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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和打工人是一座城的神经关照

爱收集资源网 2024-05-23 12:12

作者|南风窗记者祖晓谦

图|南风窗记者施泽科郭嘉亮

值勤主编|黄茗婷

听我说要去棠下喝胡辣汤,身着黑色衣服、老家湖南的转租车司机朱涵会心一笑:“那我就给你放在第二个牌楼。”

第二个牌楼正是棠下北社大道的入口。这条不足300米长的马路上,汇集了数十家山东餐饮店,新乡、西华、郑州等市县名在餐厅招牌上随处可见。最鼎盛时3000多名转租车司机杂居于此,街上新乡特产店的老总爱说“棠下,人称小河南”。

“广州开转租车的差不多就有一半是广东人”,朱涵不用导航,轻车熟路,“我也搬去棠下”。

上世纪末,一批福建人看中了转租车生意南下淘金,带来了各自的同事同学,租金实惠的棠下被选中成为落脚点。为了互相照应,越来越多的广东人在此汇集,“男的开转租,女的干保洁”,大家儿碰面不称“靓仔”,每位人都是“老乡”。

棠下一角

小胖哥糕点的宋哥下午2时就要开档,锅贴早已下锅,滋滋冒着泡,转作金黄松软的样子,为的是关照它的第一批老饕——凌晨4时左右穿梭在街头,身着灰蓝衣服和同款红色背心,不约而同攥着银色保温杯的人。

她们是打算交接班的转租车司机,出车前和放学后吃上一口热乎的故乡味,这三天才算有始有终。

转租车和打工人是一座城的神经末梢。来北京,“说白了就是为了钱,为了生活”,不过常常是生活所迫成就生活本身。在棠下做生意的个体户们,以从中原一脉相承守望相救的坚毅,妥贴地承托了同乡们的日常所需,在城市的皱褶中估算时辰,将他乡打造成家乡,努力站稳双脚。

身在异乡,似在故乡,北京这座一线城市,也给她们提供了一个包容的寄居之所。

“老乡恁咋吃?”

早晨2时,岛哥瘫坐在水煎包白案旁一只晒褪了色的塑胶板凳上,右手拍脸,把耳朵揉得通红,旋即回答我的问题。“没睡着”,他吐出的字互相挛缩在一起,话说不利索,“干活都没有精神干”。

好在这是富乐祥胡辣汤店三天中最悠闲的时段。岛哥每晚睡两次:“凌晨1时睡到3时,晚上9时睡到凌晨1时30分。”他早已适应这个作息两年半了,“玩的时间一点没有”。

岛哥一家是西华县逍遥镇人,“从小就接触胡辣汤,不念书了也都下来卖胡辣汤”,宗亲祖父辈辈都做胡辣汤,卷得很,“在老家卖不行,都得下来卖”。这个铺面原本由三叔盘下,岛爸接手后由岛哥当店长至今,一家人经营这间胡辣汤店早已是第11年。

岛哥一家人经营这间胡辣汤店早已第11年

下午3时拉开卷帘门,在出车和收车的潮汐间,一家人遵守棠下节奏的生物钟日复一日地农活,犹如一只只旋转的陀螺,被后厨、外卖和客人点单轮番痛殴。

下午4时开餐迎接司机,晚餐高峰期持续到八九时,在轮流安歇轻度过中午点儿相继回店里进行新一轮备餐,等待晚上四五时轮班的司机和归乡的打工人,直至晚上11时30分收档。

备餐是一场冗长的循环,洗菜揉面、煮魅族粥熬胡辣汤。胡辣汤里牛牛肉、虫草花、面筋、木耳都有,6元一碗;岛妈包的汤包包8元一笼,大叔剁豇豆备馅儿捏的菜角,1.5元一个。

发好的面,掺进了油和大蒜碎,切出一块抻长后分割成一条条长圆形的面条,炸成小油饼,便是配胡辣汤的精典小吃“油馍头”,8元钱一斤,岛爸站在油锅边不停捞起;面团置于托盘上快速打成圆饼下锅炸,就是咖哩饼,4元一个。

水煎包用的面发酵成蜂窝状,揪成蛋液,拌入馅儿虎口一捏,三秒钟包好。岛姐熟练地一手浇匀淀粉水一手盖盖儿,只消不到5分钟,一锅90到100个馒头就熟了。这是最便宜的食物,半个拳头大不分荤素,5角一个。

岛哥家的水煎包

薄利必将要多销,疫情后,餐饮个体户压力很大,富乐祥店面租金本就一万多,订餐平台抽佣18%,租金涨,人工涨,菜品涨,但这儿做的都是熟客生意,价格不能随意涨。

2021年末,胡辣汤有过一次从5元到6元一碗的统一调价,这1元让店家们在群里足足商量了一个月。卖包子的广东人也开会,把包子价位从1.5元两个调成1元一个,其实,“不能胡求卖(广东话:瞎卖、乱卖)”。

这时,岛姐姐载着一大桶新油和新鲜的莴苣、蒜苗、胡芋头回店,小伙子也安歇罢了走入店里说饿了,决定吃一碗拉面。岛妈便从包生煎包的面团上扯下两小块,拉成长条下进牛肉炒锅里,熟了加点辣子,跟顾客吃的一样。

上午3时,一桌顾客坐下,其中两个穿红色外套的女孩在发廊做工,还有一个黄发、一个粉发的小孩跟她们坐在一起。

来店里吃东西的四位女孩

她们四个也都是福建人,粉发女孩说他和黄发都是“00后”,在一个叫“天空豪宅”的夜场工作,毛发是白衣女孩们做的。他俩21时下班,晚上6时多清场后上班,“当氛围组,也可以当男模”,说得自己咯咯笑上去,“所以如今才来找饭吃”。

“那行业,就是不用受风吹日晒。”粉发女孩跟我解释,“当男模是干啥?就是陪顾客饮酒嘛,有卖酒提成、开台的服务提成,小费也可能会收到一点点,但我们挣多少花多少。”

“一分也不带回去。”黄发女孩补充说。“那之前疫情的时侯如何办?”“躺平喽!在网上找兼职做喽!打游戏陪玩,打字员,帮人家客服回复客户消息,三天也200元。”

“你们怎样选择在上海呢?”“因为北京不下雨。”黄发女孩诚恳地给了一个雷人的答案。

一碗粥、4个水煎包,只要4元。她们吃空了水煎包,岛哥又在砧板上撒好面条开始包上去。实际上,岛家每位人都熟练把握着店里的所有工种,你们会互相轮换。“哪里忙上那里去。”岛姐说。

岛家每位人都熟练把握着店里的所有工种

岛姐一个月能到手四五千元,且休息是一种奢华,“生意旺两个月休息三天,生意淡一个月休息三天”,至于“休息”,也只是回到一室一厅1300元、两室一厅1500元的握手楼里补充睡眠。“牌坊看到了吗?100米远,俺一年300多天也出不去一趟。”

但上海也有上海的好,我在今年见过岛哥婆婆,如今她回去照料儿子念书去了。她是个热心的直肠子,快人快语:“打工肯定轻松呀,但打工挣得少。做自己的生意,啥心都得操。为何能坚持?不就想着买房买车吗?现今人都现实啊,为了钱,为了女儿,天天这样。”

不仅能挣到钱,时常会有一点从天而降的惊喜。晚上忽然下起了雨,刚到上海15天的大叔站在旁边出了神:“说下就下,可见仙景儿了。新乡可不这样,都是一晴晴十来天。真稀罕。”

街上放学的人多上去了,她把手伸入雨里招呼:“哎同乡,恁咋吃?”

他乡零时后

夜间零时,岛哥和弟弟负责关门。清除旁边的地要五道工序,先扫,再接水冲,用毛刷刷,再撒洗衣刷墙,最后再冲水。“太脏,油太大。”

她们最大的快乐,就是走到马路旁边买两罐饮料,再去烤粉条小伞车买上四五串火锅。塞给我一罐饮料后,岛哥又变魔术似的从一次性牙签筒下边倒出一个拉环“再来一罐”,这会儿她们才得空多说两句话。

做餐饮之前,她们都尝试过好多别的工作。现今主要收银、传菜的弟弟没读完中学,原本在老家送快件;老婆是岛哥高中同桌,摘过红茶还去山西摘过棉花,在老家面条厂做面条,在加油站加油,“啥都干过”。

岛哥坐在店门前

而岛哥念完中学就在许多城市间辗转,“其实就是进厂打螺母,死薪水,花了就没了,干餐饮,比打工强”。

他惟一担忧的就是太累,惟一想念的就是孩子。“现在孩子大了,反叛期,管不住。我31岁了,19岁就生孩子,如今儿子12岁,上小学,父亲小,9岁,两个儿子谁都不听,但都听俺婆婆的。俺长期在外,到节日回去几天又下来了,无法管她们。”

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平日里开视频,记下儿子相中的衣裳鞋和弟弟要的玩具枪。“要啥买啥,我如今只管赚钱,啥都不管,缺钱直接转。”

岛哥伸开右手:“这边(这个疤),烫了又磨了一下就成这样了,还有骨质囊肿。”我和弟弟都劝他早点回家休息。下午2时3分,岛哥发了一条抖音,白底四个黑字“真的好冷”,他喜欢配的背景音乐唱道“辛苦的人,他总会幸福”。

岛哥展示重伤的手

“都是为了金钱啊!”李记小吃店的店家李姐在岛哥的抖音下写了评论。下午2时多,她也早已开门了,开始煮腐竹丝做面条和煎饼。她的一儿一女也在西华县老家。

她一边搅乱锅中的卤水,一边附和一旁做零工的小伙子。阿姨春节回去,兜兜转转只好了1000元饭钱,“租房都不够”。他跟我们剖析:“不如干卷薄饼,有个车,不用交店面房租。”

薄饼姐也是西华县人,胖胖的,爱笑,由于伞车借着街边白炽灯的光,眼睛晶晶亮。我午夜碰到她时,她正一边吃附近山东汗蒸馆老总娘家里做的红烧,一边义务给对门宁县杨记饸饹面的老总做“油煎”。

所谓“油煎”,就是烤饼刷油放盐后渐渐焙得很焦,费功夫。冯叔的薄饼,是清晨上车返穗前72岁老奶奶做的,他不想冒犯了,分一块给我,反复指出“面味道跟北京不一样”。油煎下肚,天亮才有力气开业。

烤饼姐小伞车上的薄饼

烤饼姐的档口上,卷一个有四种菜还加蛋加甜面酱的薄饼,10元。“在外边起码是15元打底,对吧?没办法,那边走量能够赚到钱,卖15元三天也能够卖出10个,没意义。”

她开始跟我算经济账,焊一个车2000元,加上餐台、煤气灶之类全套配出来也得4000元。“煤气我们买得实惠点,120元左右一罐,通常住家户的得130到140元,但不管生意好赖我火得仍然开着,一罐也就用3天左右。”

她每晚17时出门到早晨五六时卖完,备好的饼售完为止,倒不是确信早晨比晚上生意好,而是“白天有巡警”。三天卖“百十个饼”,但基本上都是只搁菜卖5元的,“总共卖六七百元”。

烤饼姐晚上睡着,卖完回去盥洗一番7时起身,这时她请的钟点工也会在7时左右上门帮她擦拭伞车、备菜放冰柜。“钟点工她年龄小,男孩才上幼儿园,在牌楼边的麦当劳下班三天8小时,想多挣点,在我这里干到9时,一个小时20元钱。”

这样,她再在14时早起煮点饭给自己吃,吃完开始做饼,赶上17时出摊,“不然根本熬不住”。

棠下一家小店

烤饼姐说自己“活得很累很紧张”,缘由就是“不愿让女儿当留守儿童”。她又算了一笔账,一个四口之家,个人医疗险小两万,两个儿子杂费加生活费5万,“不管挣不挣得到钱,再加上租金随随粑粑一年七八万就早已出去了,就是硬扛”。

她有两个孩子。“大的女孩,还没满16岁,今年11月在中学斗殴了,说不想读书了,原本想再上三年拿个大专结业证,如今休学了啥也不是。父亲2009年出生14岁,刚上初中,老师跟她说没必要光念书一条路,可以学个技术,把我气得,如何劝儿子不读书呢?”

但烙饼姐也并没有对女儿不满,“我这么大的时侯还不如她们”。她15岁高中结业就不想读了,打工第一站是深圳的台达电子厂。那是2000年,加一个小时班才1.5元,2005年开始涨薪水,领到1000多元就很开心,2009年棠下一房一厅月租只要160元,而如今早已翻了10倍。

“那时侯家里条件比较好,没哪些压力,常常干几个月就回去了,所以如今女儿不念书换工作,我想我小时候也这样。”儿子夜里也不睡,目前“在家帮帮忙”,早晨4时30分去菜市场帮母亲采购,早晨4时去餐厅给他人打荷。

棠下一家香蕉店,店门前坐着一个小女孩

下午2时30分,粉条姐卖完了,烙饼姐给母亲打电话:“喂孩儿,下来给恁姨搭把手,给她面包车拉回来。”面筋姐单薄,但脸上肿胀得明晃晃的,“我前天感冒到40度还得干活”,不巧丈夫也得病,在老家看大夫,“老家能报销”。

我们一起把车拖进她月租700元、四壁苍白的库房里。她一边整理一边估算时间——先刷洗烧烤箱和厨具,再打点滴,下午5时堪堪才能睡下,还要再早点上去做粉条。“要和面自己做,工序好多,快的话4小时,慢的话6小时,人工做一次最多300串。”

我这才明白,招牌上总被手动忽视的“纯手工制做”在这儿是真的。

人在北京

天快亮了,牌楼内为了老家吃食火箭朝天的时侯,牌楼口的洗车个体户也同司机师父们达成了无言的默契。

从零时到晚上7时,车若是停在棠德南路街边,就默认须要洗车服务。司机们也习惯了天天洗,一次8元,又能干净体面地跑三天。

西华人刘姐正拖着几十米长的水管做这门生意。她负责冲水和海棉清洁,搭档紧跟其后用浴巾擦掉,一辆车三四分钟,一宿能洗五六十辆。

车越停越多,街道也愈发热闹。小胖哥糕点宋嫂的经验之谈是所有餐厅的共识:“出租车四五点交班,司机们要喝水;年青人八九点下班,这么写字楼的保洁得赶赴七点多把办公室打扫一遍,所以保洁他们五点半就上去出门……如果我们不早点把东西备下来,八九点之后都没得忙了。”

正在用水管洗车的刘姐

不论容易与否,黎明时分,棠下北社街头的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想把在长沙的生活过好。

余萍是一位女司机,5时打算出车,与自己儿子搭班。她告诉我,最精典的红色车归属于三大转租车公司广交、广骏、白云,但当前上海的转租车公司大大小小有60多家。

转租车司机们有两种租车模式,一种是两班倒,房租会贵一些,看不同公司在6600到7000元不等。她和母亲一台车两个班,一个班的房租三千四,充电成本1000左右,每位月流水在1.1万到1.2万不等,结算出来一个人十月到手6000多元。

另一种是一人租一车的“大班车”,月租4000元,但不同于两班倒的计价器24小时开放,跑小班的上限是每晚14小时,司机每月到手1亿元左右,会更辛苦。

棠下的转租车司机

近两年转租车生意没有之前好做,她和母亲都尽量跑久些,在车饱含电前打电话给对方打算出门。为了起床出车,她习惯了凌晨7时不到就睡着。“每天就街车,没有啥其他生活,饭也不想做,不然吃完了还要搞家务,所以基本上都是在街边打包一份吃。”

另一个热衷打包的群体是保洁。他们很容易辨别,四川口音,提着桶或是背着小包,随身携带扫帚、抹布等工具。王姨被介绍了出远门的活,近来下午4时30分早起,下午10时到家,上午5时她嚼着水煎包,守侯在棠德南街边,等待大巴车接上她和姊妹去广州新开的新盘开荒,为住户乔迁新居做打算。

大嗓门的红姨也在街边,她昨晚的目的地是黄埔的新盘,饭钱180元。她反复同我指出,“报道报导叫她们涨钱”。

她买了一袋包子馒头带着,打算“中午就点辣酱吃馍喝点茶”,虽然“上到楼层上没水没电,卖饭的好远,来回耽搁时间,每天都有任务到晚上一定要干完”,并且“领班才吃炒饭,我们吃不惯”。棠下那边一块钱一个包子,她很满意:“你看,那么大,外头的又小又贵。”

红姨的包子馒头

做工辛苦,但“待北京能捞着钱”就是好的。冯姨早已来上海23年,弟弟做餐饮,弟弟、舅舅等同事也都在身边。她说:“出来到哪里都是做事,(到棠下)像是到自己故乡一样的,在这儿待久了,回家一趟老家待得好不习惯,反倒像走亲人。”

现在,冯姨的儿女也都在北京。“我父亲在事务所做预算,4岁开始就是留守儿童,上了学院结业后才来到那边跟我在一起的,现今也在那边买了房。父亲么,他也不想回啊,生在那边生,长在这周长,他觉得他是北京人。”

平顶山特产店老总水果姐家的一双儿女,也盼着来北京。“老大(母亲)是在这儿养到四五岁,我生小孩的时侯回老家去的。她一来北京就不想回家,说外边挺好,一过完年就想着放寒假那不是能在上海待两个月?我说能,明天休假明日就出发,要不休假这天就出发,这样哄着她。”

牛奶姐的儿子和弟弟一起花五六万垒砌冷库,置办了载重10吨的冷链车,以来回一趟4天8000元钱的成本,把老家的胡冬瓜、老腐竹、茄子、白薯、糖三角、烧鸡等等带到北京。刚从1400公里外的西华县市场上拉来的水灵灵豇豆,10元一大袋,送去给烤饼姐;真空包装好的卤汁排骨,则是供给几家胡辣汤店。

棠下北社大道

如今,新一代也把棠下当做栖身上海的第一站。晚上7时,我打算离开棠下,和我一路的有最起床来一批下班的年青人。24条BRT线路在这儿交汇,距离牌楼700米的棠东轻轨站在2019年开通,去往互联网公司云集的体育西、科韵路、琶洲都很快捷。

一个姑娘背着双肩包,大概是刚来不久,她的同伴挽着她:“目前我认为十月有1000元当生活费就行,在那边人都吃广东菜,很舒服的……”

我想起在云南特产店旁边,一个年青人说,他在厨房种了一盆柴胡。这是广东特有的一种水果,不习惯它的人生吃,只觉辛辣酸涩,但广东人汤面条拌猕猴桃的时侯都乐意放一把,由于她们能尝尝出清新鲜香的滋味。

像在棠下生活的日子一样。

本文首发于《南风窗》杂志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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