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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养成纪事,准备好了吗?

爱收集资源网 2024-04-25 21:01

网红养成纪事

吴清缘

“准备好了吗?”

我面前的女人,黑框眼镜,大脸肥唇,眼睁一线。

我猛力握住,郑重地点了点头。

“说出你的梦想。”男人喷吐一口烟,“大声点,说出来。”

我咽一口哈喇子,环顾四周,写字楼的格局,总是一个又一个蜂巢般的隔间,透过半透明的屏风,人影婆娑。

男人背部探出,拍向我的膝盖:“别在乎她们,你的梦想,就是她们坐在这儿的诱因。”

我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一轮红日,万丈光芒化作热流直贯心扉,感觉七窍生烟,眼睛、鼻孔和眼睛同时睁大:我——要——红!

声音振聋发聩,余音绕梁,格子间的人们充耳不闻。“恭喜你,”男人递过一支烟,“人生一小步,网红一大步。”

我不吸烟,连忙摆手;男人双手陡然探出,将烟架在我的食手指之间。

“从现今开始,“男人目光肃杀,“你吸烟,而且,抽女烟。”

我叫吴厘,男,27岁,年薪20万,内环房2套,黑色桑塔纳1部,微博粉丝11个。

除了朋友、同事和我的同事,现实中认识我的人不超过二十个。这特别遗憾,我是这么拉风一人,然而没人认识我。

我想红,目的单纯:我要她们认识我,不论性别年纪物种。百度“怎么红”,点开链接,广告云集——卖鞋子的,卖袜子的,网页游戏1刀9999级的,在成堆的广告里,几个宋体大字,如出水芙蓉般端庄:网红构建一条龙。

七个大字下边,是四行细密的篆字:

这是看脸的时代更是不要脸的时代想成为网红?请扫描二维码

对焦,扫码,页面跳转,跳出一个微信号,昵称大红;头像白底,一个显眼的“红”字。

我叫大红。对方说:要红,还是要脸?

我回:要红

半分钟后,对方发来一个地址:A街23号,面谈。

“毫无疑问。”大红说,“你,长得丑。”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大红朝三点钟方向的格子间打了个响指,一个扎小辫的男青年走过来,手持相机,没有一点点提防,突然按下快门,插拔优盘,我的脸出现在我的屏幕上——脸大如盘,鼻梁扁平,嘴唇肥厚;突然被拍,所以目光四分惊恐,六分龌龊,眉头皱起,满脸部皱纹。

扎辫青年回到座位,键盘滑鼠一阵响;十分钟后,屏幕上又出现一张脸——下巴如锥,鼻梁匀称,眼神湿润得可以拧出水来。

“这是你。”大红说。

我注视着这张脸,发现确实和自己有着极微妙的相像——我的眼睛有三颗痣,互成犄角,拱卫眼珠;现在,这三颗痣点在这张几近完美的五官上,位置分毫不差。

“标准网红脸。”大红按动键盘,屏幕上相片切换,是连着三张同样锥脸高鼻的脸。

“小纪,辛苦了。”大红切回我的相片,“你看后面那仨,本尊也不咋的,小纪PS成那样,两分钟;然而你,居然破了小纪的纪录。”话音刚落,竖起三根中指。

“3分钟?”

“不,2的三次方,8分钟。”

我注视着屏幕上的这张脸,心生厌恶;这是妒忌,我妒忌这个无中生有的我。

“毕竟天真,”大红嘟囔一句,手指向我:“这人是谁?”

“我。”

大红中指向屏幕:“这人是谁?”

“我?”

“所以,”大红指指屏幕,又指指我,“谁,就是,谁?“

“我就是我?”

“很好!”大红一击掌:“我就是我,是夜色不一样的烟火。”

“我就是我——”我重复一遍,不留神唱下来,“什么意思?”

“唱!”大红甩手,指挥上去,“唱一百遍!”

唱了一百遍,用时十分钟。十分钟后,我注视屏幕中的女人,心生喜悦——毫无疑问,屏幕上的我就是我,如假包换。

大红在按键上运指如飞,两分钟后,这张相片成为微博头像,微博爱称“无厘男神”。

“这是你的帐号。”大红说,“初始密码,‘我要红’的简拼,小写,连着三遍。”

“记住了。”

“好的。”大红说,话音未落,手掌伸直,伸向旁边。我转身离开,跨过门槛,大红打了个响指:“周六上午8点到晚上8点,小纪会来你家。”

小纪拎着单反,几乎一声不吭。我们坐着拍,站着拍,躺着拍,穿着泳衣拍,只穿内衣一丝不挂地拍,各种体位和造型,一应俱全。

拍照的日子里,我没发过一条新微博,“无厘男神”的粉丝数稳定在两位数。第十天,大红发给我九张合照,要我八点二十分发微博。照片都是同一人,右眼脸颊长着三颗痣,或吐舌,或含勺,或裸体,搔首弄姿,各具情态,配文是三个字,两头加话题符号——#我美吗#。

连续一周,我以同一句配文发了99张相片。我长了一些粉丝,平均每晚十多个,是真粉。有时会有评论,偶尔可见转发,有人说我美,有人骂我脑残。我问大红可不可以换句话,大红只回我两个字:听话。

我以为这是网红之术,不免有些沮丧。晚上八点二十分,例行公事发完相片,开一盘DOTA。推塔的时侯,手机不停振动,好像有很多消息推送过来;又过一会儿,铃声乍响,是大红来电:“快去刷微博!”

“等会儿!”我说,“再等五分钟,马上要一波推了!”

“你推,你再推。”大红的声音平淡出来,“大不了,我们不做了。”

我悚然一惊,这句话杀伤力爆表。大红开的价码是5万,支付首款1万,事成以后,支付货款4万。如果她们现今舍弃,我的网红之路便戛然而止,而1万块也打了水漂。

“好,我马上!”

我伸长脖子,取过置于餐桌上的iPad,单手补兵,单手打开微博,登时发抖如筛糠——1561个@,936个评论,3234个赞,2123个新粉丝。

“转发名单前三名,是我们包装的网红。”大红说,“百万粉丝,真粉率百分之七十,童叟无欺。”

网红一条转发,自带转发五百多条,赞数1000多个。一个叫“使徒女”,转发的同时,带上一个链接;一个叫“紧张璐”,图片转发,图片是一副趾甲;还有个叫留一手,洋洋洒洒写满140字,打了负分,还要我滚出。

“你要和你的粉丝互动。”大红说,“我私信你九张截图,配文还是那三个字,现在发。”

截图是微博评论,从上到下,清一色一个“丑”字。

“什么情况?”我点击发布,心情焦躁。

“一种策略,效果拔群。”大红说,“我们有一批水军,以固定评论刷出队型,人心从众,会随大流扩大队型。”

大红说话的时侯,我发的9张截图早已收获了几十个“丑”。唯独一个男孩破坏了队型,她的评论是两个字,显得分外突兀——约吗。

约啊。我想,接着点了个赞,深藏功与名。

我PO了一张相片,照片上的我在喝水。我右臂拿刀,右手拿叉,桌子正中是一盏红烛,火苗知性。对于旁观者来说,我身处的地点,是一家颇为中级的西餐厅。

然而并不是,这张相片是小纪在半个月前为我拍的,就在我平常喝水的圆台面上铺了块台布,而红烛是为了遮挡旁边人家的晾衣杆。

再例如这张喝咖啡的相片,我手持咖啡杯,眼神恬静,坐姿性感。我身边架着一摞书,硬壳精装,封面涂满日文。然而咖啡杯是空的,而那叠“外国原版书籍”,其实是一沓用外文书封面为皮的创意电脑,翻开任何一本,全都空空如也。

在每一个大红关照的时间,我秀我生活的方方面面,而每周又会有三次大V增援。久而久之,网友晒合照时,也就会纷纷附上话题#我美吗#。

#我美吗#成为热门话题,而我作为话题主持人,粉丝数水涨船高,一个月后,突破十万。

在粉丝数迫近十万的时侯,我不停刷新页面,在十万的顿时截图留影,就在我按下截图快捷键的一瞬,大红打来电话:“恭喜你步入网红的中级阶段,接下来,你将步入中级阶段。”

“我都十万粉丝啦,难道还是中级阶段?”

“夜郎自大,井底之蛙!十万粉丝?不过九牛一毛!”大红咳嗽一声,“明天下午五点,办公室见。”

“你要养条狗。”大红说,他看我的目光,像在看条狗。

“为什么?”

“听话。”

“我梳毛过敏。”我说,“一看到狗,就打喷嚏。”

“你不用真养狗。”

“啊?”我心中一惊,眼睛一亮:“装?”

“装。”

“装……装作有一条狗?”

大红点头。

“哪来的狗?”

大红指向小纪:“小纪的小狗,叫皮卡丘,纯血,赛级。”

小纪“嗯”了一声,面对屏幕,目不转睛。“独居青年与狗,非常吸粉的搭配。”大红托着腮帮,“接下来,跟我学炒菜吧。”

“请人来做?”

“不必。我家保姆厨艺一流,每天晚餐不重样,我动筷之前,照片拍了发你。”大红舔舔眼睛,“你有狗有技艺有逼格,现在,还缺哪些?”

“女……女同事?”

“一个三线网红,姓李,名芳,英文名Angelacandy。来我这里比你早,30万粉丝。”大红说完,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的脸,鼻梁耸立,下巴前翘;正撅起小嘴,红唇似火。

Angelacandy本人十分漂亮,眼睛比相片里还要大上一分。我们每个月见一次面,每次打算起码三套衣服,在不同的地点,小纪拍下我和她各类亲昵的pose,照片后期各裁一半,分别发有对方的部份。我们之间只有两句对白,就是在碰面的时侯,我说的是“hello”,Angelacandy则是“你好”。

我不再发自己的相片,转而晒我的狗和菜,我的皮卡丘装疯卖傻,我的华夫饼山清水秀。更多的时侯,我晒我的女朋友,我的Angelacandy可萝可御,美艳得不可方物。

Angelacandy的微博,总与我保持高度一致;我做了蛋挞,她烤了巧克力;我家狗皮卡丘在吃猫粮,她家猫胖可丁在蹲猫粮;她在我微博里笑逐颜开,我在她相册里含情脉脉;而所有那些相片,同样配以雷打不动的弟子规。

话题#我美吗#得到了进一步延展。“我”可以是一只猫,可以是一盘猪肉,可以是一只折翼花脚蚊。网友们晒小吃、宠物、豪车、风景,晒妈妈、妈妈、爷爷、奶奶。

话题#我美吗#长期高居话题榜首,我和Angelacandy的粉丝数一个月内突破一百万。粉丝数冲破百万的这天是情人节,13点14分,我和Angelacandy在微博上相互PO出对方的手,我们的手手指平伸,四指弯曲,合在一块儿,便撑起了一枚饱满的心型。

1032587。我注视着这高达七位的数字,视野里是一座星球。这是我的星球,那么多人来过我的星球。我造出山川河湖、森林次生林,吹出不同硬度的风;他们沉默,他们迂腐;他们欢笑,或者诅咒。他们来过,爱过,然后痴迷我的星球。

我观察着我的星球,隔着袖珍的手机屏幕,在狭小的写字间,置身烟熏火燎的世界。同事近在咫尺,但她们不会晓得;他们与我擦肩而过,我的星球正在沸反盈天——悄无声息,却又震耳欲聋,隐秘而又伟大。

例行公事,我在中午十二点发了一张Angelacandy的自拍,按照惯例,Angelacandy会在相同的时刻发一张我的相片,接着我们相互双击。但这一次,当我点进她的主页,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微博。

没有PO图,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链接——特别推荐!青春系列蠶丝原液水闸氨基酸修復護膚五件套……

我一懵,脑袋空白。电话遽然炸响,大红的声音,怒不可遏:“取关Angelacandy!就现今!”

大红一声哀叹,以手抚额。屏幕上是Angelacandy的微博主页,五个小时内,她连发三条广告:护肤品,丰胸乳,还有壮阳药。

“这妞想钱想疯了。”大红说。我第一次看到眼眉低垂出来的大红,好像厚实的黑框眼镜压扁了他的眉心。

“一个广告2000块。”我说,“这个价格,也蛮心动的。”

“傻逼!”大红猛敲椅子,拔地而起,“2000块就接?你是没见过钱?”

“见过,见过。”我唯唯诺诺,“你说不接,我就不接。”

“不是不能接,是时辰未到。”大红说,“操之过急,不可取。”

我打开微博,粉丝数哗哗往下掉。Angelacandy的微博一片“取关”之声,而我的微博同样风声鹤唳:

拿自己女性当作硬广的枪,渣得漂亮啊!

那个女性健康的广告,是在嘲笑你不行么?

……

“计划提早进行。”大红用手指推一下墨镜,眼镜上移,而食指仍逗留在镜片上:“你,是GAY。”

Angelacandy的相片,被Gayson取而代之。他的相片看起来相当艳丽:细眉,薄唇,丹凤眼,肤色白净。

我见过Gayson,他真的是gay,真人完全是相片的对立面——嘴唇宽大,浓眉大眼,唯独皮肤的确白得闪亮。我们都有百万粉丝,为了掩人耳目,拍照的地点都选在封闭的室外,比如舞厅卡座、KTV包厢或则饭店包间,我先到,小纪其次,Gayson最末,出门的时侯,同样根据进门的次序。相较我和Angelacandy,我和Gayson的相片尺度要高出一大截;我们十指相扣、贴身熊抱、嘴唇撅起作势接吻——我很紧张,而他很淡定,无论是携手还是拥我入怀,他都轻车熟路,毕竟他已身经百战。

Angelacandy删光了和我有关的所有相片,彻底沦为广告专家。她的粉丝掉了一半,每天仍然掉个不停。我的粉丝不再追究过气的Angelacandy,转而研究我和Gayson的攻受关系——有人猜想Gayson是受,因为他变得更为矮小;也有人提出反对,证据是我的一张手夹DJ-什锦水果女烟的相片,烟修长苗条,粉红色,草莓味。

我叫“无厘男神”,我有三百万粉丝,一条狗,有一个男朋友。我发微博固定在三个时间点:每天早上七点,我会发一张自制午餐的相片,在早晨秀一下皮卡丘的日常,晚上晒一下男朋友Gayson。

在好多时侯,我会真的以为自己有一条狗,我叫一声皮卡丘,指望它会跑过来,趴下,等我为它顺毛——微博上,皮卡丘时常裸体出镜,背脊上趴着一只手。只有在下一秒,我才意识到皮卡丘不会来,皮卡丘不在这儿,永远不会在这儿。

同样不止一次,我在微博上PO完晚餐,下楼买煎饼果子,落嘴的一瞬,以为那是一张华夫饼;只有当臼齿接触到饼皮我才意识到真相,非常抱歉,味蕾总是太诚实。

这一切很难堪,但不尴尬;真正困惑我的,是Gayson。那天早上,我的学院朋友介绍我认识一女孩,姑娘外貌干净,外企白领,看上去靠谱;我决定去赴宴,突然想到Gayson,想到我们十指相扣,想到在微博里,他们都叫我们吴氏夫夫。

一时间魂不守舍,我右手捂脸,奔向穿衣镜;镜中的自己,气质一如既往的龌龊;就在这顿时,皮卡丘、Gayson,还有三百万粉丝,突然间就和我没了关系,我站在穿衣镜前,仿佛一丝不挂,又似乎重获新生——

我有狗吗?或许有,或许没有。

我煮饭吗?或许做,或许不做。

我是GAY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等一下,那我是谁?

我身体一震,冷汗羞惭,现在是零点整,挂钟的表针发出幽幽的光。我拨打大红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声沮丧且绵长的“喂”,我打断,声音带着哭腔:“我是谁?我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

大红沉默,电话那头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我看了三次屏幕,确认电话没有挂断。“恭喜你,悟出了网红三问题。”大红再开口的时侯声音平淡,还有些许温柔:“洗洗睡吧,明天我告诉你。”

10

“你从这儿来,还从这儿去。”大红拿出一枚硬币,“而你,还是你。”

“这逼装得,”我上翘手指,“我给零分。”

大红吐出一口烟,烟圈喷在我的身上:“你问我,你是谁?你还是你,没差。一个上班族,长相三分,收入中等,扔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见。”大红一声厉喝,“所以,你以为你是谁?”

我身子一震,两股战战。

大红眼神悠长,嘴角积起一汪泡沫:“你把网红的你当作了你,然而,这不是你。它是身外之物,而不是你自己。那个外貌三分的你花了钱,雇我们构建了网红的你,它和微女郎的性感、段子手的段子一样,全都是商品,供人消费,而我们挣钱,”大红食手指交叠,将硬币弹向空中:“这就叫从这儿来,到这儿去!”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心沉下去,痛苦地缠住耳朵。“无厘男神”不能不是我,因为他是我拉风的证明,是我拉风的变身;他有一张拉风的脸,有一条拉风的狗,会做拉风的午餐,有一个拉风的男同学……

“去挣钱吧。”大红拍向我的脖子,“我早已联系了Gayson,等他来,我们仨谈谈开淘宝卖鼻贴的事儿。”

我肩一沉,躲过大红的手指。然后转身,仓皇出逃。

11

我发了一张自拍,用我的手机,没有P图。

然后删自己的微博。

没有用批量删掉工具,而是一条一条地删。我删除了Gayson,删掉了Angelacandy,删掉了华夫饼,删掉了皮卡丘,最后删除了“无厘男神”,几分钟的时间,像是删掉掉了一段人生。

只剩一条微博,那张无PS的自拍。那条微博的评论和转发量超过五位数。我瞥了一眼评论,有人认出了我,那三颗小痣是我的身份证;但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譬如说此人可能是我的兄弟,或者是亲爹。

我关闭网页,编辑一条长微博,标题是“我是谁”。我从“我的超酷”开始写起,写到认识大红、小纪、Angelacandy、Gayson,没用原名,都是代号,算是打码,网红三问题是文章结尾。发微博的时侯天色已黑,我进卧室给自己煮了一桶薯片。

大红仍然在打我电话。我没接,也没斩断,就任它响着。我用手机去压方便面盖,适逢大红来电,手机振动,嗖一下滑入方便面,捞下来,一股牛肉味道。

我把手机置于阳台晒干,关机,睡觉。第二天开机,手机发出陌陌提示音。我瞥了眼通知条幅,看到大红两个字,立马别过头,把手机塞入裤兜。

上午七点半,出门。买一份煎饼果子,坐在粥铺,就着粥吃,很香;煎饼果子,就是煎饼果子。我奉劝自己,从明天起,要尊重每一份煎饼果子。

七点四十五分开车,八点四十五分到公司。我进了扶梯间,刚要关门,保洁姐姐拎着拖布快步走来。我等了一会儿,在她步入门槛的时侯冲她热烈地笑,她也对我笑,一时间,电梯内外就饱含了快活的空气。

九点下班,刚坐下,听亲戚在聊今天英格兰和英格兰的赛事;他们中间,三个粉英格兰,两个粉英格兰,于是我夸一通鲁尼牛逼,又说拉姆塞老卵;好像是头一次,我跟朋友们谈笑风生。

五点半上班,六点半到家叫了KFC宅急送。等订餐的时侯,给父母网购了一套日本锅具,上次给妈妈买礼物,还是两年前。吃完饭,在高中同学QQ群里召集派对,万万没想到,响应者云集;他们都很惊讶,没想到发起派对的,居然是一向毫无存在感的我。

晚上九点,我读了一会儿书,书名很长,叫《你是更温暖的自己由于总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着被世界深爱》。书里都是温暖催泪的故事,一个小时读完,很高兴,庆幸自己仍是爱书的人。

晚上十点半,我躺在床上,三省吾身——我不会做饭,没有狗,没谈过恋爱,不是gay。我是吴厘,我是真实的自己,过真实的人生,拥抱真实的生命。

我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刷刷微博吧,我抓起手机,一下,就刷一下,我对自己说,打开了客户端——52356条@,10683条评论,32312个新粉丝,2317条未关注人私信。

什么!?

微博冲粉丝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