚持打开几大播放器,用两个小时快速有效地刷刷榜单,听一下国外外的所有歌曲,之后再坚持刷两三个小时的短视频,一些好的素材会记录出来,打算将来用在自己的作品里。“我始终在这个行业维度里思索,非常这三年短视频时代,音乐是快消品,我怎样才能快速地让歌曲片断在短视频平台上有更多的可玩性。”不过他也直言,虽然有规律可循,仍然未能百分百保证写了就一定会火。

既然标准化生产也未能做到万无一失,“复制”就成为利益最大化的最后一道保险。这儿所说的“复制”一般包含两种情况。一种是合法授权情况下进行的清唱,目的是在短时间内使一首歌曲产生规模性的传播疗效,制造流行表象以推动其成为真正新品,例如2019年,歌手陈雪凝那首吟诵着“若不是你忽然闯入我生活”的《绿色》上线时,由版权公司牵头,整合了12家MCN,同步以近千位网红KOL的“再创作”形成推广矩阵;有些弹唱则是为了充分放大新品歌曲流量,或对未火歌曲进行再次推广的尝试,例如HikoonMusic官网标出的签约演员可享受权力中明晰说明,公司体系内所有已发行歌曲的清唱都正版化。其创始人彭欢曾在专访中坦承,由于制做门槛的增加,音乐推广渠道的自媒体化,致使歌手的更新频度太快,对于版权公司来说,歌手早已不能保证歌曲的流量,所有诱因不可控的情况下,惟一可控的只有内容本身。

另一种复制则是带有侵权性质的“洗歌”,即一首歌爆火然后,迅速套用其歌曲结构,在个别段落对作曲抒发方法做少许更改后变为一首“新歌”。比较著名的事例莫过分今年横扫各大音乐App榜单、衍生几十亿次短视频播放量的《删了吧》,在其上线以后的二十几天里出现了多达16个版本的同名歌曲,这种同名歌曲有的“词曲唱”全部换人但曲调、歌词极为相像,有的演唱者姓名与原唱“许佳豪”只有一字之差,有的则是毫无关联的“同题习作”。

快手双击量在线刷免费_刷播放快手量有收益吗_快手怎么刷播放量

一个更极至的反例是被称为“洗歌第一人”的宋孟君。2016年,乐评人邓柯曾在微博上公开强调其歌曲《一分米的距离》抄袭周杰伦的《夜曲》并且进行了刻意降重,此事在网路发酵一时后不了了之。2017年,宋孟君拉来投资成立公司云猫文化,以月发行30~60首的速率批量生产音乐,其署名为作词、演唱或制做人的《学狗叫》《123我爱你》《让我做你的双眼》《私奔》《李白》《一百万个可能》等均疑似剽窃同名原版歌曲。据自媒体“娱乐国富论”报道,该公司推行24小时工作制,借助实时舆论热点监测系统不间断地为歌曲生产捕捉热点词,从写诗到上线最快仅须要4个小时。中国青年网的报导中则透漏,2018年仅宋孟君个人歌曲在酷我音乐的播放量就有9.2亿,下载量808万次,假如平均两元一首下载,可获得1600万的利润,其公司演员有严格的KPI考评和打卡制度,薪水十万保底,成绩好的可达数百万。

类似的反例不胜枚举,现在在随便一个平台上输入任何一首新品歌名都可以检索出无数版本,普通路人很难看懂哪一个才是原版、谁才是原唱。不同于传统唱片公司构建演员作为商业品牌,现在的一些音乐和版权公司,只是在走私一件件单独的音乐商品,只要有流量,谁来演唱并不重要。这也就是为何好多时侯我们只闻其歌不知其人,甚至许多歌手的资料根本无处搜救——他们没有真实姓名,没有真实样貌,也没有真实的只言片语,在不可触摸的虚拟空间里只是一个虚拟的代号、一个工具化的声音——或许连声音都被工具修饰过。

华语音乐真的完了吗?

1995年出生的祝何,学院原本学的是土木工程。这并不是一个就业前景很差的专业,只是他不喜欢那种行业。所以他决定改行做音乐。工作之外,他从来不会触及任何短视频App,有意让自己与那种气氛切割开,“因为那种东西一旦上手很难停出来,没办法保持清醒。”他也极少去听华语音乐,更喜欢美国的民谣,近来三年最常听泽野弘之和米津玄师。他想成为像周杰伦一样的音乐人,不光自己的能耐过硬,也能让大众认识到新的音乐体系。不过眼下这只能算一个遥远的梦想。

张博文每晚也在苦恼。“我所会的音乐风格和我制做的音乐风格都有雷同性,我又不能去除,去除的话对我的资本不负责任,但同时若果我的作品同质化太严重,你们也会骂。”他说这是自己下一个六年要去挑战的问题,但无论如何,作为职业音乐人还是得想办法赚钱,赚钱就得讨好市场。

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由于《空空如也》而爆红的歌手胡66刚才上完公司为她安排的器乐课。其实很小就喜欢跳舞,还登上过故乡的电视台,但她未曾接受过任何音乐训练,家里也没有支持过她,在夜店做驻唱歌手的时侯,母亲还很抵触。所以她很珍视现今的学习机会,她笑着说公司对自己没有哪些形象上的要求,只是想让她演技更扎实一点。经历过《空空如也》和《浪人二胡》的爆红,差不多三年没有再火上去的作品,她却认为现今这些不温不火的状态很好,反倒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充实自己。接出来她的规划会更多注重于线下表演,希望更多的人可以看到自己真实的声音,至于能走多远她没想过也想像不了。“因为现今就是快餐时代,你们喜欢的东西可能很快不记得了。”

仍然把自己比作“爱音乐的女儿”的歌手陈雪凝,也不太能接受现在市面上的一些音乐,前些天跟同学去KTV,她觉得自己可能早已跟不上最新的网路热歌了。不过她多少还是怀有对网路的一丝感恩,虽然自己是从哪里被你们认识的。在《绿色》《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火了之后,有专做热歌的公司约请过她,被她拒绝了,“如果有一个人为了生存,跟随这种公司去创作,没有真心真感悟的作品挺可怜的,作品也是冷冰的。”如今签约少城时代的她,在著名日本音乐人廖伟杰的制做下已推出了多首新单曲,但是基本都坚持着自己写词写曲。近来,她喜欢上余秀华的诗歌和诗,说没准之后从那本《摇摇晃晃的人间》里找到某个灵感,做一回二次创作。未来,陈雪凝希望自己能在保持风格的同时,向其他音乐类型更多地去拓展,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存在的局限。“我从小都是听流行歌长大的,不可能写一些哪些实验性的东西下来。”她说。

虽然,网路歌曲和网路歌手皆非原罪。如同乐评人李皖对《中国新闻周刊》说的,网路音乐只是一个传播渠道而已,所有音乐类型理论上都可能会在前面出现。决定性的关键诱因在于价值追求指向那里。

网易云音乐的前职工刘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虽然围绕热卖的行业格局中也存在两种不同思路。“一种就是那个每位人被要求写几十首,看哪首能火;另外一种还是偏向做演员,希望把流量引到人上。”他以做现场表演出身的SAG舞台艺术工作组为例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他们签了花粥、邵帅,也是流量代表。SAG签她们,一部份是由于她们火,但她们跟演员聊的时侯不是为了热卖,而是要做更好的音乐。所以花粥她们当初非常火,然后就再没有热卖了,也跟这个公司有关系,就是你不火也没事,可是你接出来的歌起码得是她们觉得有质量的。”

同时,为了塑造差别化的市场形象,各家流媒体音乐平台似乎也都开辟了旗下的品牌工作室,在不同音乐类型中挖掘和扶植原创力量。不过,刘颖有一点害怕,数字音乐独家版权反垄断新政的推行,有可能会减缓这些差别性,反倒产生新的同质化。“政策没下来之前,为了规避没有版权这个事实,只能偏向于推荐更多的自有版权内容。新政推出以后,大版权(注:行业内对例如滚石、索尼这种版权方作品的俗名)都可以买了,平台肯定要让那些版权带来更多利润,不可能买来不推荐。”

害怕归害怕,结果怎么没人可以说得准。起码当人们的眼神从单纯的神曲头上稍作抽离时,可以发现一切没有想像得这么糟。毕竟,8.88亿的短视频用户规模抢占了网民整体87.8%的比列,证明短视频的红利早已见顶,加上对算法机制逐渐积累的乏味,最终都将凝聚成下一次互联网转型的决定力量,到那时网路歌曲的面貌也必然会骤然发生难以预估的变化。在这之前,张博文觉得须要等待大部份观众的觉醒,当她们的眼睛越来越刁钻,资本市场都会开始思索新的碰撞了。

在网路空间之外,华语音乐也仍然照常生长着,惟一不同的是流行音乐这一概念早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2000年左右,李皖就意识到今后再没有大众流行音乐这些东西了。“现在的音乐具有一种无中心化的特征,目前的现况就是无数的冷门流行。”在对每一年音乐作品的持续关注中,他觉得严肃音乐仍然存在,认认真真出专辑的大有人在。“这些年尽管说是低谷,但里边激荡的力量始终都持续着。明天的好的音乐,可以掏出一堆作品跟当初的周杰伦孙燕姿比,一点都不差。只是你不晓得。”

这儿的“不晓得”,是媒介改革带来的渠道分流的必然结果。乐评人郭小寒也认同分众是一个时尚,但她同时认为这些分众里也开始渐渐形成了重合和合并,“比如一些偶像音乐人出现一些独立的知性,一些独立音乐人由于受众变大,也开始具有流行的知性。”

事实上,类似“华语歌坛完了”的论调一直伴随着中国流行音乐。现在被捧上神坛的周杰伦,曾经由于奇特的风格而断定为影坛的没落;世纪之交歌坛迭代的前夜,青黄不接、失去活力成为彼时的恐惧所在;再之前的四大天王,一开始也被觉得是歌坛排比像化的投降……然而华语歌坛仍然活着,活到了这个网路热歌时代,也将活过这个时代。似乎有三天出现陈雪凝所想像的一种情况也未可知:“《流浪月球》里达叔的角色在未来世界听着《海草舞》,网路热歌有可能是会带给我们一些专属于某一个时段的情感记忆的。”

四年前,当《坠入无底深渊》那组文章讲到最后时,李皖用了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

“飞鸟仍在飞,白鹳仍在飞舞,翅膀下的空气还在降低,显得就快要没有了。白鹳会完全地掉下去吗?不会。”

快手怎么刷播放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