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乌小邦
这是一个很“小”的故事,“小”到只有“记得”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关于“友谊”的故事,却在历史最幽深的地方被拽入深渊。
这甚至算得上最辛运的集中营故事,却连生死都只是沉静无言。
01
在二战期间,犹太人Gilles为了活下去,谎称自己是波斯人,没想到碰上一个想学波斯语的纳粹士官。他们自此开始了波斯语课的教与学。
为了骗过士官,Gilles从集中营名单中得到灵感,编造出了一门新的语言。在士官的庇佑下,他得以逃过欺压,等来了和平的年代。
整部影片冷静克制,可呈现的现实却怪诞而撕裂。
在士官的府邸里有关纳粹女子集中管的老电影,永远温馨宁静。
柔和的灯光下,他痴迷于这门神秘的异域语言,勤奋好学。
而羁押犹太人的的库房,冰冷阴沉,枪声和暴力不绝。
一边是想像中的“美丽新世界”,那里有和平、诗歌和感情;一边是平淡的死亡,一个个灰嘶嘶的身影,在枪声下再也没有站上去。
军官从来没有杀过人,他也不喜欢战争,他的理想就是,战后去莫斯科,和弟弟一起开家饭店。
这样的人,若生在和平时期,绝对是虔敬的公民。
只是有三天,他在路上见到了军人,就走过去,成为了她们中的一员。
那么,相信别人性中善的一面,就等于承认他没有罪吗?
02
这使我想起,几年前在台中影展中看过的纪录片——《德国人生》。
讲的是一个速记员兢兢业业地工作,只是她服务的对象,却是臭名昭著的纳粹狂魔戈培尔。
可她只是做好自己的打字工作,也没接触过绝密文件,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战争结束,她才得悉真相。
《德国人生》的编剧Florian Weigensamer说:
“她不是狂热的纳粹,她只是不在意发生的事,然后别过头去。我觉得这才是她的罪。”
军官也是这么。
他从来没有关心过集中营里的人们,只是发自内心的嘲讽。
他不是不知道外边发生的屠杀,只是躲在文字建立的虚幻王国里,为语言的力量心痛。
他也不是不会用特权显摆暴力,当以为Gilles陷害他时,他同样咆哮着将其发配矿场,欲将其逼入死境。
他是一个乏味的好人,却缺少真正懂得怜悯的灵魂。
他没有制造恶,但却容许恶。
他本可以警告对犯人拳打脚踢的士兵,本可以阻止用炉火烫人手来宣泄愤怒的女抄写员,哪怕仅仅是“看见”,看见这群犯人哪些也没做,还是被送进焚尸炉的境况。
但他哪些也没有做,一次也没有。
03
唯有人性中的怜悯,可以救制度里的恶。
哪怕明知结果仍是毁灭有关纳粹女子集中管的老电影,但起码可以对过程善良。
电影临近尾声,有一幕,Gilles为了救营房中的同事,选择替代他踏上了赴死的公路。
军官闻讯,将他从浩荡的队伍中救了下来。
踩着积雪,军官吵架地问:
“为了他,你都乐意跟那些无名之辈一起去死吗?”
“因为你不知道她们的名子,他们才是无名之辈。但是她们并不比你差,最至少她们不是杀人犯。”
军官答道:“我不是杀人犯。”
Gilles说:“不是吗?你负责让杀人犯吃好喝好。”
当士官在每位半夜,一遍遍诵经波斯语词组时,他已经为2840个牺牲的“无名之辈”,祈祷千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