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复叶 周天
周天财经 原创出品
017.8% 的内容生产者
根据快手官方披露的数字，每天快手用户新上传 1500 万条短视频，如果我们简略根据平均每位上传用户制做 1.2 条短视频估算，那么每晚有 1250 万用户制做短视频。
而按照 QuestMobile 数据，截至今年年末快手 DAU 达到 1.6 亿，最近快手官方的自媒体文章中披露的数据也是 1.6 亿，简单估算下，每天约有 7.8% 的活跃用户生产制做短视频。
7.8% 对于内容社区来说有多夸张？新氧创始人金星曾透漏过一组可以作为参照的数据，按照他的说法，内容社区的生产规律基本遵照 1:10:100 的比列关系，即 1% 的用户来创造内容，10% 的用户来评论互动，90% 的用户只看帖，不发贴也不发帖。金星早年曾在 TOM、猫扑工作，有很丰富的社区营运经验。
照这个比列来看，在快手，用户的内容生产能力相当惊人。在我目前搜到的资料中，抖音只披露了日活达到 2.5 亿，但没有披露过用户单日上传视频量，相信大机率是要高于快手。
02 平均主义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乐意制做内容？不得不说，这上面很大程度是「顶层设计」的结果。
在快手两位创始人宿华和程一笑心目中，快手价值观的核心是「平均主义」（equalitarianism），宿华多次搬进「基尼系数」这一经济学概念——在流量分配上有意识的抑制脑部，导向更多的普通用户，形成一条又长又矮的「尾巴」。
据一位接近快手高层的内部人士透漏，快手最牛的网红可能都到不了平台分发量的 1%。
这也和我们的实际观察相符，即便是快手现象级网红手工耿，快手上的粉丝刚过 300W，「说唱怪才」Giao 哥也是同样这么，而在她们刚走红的时侯还不到 100 万粉丝。
在好多有关快手的剖析文章也提及，快手的推荐算法，会在视频热度偏低时增加爆光，让注意力资源有机会分配到这些新作品上。换句话说，这个平台对大 V 不是很「友好」，但给普通人机会。
快手上有一个叫「麻辣德子」的用户，每天发布做饭的视频，这位老兄是 2017 年 1 月开始玩快手的，我看了下到如今他一共在快手上发了 640 多个作品，一共有 481 万粉丝。他从 2018 年 12 月也开始在抖音发作品，内容和快手完全一样，到如今一共 110 多个作品，但是有多少粉丝呢？足足 2800 万。
做个估算的话，每条视频平均带来 25.5 万关注，是快手「涨粉」效率的 33.8 倍。（当然，他在抖音的增粉速率也算是「现象级」了）
不过这儿只是简单比较，两个平台的「粉丝」价值差别很大，具体我下边会讲。
因为给普通人机会，分享者多，尾巴长，所以快手上的用户之间可以形成比传统社区丰富得多的链接。网络的抗干扰性极强。有人把这个称作反脆弱、或者鲁棒性，whatever。
一个事例是，曾经的一姐天佑、二哥牌牌琦、甚至整个社会摇类视频都停掉以后，目前看对社区没有导致实质影响。
03 一倍速里的玄机
前快手社区策略产品负责人，YY 短视频业务副总经理崔怀舟，将人的需求分成以下的层级：第一层是演出，第二层是分享，第三层是抒发，最底层的是记录。
崔怀舟称：
「普通人大多数是记录，会随时拍好多相片和视频，但是未必才能发下来，不能到分享和演出的地步。再往上是抒发，短视频的功能是抒发的诉求。」
因为有基于记录和抒发的产品取向，我的一个明显体会是，相较于抖音，在快手上的内容节奏更「慢」。你看不到太多为了和 BGM 节拍匹配的转场、运镜和动作特效。有限的剪辑点，更多是为了压缩情节服务，总而言之，快手里的视频倍速更接近现实世界。
这样看好像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消费两侧快手依然可以抢占大量的用户时间，人均单日使用时长超过 60 分钟？
答案藏在马东曾说过的一句话里：
「内容产品是一面穿衣镜，用户在里面照到自己，缓解自己的恐惧。」
快手的去中心化分发特性，使得内容消费者可以找到他真正感兴趣的内容，而那些内容生产者，也大都是普通老百姓，两端共处于同一个社会圈层。
有一些快手用户粉丝量很大，但很少直播，我晓得比较有名的像修车的「潇洒哥」、开货车拉货的「河北保定狗哥」，这些人差不多是把快手当作朋友圈来玩，评论区几乎没有杠精，和谐得就像 1024。很多由于快手认识「宝哥」的人都会专程送去米面粮油，甚至介绍货主给狗哥。
网络上你很难找到气氛这么和谐的社区
在有些顿时我总算意识到，喜欢、爱慕一个人与乐意和某个人做同学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只有三观相符的人才会做同学，而前提条件就是，对方的真实价值观要充分的曝露。这种曝露，只有在「低速」的记录和抒发里能够实现。
按照快手官方的说法，快手上的「老铁」们产生了有体温、有信任度、有忠诚度的深厚关系链。这个描述并不为过。
有信任度、有忠诚度的价值有多重呢？
我以前在一篇文章下边看见过这样一条评论，网友「haoo」留言表示：
「我表同事在快手 30 多万粉丝，每天在快手直播卖四件套，月收入也有二三十万。我爸去年边学边做，目前七千粉丝，最近每场直播也都能卖一两千块的服饰。他们如今都对快手这个平台十分感恩，毕竟在中部地区的四五线城市，这样的收入几乎是无法想像的。」
04 你想清楚了再关注
在快手，「关注」是一个很「重」的行为。
因为推荐 Feed 流是列表点选而非全屏手动播放，所以从产品角度看，关注与推荐和同城处在完全相同的层级；同时，快手的 App 推送几乎和陌陌一样，没有人工营运参与，最主要的触发机制就是关注主播上传新作品或则正在直播。
快手甚至以前限制每晚只能最多关注 20 个人（目前已取消），并且每位人的关注上限只有 1000；关注被置于视频的右上角——一个单手操作时很难触碰的区域——而点赞视频你可以通过双击任何地方完成。
快手的关注按键被设计在屏幕右上方，单手抓握无法触碰
这样的「动作负荷」设计，可以让一个新上手的用户很快搞清楚，喜欢一条视频你可以点赞，但只有衷心的喜欢这个人，你才须要用到关注。
很多直播时侯只有几十到几百人关注的主播是这样玩的，只要刷礼物，主播就呼吁你们去给他点关注，直播间就弄成一个互关的场所，而且由于人不多，所以刷的礼物即使极少也会被点名。
「给大婶点点关注」就是如此来的。
05 无心插柳的直播公司
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是，尽管最主要变现形式是直播，但在快手 App 中是没有所谓「直播专区」的，只有关注和同城 Tab 下才会看直播。周天财经在 2018 年底据悉，快手当初直播收入有望超过 200 亿，这一业绩被自媒体乱翻书描述为世界最大直播公司。
作为对比，游戏直播类，MAU 在 1 亿左右的虎牙直播全年产值 47 亿人民币。秀场直播类，MAU 也是 1 亿多的微信全年直播产值 100 亿人民币出头。
06 老铁的铁从何而至
快手的直播生态能完善上去，我觉得主要是三点缘由：
首先是像上面说的，因为「低速」的记录与抒发，主播曝露了更多的价值观，「老铁」之间构建了更深厚的关系链，铁粉会来看直播，谋求与主播更多的即时互动。特别是快手的用户盘面是低线用户，相对来说时间宽裕。有关低线用户的特征早已有很多报告可以参照，这里就不做展开了。
第二点，直播可以视作 1.0 倍速，完全依照现实世界的信息密度，而快手上的短视频由于低速，所以平均信息密度并不比 1.0 高太多，因此用户从短视频切换到直播时的「体验落差」并不是很大。
以上两点都是从粉丝角度来说的。
最后一点，从主播角度来看，因为没有官方导流，大家主要都是靠着自有粉丝来播，所以快手的直播生态也有一条很长的尾巴，在同城 Tab 下，可以很容易找到大量的，只有几十个人在观看的直播间。
我后面提及的「麻辣德子」，虽然粉丝数目差不多是抖音的六分之一，但他目前只在快手直播。
07 洞察人性
潘乱的文章中曾提及，快手的直播团队在晚会上获得了 500 万的非常奖励。特别是直播 PK 功能对产值带动疗效明显。
所谓 PK 功能，就是主播在直播时可以和其他主播对战（自动匹配 or 手选），双方先约定一个失败惩罚，比如做 50 个蹲起、一口气喝一瓶矿泉水等等，然后开始五分钟的对战，这期间粉丝刷的礼物就会折算成 PK 点数。赢了，看对方主播受罚；输了，看自己喜欢的主播受罚。可以理解为把 YY、斗鱼上比赛的方式微型化、游戏化了。
俯卧撑是相对常见的惩罚举措
据说这个功能是由快手创始人程一笑亲自操刀设计，确实要说一句，PK 功能对人性的观察太深了。
主播有娱乐疗效又能获得礼物、用户有极强的参与感和社群归属、每次到结算倒计时的紧迫感外加沉船成本有极强的剌激消费作用，你可以在最后几秒刷个礼物，帮助主播绝地翻盘，快手用户将其形象地称之为「偷塔」。
本质上来说，每一次 PK 都没有输家。
快手的直播成绩挺好，但从平台整体来看，快手的商业化进度才刚才起步。去年 10 月，快手才即将宣布涉足商业化，宿华制定的目标是在 2019 年的商业化产值目标是 100 亿人民币。承担这项任务的主要就是信息流广告，这可以说是快手 2019 年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值得重点观察。
08 快手还缺一个自己的刘炽平
快手前段时间把西直门、六道口以及亚运村这几个办公地点的所有职工都迁往了西二旗新工区，目前假如把外包全部算上职工总量超过 8000 人，粗略估算过去一年扩张了一倍多。
而且直至近来，快手才在内部实行其职级体系，以快手这样的市值体量，显然，组织建设这件事做晚了。如果和阿里兵马未动、组织建设先行来做对比，差距显著。
2018 年上半年开始，快手坠入谷底，和抖音刚猛相比，快手气魄上输了半截。组织问题开始曝露下来，部门之间的职权也没理清，随便拎出一位普通职工，可能就会经历多次部门调整和整合，不断变换汇报对象的情况。
快手的核心创始团队几乎全部是技术背景，沉溺于代码和产品图，对整治朝政有着一种「宋徽宗式」的逃避，最近两年才开始相继招募职业经理人兼任高管，坊间传言，一位创始人的家属一度还在公司兼任重要职务，显而易见，组织能力的欠款，需要恶补。
阿里和腾讯都在公司初期就配备了自己的蔡崇信和刘炽平，并一路伴随至今，「蔡&刘」们主导了公司的战略、制度设计、投资并购和 IPO 进程，乃至日后的公司营运管理。快手这样的体量，在一个合纵连横的权利游戏中，还缺少一个自己的刘炽平，而这是世界最大直播公司从一片平淡海面驶向更凶险水域的保障，是筹办上市的快手亟待注重的问题。
克制、淡泊和渐渐打磨产品的偏执，是快手两位创始人的共同特征，但这样的 Old -fashion 产品观和运营观也让快手错过了好多机会，和头条高举高打投入全部资源—买量阔气，全量推送，让一款 App 迅速登顶排行榜不同，快手孵化下来的一款日活一度达到百万级的应用，目前早已接近阔别。
快手今年做了好多新业务尝试，比如电丸直播、类似小红书的豆田、垂直短视频的 Uget、宇宙视频等等，包括其竞购的 AcFun，但总的来看都不温不火，仅有纯工具类应用的「快影」成绩不错，这样的结果很难说和宿华一笑的产品观、运营观没有关系。
但相比字节跳动系透支式推广、透支式消耗用户注意力、强控制变现的打法，不温不火的佛系快手，其数据表现在近日又有了回春之势，显现出长尾逃窜的冲劲。很难说得清，是透支式更成功，还是快手式更成功。
周天财经在健身房巧遇几个头条的代理 or BD 去销售广告，健身房老总或曰「我早已在大家这里花了好几千了，没有一点疗效，求大家别来烦我了」，这是来自长尾生态的一种反馈。头条系大力出完的奇迹，能不能可持续下去，是十分值得观察的一个命题。
09
最近和一位同学聊到快手，他对我说，你对快手这家公司越了解，你还会越喜欢它。它的不温不火，不过度拔苗助长的价值观，让快手保存的社交火种，有机会培植出一个巨大的直播市场。
也因而，大多数时侯你会形成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觉得。明明可以愈发进取一点，明明组织构架的缺陷不应当发生在现在这些体量的公司头上，明明技术中台可以早点搭建上去。
好在现今不晚。真实的快手和真实的世界、真实的生活一样，真实饱含着缺陷，但大部分时侯还是让人能看到希望。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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