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搜榜单点击某个特定话题步入其一级界面（图1），会进一步显示该话题经由算法基于数据大小比较后，分别在各榜单上的排行，并与该话题所涉的名星帐号、明星超话相关联，直观地诠释出该帐号粉丝数、超话内所发布的贴子与粉丝的具体数目。随即通过点击“话题详情”进入到五级界面，显示出该话题总览数据及其演变趋势等信息，囊括了该话题的阅读、讨论、原创次数在内的具体数值，以折线图的方式来直观诠释数据的趋势迈向，以及标之以五颗星来评判该话题重要程度、由浅到深的灰色标尺彰显该话题的热度指数（图2）。
图1微博特定话题二级界面
图2话题详情五级界面
（二）走读界面发觉：“实时动态量化”“鲜明标示”“可见性位置”
通过上述走读，可以发觉微博在层层套叠的界面设计中，一直秉承着对量化数据重要性的突出指出，并将量化后的数据直接与平台可见性位置排行分配与特定标示（TOP1、爆、热、五星）挂钩，可归纳为：“量化数据-可见性位置-特定标示”的界面逻辑语言。
尽管表层丰富的界面按键、标识所代表的功能涵义有所差别，但实际上都导向了同一原则——受欢迎度。作为嵌入这种按键中的重要调节机制，传达着数值越大就越受欢迎的简单逻辑。正如吉布森在建构可供性概念时提出，表面的组成和布局显然构成了环境所能提供的信息，感知表面就是感知环境提供的信息，这暗示着可以通过表面直接感知到媒介环境中的事物的价值和含意。
这么，隐匿不见的算法，通过巧妙设计的界面显露着自身的取向与偏好，生产与表征着平台内部具有可见性差别的符号，即一种数字环境下的新型符号暴力，并将其无缝传递给互动一方的粉丝圈群，致使平台的“热度”逻辑成为平台用户无意识的状态下合理化、自然化的状态，即获得“沸”等强势符号的标识才是成功的、有价值的，显示出技术在鼓励、促进、阻碍某种行为时打造着相关价值观念与行动规范的作用，即一种特殊的数据生产和流量构建规则。粉丝数目、阅读数目、用户生产内容数目等成为“热门话题”“热搜”的标准，也成为流量的直观参照，它们共同构成了平台一整套粉丝圈群追星的技术逻辑，尽职地作为平台价值取向最为直观的代言人，平台最大化提取数据的须要与粉丝圈群追求认同、攀比竞争心理不谋而合都呈现在界面上。
五、物质化想像：“流量”与“权重”
物质性可以理解为物质、实际顿时和意义，即它非常指代一个通常概念或原则的具体实例或表现。粉丝圈群所生成的算法物质性想像，则可通过对数字设备及算法的客观存在与用户赋于的社会意义的结合点进行阐明，如上所述中介界面具有显性的价值抒发，即对数据重要性的突出指出。而被外界更多人所熟知与认可、占据更具可见性的位置成为其对算法的主要感知动力。众多受访对象一致表示：“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作品”（C3）；“是让品牌方或则综艺也能注意到他”（C10）。这般，我们发觉稳居于平台结构性力量与自身主观心愿间的粉丝圈群，生成了主要两种类型的算法想像：“流量-热度”与“权重-位置”。
（一）“流量-热度”的算法想像
流量在这儿具有双重内涵。从技术层面上讲，流量被定义为经过算法获取、储存、分析、引导的大数据，其表现为：粉丝圈群的行为经过算法量化后在各分类条目中的直观数值（粉丝、评论、转发数等）显示。在社会经济层面，流量则意指作为相关文娱产业多方行动者所共识的名星商业价值的彰显。由此，作为结果的、外显的、有特定价值的流量，成为粉丝圈群对算法的直接理解。
！团建啦！奔跑吧——目标：评论【100w】总赞【200w】，速速行动，每人每hao评论x20，内赞x25，完成一休战息一下，让更多的人参与。
#体会她MV4小时和前一名差别只缩小了【5w】分，距前一名还差【328w】。
SOS!SOS！保证自己手里的号播放满时间！！定好闹铃【及时切号】，mv可静音，可后台，可循环，可笔记本，可手机。
如上所示，“流量-热度”的算法想像彰显为三个方面：
第一，粉丝圈群认识到算法单纯对数目累计的价值偏向，即越多的数据经过算法产生的流量就越大的基本逻辑。如单条博文“评论达到【100w】总赞【200w】”“MV播放量距前一名还差【328w】次”，这种目标即是作为运算结果的“流量”的直观展示，可以是量化的具体数值或特定排行等。圈群成员通过上百万次的点击数据输入进算法转化为流量，并以显示出100万+流量数值为确证。据悉，“播放MV时可静音、可后台，根本不影响其他事”，表明欣赏偶像MV对粉圈来说已丧失意义，通过毫无爱情地量化自我播放行为来形成流量，从而使得榜单上前进一名反倒成为其行动的最终依归。有学者提出，平台算法语境下人们甚至难以掌控自己的时间，在拇指尖的滑动中不知不觉遗忘时间的流逝，而粉丝圈群则鲜明地表现为算法对时间无时无刻的侵入，更是一种是对个体生命的“剥夺”和社会文化的规训。
第二，算法作为联接数据与流量三者的中介规则，直观地表现为“数据-算法-流量”的关系，把握着数据能够顺利转化为流量的权利。粉丝圈群在实践中清晰地感知到算法发挥的中介调节作用会影响着流量的生成，这意味着所生产的数据若未被列入算法的审视范围就没法顺利转化为流量，也就不具备实际价值。如“用户转发如不满足相关展示要求，则未能展示在转发列表中”“算法对合理的双击行为就会记入，同时也会加强对异常双击行为的辨识和过滤”（走读实践日志Aa6，Aa13）。其中，“每人每号评论x20，内赞x25”，即是粉丝圈群对单个帐号在一轮次中双击、评论最大量的经验性总结。据悉，“完成一休战息一下”表明粉圈进一步认知到算法具有估算有效周期特点的存在。粉丝圈群通过对作为输出结果的流量的价值认知与外显观察，逆向生成了对算法技术规则的物质化想像——流量即是粉丝圈群对什么数据能被算法列入获取、储存、分析、引导的想像与经验性总结。
第三，对“流量”的技术想像与外部娱乐产业的价值评价体系相联系，这种技术层面的流量表征亦转化为了名星商业价值的直观彰显，即流量越高就越具有商业价值的价值传导。如受访对象表示，“最表面的一个很直观的，你就说评100w+看着漂不漂亮，美不美观，粉丝积不积极”（C2）。这是技术层面的流量表征转化为经济层面名星商业价值的过程，进而投入到名星个人的商业资源越多，商业价值实现进一步增值的闭环过程。这也表明，该想像除了自私地涉及对平台技术规则的理解，更包含宽广社会经济背景下的规则卷入。
（二）“权重-位置”的算法想像
伴随着平台算法的不断复杂化、精细化，如平台系统会按照防作弊机制进行手动检查，排除掉异常部份、重复部份等阅读量（走读日志Aa28），粉丝圈群由此面临着众多帐号差别化情景。如“粉丝满510，一轮可以多转一些，看号子情况，少则29转，养的好的号子，多则60/80转一轮，不满510粉只能一轮三转”（田野观察日志B220）。这即是说，每位帐户才能被算法列入的转发量（流量）是不同的。在评论区中，基于“流量-热度”的算法想像，应是获得越多评论、双击和回复愈能抢占后排的位置，但却出现了帐号热度相对较少的帐号更能抢占靠前的可见性位置等情形。“流量-热度”的想像无法自洽的情景频频涌现，对算法的意识、情绪和想像力的特定组合被迸发，“权重-位置”则成为圈群内部回应这一迷思的又一想像。
权重在本文语境，指的是粉丝圈群对平台算法所赋于其帐号分数及重要性的民间认识。权重高的帐号，意味着自身帐号就能抢占他者内更高的可见性的位置。正如采访对象表示，“楼越高说明你的权重就越好”（C4）；“我权重挺好，假如空瓶（控评）及时的话我能在后排”（C1）。另一方面，也表明帐号在为偶像争取可见性过程中还能输入更多影响到算法估算的有效流量数据。受访对象说到，“刚开始创的大号一次性最多只能评论9次，你养号就可以到29次”（C2）。于是，“权重”成为粉丝圈群面对帐号差别化情形的物质想像，怎么改进帐号权重，更高效地提高偶像的流量及可见性成为粉丝圈群的核心关切。
六、实践想像：官方技术理论与“输入-输出”行动
用户须要从认知和情景的层面体验和探求媒介化的环境，之后就能有效地使用技术。粉丝圈群在争取他者内的高流量与可见性等特定目的与不可见、动态变化的算法规则张力之下，形成了进一步探求算法系统的驱动力——尝试打开算法“黑箱”，即不断扩展构建算法想像框架下规则细节的过程。我们将这一打开“黑箱”的行动概括为官方技术理论与“输入-输出”实践。
所谓“黑箱”，“指的是任何一部过分复杂的机器或任何一组过分复杂的指令。她们在‘黑箱’的所在地方画上一个小袋子，以表示不仅输入和输出以外不须要晓得任何其他的事情”。这可形象地表示为“输入1-xxx（代指暗箱化）-输出0”的过程。似乎“黑箱”的运算过程处于不可知的状态，但“输入1”和“输出0”两端对粉丝圈群来说却仍然是可感、可见、可知的。
具体而言，粉丝圈群是以官方理论为座标，通过不断地进行“数据输入-输出结果”的试错序列来对比验证自身对算法的想像是否创立，进而实现对想像框架下具体规则细节的建立与丰富，即一种简短方式的A/B测试。粉丝圈群的“养号”，即是提升算法所赋于其帐号权重的行动。粉丝圈群生成了共计“八要二不要”的具体规则：“一要多发原创，少转发；二要多发优质贴，文案要在15字以上带相关话题，每日发2—3条原创博文，并和好友互动；三要每日在正能量话题里发贴……九不要短时间大量删掉微博、不要短时间内大量转发；十不要发布其他平台链接、广告、二维码等。”（田野观察日志B355）可以发觉，上述具体规则与官方技术文件呈现高度相关性。如在平台的技术释义中谈到，“如存在内容中富含链接、账号活跃度不足、内容较单一等情形会被算法赋于较低可见性；可以通过降低与有效粉丝互动量、增加提高评论内容、多发布才能彰显真实活跃的微博原创内容”（走读实践日志Aa2）。基于此，粉丝圈群通过对算法逐一输入“不在博文中发布链接”“发原创微博”等行动，来企图验证其有效性。正如当受访对象被问及对这一规则的认知从何而至时，大多表示，“算是摸索下来的吧”（C2）；“权重有些人很早就总结下来了”（C8）；“这种应当就是追星长久以来得出的经验了”（C10）。
而当被问及怎样验证“养号”的疗效时，受访对象表示可在“输出端”，即微博平台官方设计的帐号信用评价体系——“阳光信用分”中验证。“阳光信用分，也是增强了的。”（C3）据悉，如受访对象表示“测试权重，还可以去他人微博下随意评论一个，退出去后再步入昨天那条你评论的微博，瞧瞧自己的评论在第几楼”（C3）。这即是说可以在遭到算法动态调度的功能区域内“输入”一条信息，经过算法赋分（暗箱过程）后，通过对“输出”侧前后的结果进行对照比较，借此逆向证明某条规则的有效性，促使不同社群中的算法知识被共享、重新验证和再生产。
综上，我们可以发觉，粉丝圈群的算法想像实践过程，并非仅仅是纯粹主观的精神活动，而是具有相当程度的物质客观性，既有来自官方技术文件的理论支持，也落实于粉丝圈群“输入-输出”的实践活动中。粉丝圈群基于这一理论实践不断建立、细化着算法想像框架下的规则认知，围绕着流量生成的有效性与算法的可见性，展开了一系列生动有趣的共谋、协商、博弈实践，是一种具有生产力的、强有力的辨识。正是通过在算法中介空间中的惯习性实践，粉丝圈群实现着对于具体的算法运作机理的解释。
但这一系列非即将的、民间的知识与即将的、官方的算法规则之间存在显著张力，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不稳定性与差别性。这就彰显在帐号间同样的输入操作，帐号A输出验证有效，帐号B却输出无效或则不明显等情形，这也否认了这一非即将的想像对算法规则的展现存在相当程度的弹性。如有受访者表示，平台算法赋于的帐号权重具有一定情景随机性与差别化。“权重是个玄学”（C1）；“qz（权重）这玩意儿谁也说不好是不是，至少双击验证再转发这事上是可以明晰有一部份号子是起到作用的”（田野观察日志B253）。
据悉，还表现为对算法知识的认知分歧，如Cotter发觉Instagram平台的达人内部对算法的想像分化成关系型以及假冒型两类群体。蔡徐坤后援会要求“若关注前线请不要短期内大量取关，特别伤号”（田野观察日志B13）。但也有受访对象表示，“这个我是不相信的，而且粉圈上面其他人还是很认真的”（C9）。这表明圈群内部对算法具体规则的诠释存在众多分歧，进一步反映出平台算法规则自身结构复杂且动态变化。正如有学者强调，在算法和用户共同组成的递归循环回路背景中，变动是常态，随顺的规律性知识反倒是稀缺的。粉丝圈群对其的想像仅逗留在自身经验归纳层面，无法真正触碰具体的算法规则，二者之间仍存在较大的认知错位，用户能感知到的只是信息流金字塔顶端极小的一部份。
七、算法情感体验：交织与矛盾
粉丝圈群出于内心排比像的喜爱与崇敬而与之构建起一种“拟亲属关系”，尤其是当前粉丝与名星在平台建立的可见、可传情、可互动的场所内升华为一种更为亲昵的关系，以实时共在的情景为这些关系注入新的动力。以流量为导向的平台技术拥有着左右人类情感的特殊效应，这些效应在好多时侯都是主导性的。但有学者批判这些将情感视作技术供给人的资源倾向，忽略了对个体在媒介技术建立的行动图式中的情感主体性及其生存处境考察。为此，我们须要进一步回归到粉丝圈群本身上来，阐述他们在与算法技术互动过程中生成了如何的具体情感经验？通过采访，我们描绘出了粉丝圈群被控制、矛盾与迷茫、自我实现与认同等多种复杂爱情状态。
（一）情感的量化与规训
粉丝圈群排比像的喜爱须要被算法量化已上升为群体共识，内部广泛流通着“如果爱，就请投票、打榜、控评”的逻辑。如受访对象表示，“我认为这种都是追星最基本的，这样才叫粉丝”（C4）。当前已有研究多从非物质劳动理论切入，来考量与批判被资本无偿欺压的粉丝及其异化的情感，将其归结为资本逻辑与媒介逻辑勾结建构的产物，算法建立出一套“爱”得以量化的标准规则，转赞评、销量等量化数据纷纷成为了粉丝“爱”的账簿。这一对情感量化的推论已得到多方论证，这儿不再过多赘言。
需注重说明的是，我们发觉，平台算法还进一步对粉丝圈群情感的生产过程实现着控制。如在观察博文中反复显示“多多真情实感的评论、转发”“注意【zqsg转评】互动”（田野观察日志B55，B151）。而这一真情实感的抒发主要是为了才能促使算法提升帐号权重而且为有效互动（C1）。这儿，粉丝圈群将内心深处排比像的崇敬与爱慕抒发下来，但其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求婚，而是将自己的爱情充分调动上去用于取悦平台算法的估算机制，借助自身的情感来实现将相关评论、转发才能被视为有效数据的目的，主体与技术勾结建构出一种堪称“算法情感文本”的产物，深刻地反映出算法的生成性将鲜活的个人及其内在私密的主体性情感列入到规训与控制网路中的现实，二补码的技术逻辑弄成了行动者自身在现实世界的行动逻辑。
（二）矛盾与彷徨
笔者发觉，粉丝圈群处于强烈的情感矛盾中，即快乐与不快乐的矛盾。大多数的粉丝表示自己追星的目的非常单纯，即始于追求快乐的动机，“追星我认为就是在现实比较繁杂的生活中获得一些快乐呀”（C1）。但算法所建立的一系列量化指标，对她们来说已成为较为沉重的负担，以至于对自己的正常生活导致了一定程度的困惑。如有受访对象表示一系列打投行动非常烦琐，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将其形容为“上班打卡”，为了防止忘掉参与活动甚至还要依靠闹铃作为辅助工具，“我觉得挺麻烦，就是做数据，乱七八糟的（C2）”“做数据还是挺浪费时间的”“时间长了受不了，跟下班打卡似的。有些时侯就会忘掉，曾经还定闹铃的（C8）”。可见，算法的各项量化指标异化了粉丝圈群本来追求快乐的本意，反倒将其置身于不断生产流量的促逼中。
于是，有粉丝为了结束这一令自己倍感焦躁的过程而施行“中辍”调适。“后面觉得到疲惫了，渐渐就退出了（C6）”，并抒发出退出后获得了轻松、自由与解放。可以看出，粉圈与算法的互动使其与追求快乐的本意背道而驰，“间歇性”中辍的选项是其重新获得对自我主体性掌控的方法，但退出后的他们又面临所爱的偶像流量不足、商业资源流失的窘境。由此，新的一对矛盾又出现了，即排比像的义务与自我选择权力间的矛盾。
选择“中辍”对于粉丝圈群来说相对轻松，但自己所爱的偶像仍被牢牢捆绑在平台的评价体系之中。粉丝圈群在责任感的感召下，不得不再度卷入到为偶像生产流量的义务中来。如受访对象C9被问及是否在平台所建构的追星机制中倍感疲惫，其答案是肯定的，她又补充道自己排比像有着一份责任与义务，尽管自己早已身心俱疲，但仍感有义务担负起为偶像制造流量的重任。他们被排比像的责任所劫持，被迫又一次身陷到自我矛盾中。
当进一步追问对平台规则的体会与感想时，他们大多同样深陷了自己内心深深的矛盾之中。如表示：“我觉得是没意义的，而且数据确实重要（C10）”“感觉还可以（C3）”“感觉挺公正的这样也可以显示每位演员粉丝的打榜能力以及数目（C4）”。当笔者再度向其确认是否还能以这些数目上的优势来评价其偶像的价值时，她又指责道：“不，不能是数目。”（C3）须要说明的是，并不能因受访对象前后显著矛盾的说法而给其披上一层怀疑的外衣。这一种既否定又肯定的逻辑抒发，恰恰反映出了粉丝圈群自身内心深处的矛盾与迷茫，既述说着自己不认可算法评价体系却又肯定它的价值意义，以追求纯粹的快乐来参与追星实践收获到的却不是快乐，看似轻而易举的退出机制却又无法脱离，他们深陷了层层的认知窘境之中。
（三）自我实现与群体认同
最后，我们发觉粉丝圈群把握算法规则并与之互动，为偶像争取更高流量以及更具可见性位置的过程，也实现着“自我赋权”。即粉丝在执行相关角色和义务，通过点击界面的按键来进行相应的数据生产，生成着强烈的参与感和主观能动性。有研究强调，这种可点击的按键，迸发着个体愉悦的享乐感。伴随着个体在交互界面的指令操作和积极响应，致使个体觉得所有的行动是可控的、可介入的、可征服的。如是，粉丝圈群将偶像的每一点成就与自己点滴付出构建起关联。“做数据没有感觉有哪些太大的目的，就是单纯想让儿子才能资源多一点吧”（C6），其认定自己的付出能为偶像换来更好的商业资源，因而有效提高着自我效能感与成就感。更为关键的是，粉丝圈群以此实现了对自我的想像赋权，重新把握着在现实生活中无法企及的自决权，达成对自我的认同感，并将其解释为对自己乏味的少女时代的补偿。粉丝圈群将现实生活中平凡的自己投射到闪闪发光的偶像脸上，将偶像的成功与自身的付出绑定，获得了对自我的肯定。如受访者表示，“给他带来了价值”（C3）；“看着他越来越红粉丝数目渐渐降低会很惊讶有一点小自豪”（C4）。
据悉，由于只有在短时间内集中大量输入数据能够影响算法的输出结果，所以粉丝圈群的算法实践过程大多是以群体为单位展开的，她们会要求“群里一起双击”“做好链接以后发群里，你们一起举报”（C7）。在围绕同一偶像展开一致行动的过程中，成员间常常才能形成对彼此的信赖与支持，因而在同仇敌忾的气氛中收获到一份所谓的“姐妹情”。正如柯林斯觉得，这一过程中她们会更强烈地体验到其共享的情感，仿佛这些情感早已开始主导她们的意识一样。这一弥散的、高含量的情感气氛促使群体成员间凸显出一种反结构中所突出的“共睦态”。受访对象大多表示在算法实践的过程中最大的收获便是与同好们构建起了深刻的友谊，这份友谊带来了情感的动力与精神上的满足。“感受的话，就是第一虽然能接触认识好多同学（C6）”；“很多有趣的同事啊（C3)”，就是挺好的证明，这意味着形成着群体成员间的连结感与支持感。在个体主义兴起的时代，这些人与人之间的敞开、互助、共享所形成的情感能量，才能帮助他们从算法控制、异化的疲倦中暂时解脱下来。据悉，个体间连结所生成的反斥力网路，成为了有效抵抗算法权利的力量，体现着“受损者”间的团结，因而不断再生产甚至重构着平台规则与结构。
正如桑德斯所说：“如果所讨论的生物就能思索和想像，这么它们的活动范围都会大大扩充，扩充到概念和想像力的领域。”这也正归于粉丝圈群内部奇特的排比像的热爱、友谊的收获、对自我的认同以及对算法规则的矛盾等多重情绪含糊交织在一起，为驱动粉丝圈群探求算法内部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并不断拓展其对算法的想像力边界，在与实践行动的连结中凸显出想像带来的巨大现实力量。
八、结语
综上，我们将粉丝圈群对微博平台的算法想像作为研究的切入点，我们可见的是一个复杂的动态互动网路。在此基础上，我们回到本研究的缘起——“人-技”关系的思索上来。粉丝圈群算法想像的生成，彰显的不仅仅是个体的主观意志，亦同样阐明了平台算法的形塑作用，两股力量交互凝结于想像这中学介，并进一步主导其平台追星实践。就像布尔迪厄提出的“外在的内在化，也是内在的外在化”的辨证过程。算法想像，一方面是粉丝圈群对外在的、不可见的算法规则的结构性内化；另一方面，也是其借助这一内藏知识主动外化争取平台可见性的过程。可以说，算法想像彰显的既是算法权利对其行动的建构与规制，也是人对技术的借助与征召。算法想像是人技得以真正实现互动的中介，人技双方互相投射自身于算法想象之上，算法想像成为阐明两者价值的凝结物。由此，我们可发挥将“算法想像”视为考察平台结构性力量与用户自身能动性这中学介性概念的学术想像力，指出其具有“人技混和体”的复杂内涵，二者互为媒介、彼此建构，纠缠于想像图式的力量角逐中，因而突破了人与技术之间二元割裂的观念，展现其对当前人技关系阐述带来的巨大理论潜力。
但在算法想像带来的人技关系启示下，我们再思索人类为何始终执著于打开各类暗箱？如打开身体的暗箱、物质世界的暗箱，等等，这反映出人类面对这个饱含不确定的世界，企图通过不断锚定确定性以更好地行动，最终实现真正意义上主体的自由与解放的目的。粉丝圈群通过对算法的想像及繁复的实践其实打开了暗箱，获得了大量对算法确定的理论解释以更好地行动。如有学者所言，技术意识的缺少会促使算法对个体的钳制不断激化一样。可再进一步思索，随着算法想像对不确定性的清除以及确定性的构建，实际上并没有率领粉圈迈向更为广泛的自由，反倒不自觉地到达了其自身的背面，即在想像的融化上将粉丝圈群推向“自我-算法规则”共同拟定的确定性困囿当中。如是，算法想像蕴涵着自由的可能与自我规限的双重涵义。
故而，学界企图通过算法想像的力量来突出用户抵抗算法权利的能动性取向其实并不这么豁达。而正如福柯所言，拥抱不确定才是我们对抗权利的形式，怎么探求出一条“不确定”的路径抵抗算法权利，不失为我们接出来可以进一步思索的方向。
作者：王仕勇，四川学院新闻与传播大学院士，四川成都530004；陈超，杭州英语外贸大学助教，湖南长沙350202
原文登载于《新闻界》杂志2024年第1期，参考文献详见原文
往期精彩回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