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没来，虚拟人先卷上去了。
“一个iPhone手机，加一款打游戏的笔记本，就可以驱动了。”直播间里，一位售卖3D虚拟数字人直播服务的主播，正在展示自家的虚拟人直播技术。据他的解释，无论是仅有脸部画面的虚拟人，还是还能捕捉腰部动作的数字人，“不需要你建模，不需要你有任何技术能力，十分钟就可以（上手）直播”。
2021年元宇宙“爆炸”后，作为现实世界联接元宇宙的媒介之一，大批虚拟人慢跑入场：2021年12月，“崔筱盼”被评为万科2021年度优秀新职工；2022年6月，一位来自海外的紫发妖异二次元女孩霸榜了B站全站排行榜，直播两小时，收入达百万元；同年7月11日，红杉中国官宣入职了1秒能阅读上百份商业计划书的新职工“Hóng”。除此，还有一夜涨粉百万的“柳夜熙”、美女学霸“华智冰”、谷爱凌的数智分身“Meet Gu”等。虚拟人不再是虚拟偶像的代言人，他们甚至开始在车辆、银行、证券等行业“持证上岗”。
与真人相比，虚拟人被觉得成本更低，且“不会塌房”，因此获得各种品牌、MCN机构的偏爱。于是，伴随着技术的提高，虚拟人的使用场景不断被解锁。
一批服务商闻到了商机。视频号上，一场讲售虚拟人的直播能吸引20万人的观看；抖音、快手、小红书上，相关公司认证的帐号纷纷起名为“虚拟人”“数字人”；打开搜索网站，输入“虚拟人”，前五条均为“一站式虚拟人解决方案”“虚拟人平台”等公司的广告。
狂热之下，水大鱼大。
《中国企业家》联系了多家虚拟人买家，他们给出的报价参差不齐：价高者如订制一个虚拟人，从几万到上百万元不等，虚拟人的写实程度与价位成正比；非订制的通用模型，甚至耗费599元，就能拥有某个平台上50多款虚拟形象一个月的使用权。价格之外，负责营运或服务的公司，也是这么：动捕设备公司、影视制做公司、游戏公司、AR&VR公司，能沾上面的公司都纷纷加入了“捏脸”大军。
虚拟人大爆发，50个只要599元
“接下来，带来最后一个街舞——华尔兹”，镜头里真人主播的声音传出，屏幕前的虚拟主播开启了“舞动模式”。跟随着紧凑的音乐节奏，这位身着红色蕾丝、蓝色裤裙的发型虚拟人，轻松地作出屈膝、甩毛发、跳跃等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瞬间吸引了评论区的刷屏留言，“这是真人跳的吗？还是程序在跳”。这段街舞开始不到5分钟，直播间涌进了1万新听众。几曲街舞结束，屏幕右下方出现了真人身戴设备操控虚拟主播的画面。真人主播解答用户问题的同时，虚拟主播实时同步着真人主播的口型、表情、动作。期间，真人主播多次更换虚拟形象。
这是一家提供二次元、超写实数字人形象订制服务的公司。
根据主播介绍及其官网的资料，只需三步，商家才能利用公司的技术开启虚拟人直播：运用公司的云服务，随意创造角色丰富、造型多变的虚拟形象；无需高昂的动捕设备，一个摄像头才能轻松搞定捕捉；安装客户端，就能同步直播方案，支持抖音、快手、虎牙、微信视频号、斗鱼、B站等平台。
不仅操作上去简单，价格也愈发让人“心动”。目前，该公司主要提供三种服务：面部捕捉、半身捕捉和四肢捕捉。价位最低的产品中，设备只需笔记本+手机的脸部捕捉，就能使用公司的所有数字资产，即27个男性角色和21个女性角色，外加可以DIY的捏脸系统，价格上则以使用时间来分，599元/月，4999元/年。捕捉的范围越大，费用越高，半身捕捉疗效，7999元/年，全身捕捉则须要另外总额1.2万元的传感设备费用。
除了那些通用的模型外，该公司还提供私人定制服务，单个虚拟形象设计费用在3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该公司的直播帐号名称极具“元宇宙风”——元创岛。根据公众号简介，这一名称还是今年2月25日刚才完成认证，此前的名称为“XX智能音箱”。根据公司资料，这是一家以语音交互和软硬件结合的人工智能公司。
《中国企业家》试着在抖音、小红书、快手等社交平台上，以“虚拟人”“数字人”为关键词检索，能搜到大批有企业认证的蓝V帐号。其中，不乏帐号每晚直播，粉丝数超十万，橱窗内的热门款销量过百，另外，一个帐号有39个粉丝群，总计超1.2万名的粉丝加入。
企查查数据显示，截至今年5月，涉及虚拟偶像/虚拟人企业现存3834 家，2021年新注册相关企业就有1000余家，同比下降63.69%。2022年一季度共新注册近300家相关企业，同比下降67.47%。
相关行研报告显示，2021年中国虚拟人核心市场规模为62.2亿元，带动产业市场规模为1074.9亿元。预计到2025年，两组数字将分别下降至480.6亿元和6402.7亿元。
虚拟人爆发的同时，服务供应商也迎来集体下降。
一个虚拟人，售价从几百元到上百万元不等
在林琪的观察中，2021年6月前后，虚拟人开始在市场中热上去。她关注到，当时市场早已陆陆续续出现一些代言虚拟人，比如淘宝的Ayayi和钟薛高的阿喜Angie。11月，柳夜熙的出现，则是被公认为虚拟人爆火的重要节点。
2021年的6~7月，当时还是自由职业者的林琪接到了一项车辆广告的虚拟人制做项目，这也是她第一次制做虚拟人。由广告公司拍摄真人，设计师会设计一副人脸模型，林琪的任务是用虚拟人替换真人。
2021年9月，研究生毕业后的林琪入职深圳的一家公司兼任编导一职。入职后，团队意外发觉林琪有对虚拟人的技术了解，她很快崭露头角，目前公司里有2支虚拟人团队，她负责率领其中一个虚拟人团队。林琪算是“误打误撞”入了行。
值得一提的是，她前期的虚拟人制做技术，是跟随YouTube和B站上的教学视频自学而成，还是在毕业后租住的出租房里跑通了模型。
虚拟人制做技术，难度不一。林琪表示，目前，数字人制做技术主要有三种：扫描后重建、建模后绑定、用一些数字人制做工具（如metahuman， character creator等），根据精度不同价钱有差别。第一种技术相对先进，价格也更贵，后两种技术，稍微更简单，也是她自学的技术内容。
技术的差别，直接影响着这个尚无标准的行业。
《中国企业家》咨询了多家虚拟人制做公司，目前，虚拟人的订购方多来自B端，小至MCN，大到建行、汽车、家电等行业的一线品牌，都有涉及。而想要订制一款虚拟人，前期大约须要三大蓝筹股的投入总额：形象订制费用、平台软件服务费用、设备费用。但每家公司的单项收费标准都不尽相同，不同公司订制一款虚拟人的综合收费，差距以数十万元计。
比如，《中国企业家》咨询了某家自诩游戏引擎出身、实时渲染技术较强的公司，其中二次元、卡通形象虚拟人模型设计费为12万元，写实数字人的设计费为28万元左右，具体可依照顾客需求调整。需要用到的公司软件服务系统为18万元/年，也可以花28万元买断。动捕设备则可以按需推荐订购，价位从3.9万元~39万元不等。整体算下来，前期投入起码须要五六十万元。
还有一家最初做机器人动作捕捉系统的公司，卡通形象、写实数字人模型设计制做费用分别为1.5万元、2.5万元，设备加软件为六七万，总共投入则在10万元左右。
当然，也有早已设计好的通用模型，价格几百到几万元不等。
为何收费差别这么之大？
一位名为“爱变身科技”的工作人员告诉《中国企业家》，“目前行业没有一个标准，也决定了市面上服务水平的参差不齐。20万元想要做一款精品虚拟人，已经算击穿底价了，有的收费甚至上百万元，但不阻碍有人能几百元捏一张脸。”
一分价格一分货，这位工作人员坦言：“有的虚拟人只能看见嘴里张合，有的超写实虚拟人在图象呈现上甚至能一比一复刻真人，甚至毛孔、毛衣的细节，说白了就是钱到没到位的问题。”
放眼至虚拟人全产业链条来看，IP设计、建模材质、骨骼绑定、动作捕捉、渲染成片、运营，设计一款虚拟人，涉及的生产环节常常分布在不同公司，这也造成了规模化的难度较大。
根据《中国企业家》的观察，如今入局虚拟人制做服务的，大多也是近一年来从这种行业中衍生下来的“副业”。比如，林琪所在的公司，依旧是以传统影视流程为主业，目前公司内部早已有数字人MCN营运团队，也开始承接国外一线综艺的有关数字人制做及动作捕捉的需求。
跑通第一个数字人，林琪花了两三周的时间。随着技术的精进，她最快可以用2天完成一个虚拟人的制做。目前，她所在的团队有十多个人，在7月份的项目里，需要一个月制做12个虚拟人。不过，制作虚拟人只占用其工作室的一部分工作量，更多的工作，还是聚焦在公司传统业务上。
虚拟人能活多久，取决于营运
技术跑通了，对于一些使用者而言，使用上去却往往受限。
晓晓是一名主播，所在公司去年开始研究虚拟人IP项目，经过三个月的前期打算工作，终于设计出了一款虚拟形象。但目前，仍然须要她这个“中之人”身戴动捕设备控制虚拟人。
覆盖到指关节的动捕设备，为虚拟人提供了更精确的动作抒发，但也因而引起了众多限制。“直播中所用到的光塔不能随便联通，导致使用场景特别局限；目前实物以及真人没法和虚拟人一起出现在画面中，直播假如不做后期处理，画面中就只有虚拟人，导致未能带货和做小型活动实时直播；动捕设备是根据一米八的统一标准设计的，有些动作并不适配；设备整体也非常笨重，戴了十分钟都会手酸。”晓晓说。
除此之外，虚拟人对设备要求较高，普遍还会对PC笔记本、手机、摄像头有最低配置需求，一些公司甚至会对充电宝的容量也有规定。“仅直播设备采办出来就须要起码四五万元不说，关键是，现在直播谁还用台式电脑？”
晓晓觉得，虽然当前的单一个虚拟人的技术早已非常成熟，但实用性、便捷性上还须要进一步探求。
从技术专业上看，林琪觉得，当前的虚拟人制做存在两个痛点：第一，根据图片建模：根据给定人脸直接生成一比一仿真模型；第二，虚拟捕捉/AI动作捕捉：摆脱高昂的光捕、惯捕设备，使用普通电脑摄像头就可以驱动高质量模型。这些是须要提高的地方。
另一方面，即便虚拟人成功出生了，却不得不面对“出道即颠峰”的困局。柳夜熙在抖音上的人气颠峰是第一条视频，获得360.9万的点赞量，今年发布的13条作品中，只有4条点赞量突破百万；AYAYI在小红书上，第一条动态收获10万的点赞量，如今的动态点赞量大部分只有二三百。在B站、抖音、快手或小红书上，不同平台的虚拟人都面临着热度的衰弱。
虚拟人迎来爆发期的同时，未来的具体路径依然不够明朗。
“不少公司订购虚拟人后，大概使用三五次就抛弃了”，林琪告诉《中国企业家》，“感觉许多公司拿虚拟人做一次发布、蹭一蹭直播的流量，虚拟人就消失了。”但也有团队将之当作IP常年营运，得到好多粉丝，并获得了商业利益的回报。
虚拟人制做完成后，如何营运仍然变得至关重要。
在林琪看来，在当前的技术背景之下，虚拟人的外表、对虚拟人进行手肘和背部的动作绑定各占20%，余下60%则由营运团队决定。如果要将虚拟人营运好，运营团队更应当像一支演员经纪团队，而且，中之人的身分是至关重要的——他（她）是真实的人，正是其赋于了虚拟人以思想。她举例德国的游戏直播营运虚拟主播codemiko，讲话很直率诙谐，爱开玩笑，“按照我们的话说就是很有梗。”
“如果没有营运团队可以跟上的话，虚拟主播的寿命基本就等于发布的时间段而已。”林琪希望打算入局的制做公司能意识到，虚拟主播不是冲一次流量、用完就可以抛弃的躯壳，而是可以真正将其注入生命和情感的创作。很多时侯，她也会将自己在现实世界无法完成的事情、想抒发的情感，倾注到自己制做的形象上。
林琪仍然看好这个行业，“这是一个十分有生命力的朝阳行业，与新的科技及研究成果密切相关的行业。” 她觉得，在元宇宙里，数字人比真人有更宽广的舞台。但她也表示，现在还处于早期探求阶段。
（应采访对象要求，林琪、晓晓为化名）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谭丽平 陈睿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