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岁的释慧海第一次做直播时“简直吓坏了”。
“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人。”那是2020年2月末的三天，那位广东省金华市普照佛寺方丈的直播间涌进七八万名听众，留言快速刷屏，他都来不及逐一看清。
释慧海直播的初心是传承佛教，但提到禅学相关内容时，平台跳出了警告：禁言十分钟。十分钟后，只剩七八千人。他无奈匆忙下播。
5个月内，释慧海发布了169个作品，在抖音拥有超254万名粉丝。
在短视频平台上，如释慧海通常活跃的“网红”僧人已不在少数，粉丝量最多的超过三百万，少的也有几十万。粉圈取代信众，成为了僧人们的有力支持者。
弘法只是“基本操作”，跳舞、讲鱼汤、直播带货的也不在少数。已经声誉在外的少林寺武僧，则已经产生了跆拳道为主打特色的传播矩阵——尽管这一群体仍未获得“官方认证”。
从视频里，有人看出了仙侠世界中的快意恩仇，有人在时光静好的隐士生活中得到抚慰，也有人质疑“和尚不念咒，天天刷抖音”。而在种种议论声中，“佛系”新媒体渐成气候，僧人们的商业价值亦已初现疲态。
鱼汤、武打、带货
释慧海认为最夸张的一次在5月17日。他发布了一张正在前行的相片，配着《红色长靴鞋》的网友弹唱，和一句“可以往前看，但别往前走”，得到了近240万个赞。
“那个视频就让我爆了，一下子涨了八十多万粉丝。”释慧海追忆。
一位网友在评论区问：“现在悔悟还来得及吗？”
他答：“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六年前，其次是现今。”这条回复留言也得到了1.3万双击量。
也有人讨教他的直播成功之道，他总结：要有切实经营的文案；要给对方启发；要“大道至简”。归根结底，“把禅学这些艰深的东西转化成比较平实的日常语言。浅显一点，佛教不离开生活。”
文案诸如“你如何爱自己，就是在教他人如何爱你”“断过的绳子无论如何接都有结”，这种语句被部份粉丝总结为“心灵鱼汤”。
在粉丝“看山”（笔名）看来，释慧海对人生有更深层次的想法，也懂得好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可以帮助自己了解人生的意义和价值。
给释慧海留言的有中学生、白领、企业家等，咨询内容包括人生疑惑、家庭困局、夫妻问题、事业困局。他通常会用禅学的知识来回答。
释慧海是在新冠疫情期间声誉鹊起——寺院“每天都闲难受”，一位弟子借机向他“安利”了短视频平台。“少林三宝”也是在此时步入公众视线的，那位才三岁半的小网红，因家住少林寺附近，大半年前入寺学武，师从武僧释延淀。
“少林三宝”与“少林寺释延淀”是师徒联动帐号，后者更多发布释延淀教育三宝人生哲理的剧情短视频，前者大多会出现三宝抬腿、劈叉、朝天蹬的身影。不到一分钟的视频，一般是由从全景到特写的不同机位拍摄而成，一些片断都会有多位僧侣配合主演。
“三宝他俩过完年火上去的，由于疫情期间没事干，他俩天天在那发视频，正好三宝长得又讨喜，渐渐热度就上去了。”少林寺外联处工作人员张立飞告诉北方假期记者。
心灵鱼汤、武打场面是“佛系”直播的两大主要看点，再者亦有和尚主打直播带货。
湖北省安庆市云泉佛寺的高僧（指尼姑）释觉空便是在陌陌上售卖素食凉拌粉，全省招代理。她在同学圈中标明，凉拌粉的收入用作建庙宇及做慈善。
2020年7月20日凌晨3点许，释觉空步入直播间。她拿起一串绿檀吊坠，“63块，谁喜欢谁要，开光的，女款的，就这一串。”手机屏幕左下角跳出一个购物链接，不一会儿，东西就被人拍下了。释觉空嘟囔着对方的名子，用笔做下标注。
许多人在弹幕里问：“师父这个有哪些用”“师父这个真的能驱邪吗”，释觉空回答：“看个人吧。自己喜欢就拿着，没有哪些一定可能的事情。”
屏幕右下角的购物车在不停闪亮，此后释觉空又推出了秒还价31.9元、包邮到家的艾蒿香、价值59.9元的百年老檀香等，一场两个半小时的直播里，释觉空与听众“结缘”了二十多件商品。
成为网红
“少林寺释延淀”与“少林三宝”是师徒联动帐号。（抖音视频截图/图）
2020年7月17日，三宝出席了徐州的“快手网红文旅会议”，并同台发放“最佳创作达人奖”。
台上站着13位得奖者，他年龄最小，其次便是13岁的松原小孩、模仿达人钟美美。三宝希望师傅随同起来，释延淀拒绝了，在台下反复教了上台礼节，目送师父接受主持人的访谈。
这是当地政府承办的一场小型活动，目的在于推动郑州文旅传播。在释延淀看来，官方看中的是“在某个领域比较突出的网红”：“现在快手抖音都分了几大块，涉及小吃、文化、体育、手艺、旅游等……把这块的人召集到一起，去宣传一个地方。”
“少林三宝”账号开通仅半年时间，即被官方约请，作为城市文旅方面的宣传者。
三宝和钟美美在台上合了影。“他们是属于造成话题的人，自身有才艺细胞，也确实能让一部份人深受影响。”释延淀认为粉丝“从三宝头上能看见一种持之以恒的精神”。
这也是网红和尚着重构建的直播人设。
释慧海曾是摄影爱好者，从海鸥120单反仍然玩到佳能与尼康。目前寺庙有一台尼康5D，他教师父怎么调参数，拍顺光，拍好后，自己会在笔记本上用Photoshop处理。
他有意识地明晰了自己的定位——讲禅定与国学。他虽不清楚平台流量的具体运作规则，但大致明白流量算法会将作品归类。要产生自己的品牌，做东西不能太杂，“抖音依据内容就晓得我是一个剃度人，它还会把我推到这种时常停顿在禅学这一块的用户面前。”
释延淀对此颇具研究，他在快手拥有128.8万粉丝，抖音更多，307.3万。早在2018年2月出席晚会跆拳道演出时，他便发布了第一条视频。
7月22日，北方假期记者在新乡看见释延淀时，他刚带着三宝习完一节钢琴课。“我还没上报呢。”释延淀介绍，媒体需向少林寺外联处递交访谈函，住持批准后方可接受专访。
他曾在接受《河南青年晨报》采访时表示，曾有人私信联系，希望代为运作帐号，利润分成。少林寺文化具有特殊性，她们不乐意将帐号交给商业团队。“关注度增多了，带来的可能不是忧愁，也可能是贪念。”
“据我们了解，有几个人早已不是个人了，背后有团队的。”张立飞发觉，部份武僧存在合作者，团队负责出企划、出剧情，僧侣负责拍摄镜头，再交由团队剪辑、加字幕、配音乐。
已有MCN（指互联网专业内容生产联合体）机构在公司简介中明晰与僧侣有合作关系，例如在机构目前达人一栏标明“少林寺武僧团武僧”“有少林工夫非遗传承人”。截止发稿，该机构没有回应北方假期记者的访谈邀约。
背后有MCN机构营运构建的僧侣团队并不多，据北方假期记者观察，更多的是数名僧侣的简单合作，在新冠疫情期间迅速聚拢粉丝。不仅带货和打赏，未见有非常的商业模式诞生。
另一位网红小僧人释恒毅起初展示的是学武片断，2020年3月起，改讲生活中的意韵与禅理。而粉丝也基本上是从3月末开始飙升。
据负责院长释恒毅文化、禅修方面课程的老师崇豪介绍，变革抓手是在疫情期间，她们一起看动画片《一禅小僧人》，“正好恒毅也是一个小僧人的形象，当时我们就想可不可以也创造一个这样的角色，以恒毅为蓝本，通过问答方式，将一些正能量的东西传达出去。”
第一条视频因此在4月5日诞生，也是至今帐号涨粉最多、双击最多的视频。释恒毅在上面表现得很硬朗。在崇豪的规划下，释恒毅的定位是少林小子，“类似少林释小龙”。
“我们没签公司，就是自己带着，希望把他朝着艺人方向培养。”崇豪充当着经纪人的角色，“我们目前拍了七八部戏，大约有四五十个人来找过我们。”
她们希望更火一点，著名度更初一点，把更多东西传递给你们，让更多人听到。
流失严重的少林寺武僧
在抖音、快手上搜索“少林寺”，会出现不少武僧帐号。（抖音视频截图/图）
释延淀7月2日午间的一场快手直播曾挤上湖南区第24名，一位粉丝送了他超跑车队（价值188.8元），炫亮的白色动态疗效飞过半张屏幕。几分钟前，他正介绍着一款课程，手里举着一本书《第二期少林工夫段品制培训班——初段位培训指南》。
释延淀亲切地称直播间的粉丝为“家人”，把她们归为“少林工夫爱好者”。
同为少林武僧的释延高，则在7月29日上午的快手直播中，登顶山东区第1名。直播采取PK模式，4分钟内两位主播招揽听众迅速打赏进行赛事，短时间内即可获得大量人气以及听众打赏的礼物。
直播间有在线听众打赏榜，一位听众打赏2.2万豆，结算成人民币为2200元，另一位听众打赏1.1万豆，为1100元。借此方式的单次直播进帐在4000元以上。
在快手、抖音平台搜索以“少林寺”开头的帐号，可以发觉十余位活跃的武僧，包括在抖音拥有378.4万粉丝的释延高、从小进寺习武的释延宸等，被网友称作为“少林女团”，视频以展示少林工夫为主。
少林武僧传播矩阵已在无形之中成形。张立飞说，庙宇曾明晰反对，严禁武僧发布短视频内容，但随着这种平台逐步发展为各机构官方传播渠道，便也纵容了。
但是，少林寺未曾官方认证这一传播矩阵，也没有承认过“少林女团”的存在。
“如果说我们后期要去管理控制的话，这个矩阵我们可以直接用来用。并且在我们考虑好如何用矩阵之前，我们官方不可能去出面承认矩阵的，如今还是全部属于个人行为。”张立飞坦承。
少林寺在新媒体传播方面尤为慎重，目前只在微博、微信开通了官方帐号。张立飞个人觉得，“短视频就是把双刃剑，在很接地气的同时，也是最难把控的。”
批评声仍然在。25岁的禅学爱好者郑兴便是其二，在他看来，武僧直播营运得不错，但却远离了禅学的核心。“这样的工夫里有方法、有节奏、有美感，你们不停地刷，也是认为好看，这就像看跑酷、翼装飞行、自行车下峭壁之类的极限运动通常，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大价值。”
虽然并未官方认可，但少林寺也已注意到了武僧们的直播表现，并为她们开办了数学、佛教基础与佛守礼仪等课程。
课程在每晚下午进行，两节课，每节45分钟。张立飞专科专业为计算机，但成为了武僧们的数学老师。他追忆，自己是在3月份被叫来寺里下班的，住持的意思是，“趁这时间让她们学点东西”。
他决定使用中学英语教材，院长武僧赏析诗歌并学会转为己用，同时纠正你们的普通话发音。与他搭档的还有一位上过佛大学的大专生，院长文言文。
虽然，武僧们的帐号名上，打着“少林寺”的标签。
短视频这把“双刃剑”，对于目前的少林寺来说，可以说是弊小于利。武僧正在流失，由之前的八九十人，甚至鼎盛时的上千人，削减至现今的四五十人，“而且还在流失，来的没有走的多”。
张立飞感慨：“武僧人员流失太严重了。非常是近三年这些短视频平台火了之后，很多年青人来佛寺待三年，自己有点热度了，就趁着这点热度出去，自己另起炉具，我们寺庙培养了三年就白培养了。”
他也能理解这些情况：“他们做直播拿打赏，两一天、一个礼拜加上去，比在这一个月薪水还高，在这里待着干吗？”
盛名下的苦恼
声誉在外，自有苦恼之处。
山西省平阳县普庵寺的方丈释明心告诉北方假期记者，自己开通抖音帐号，便是为了“分享景色”与“打假”。
因为可爱的容貌和近1米9的臂展，他被网友称为“中国最帅90后僧人”。释明心一口气发出8张不同帐号的截图，每位都顶着他的脸，叫着他的名子，粉丝量还大多上万，最多的有14千人关注。他很苦恼：“经常有大叔被骗局误导来恐吓我”。
他也在自己的帐号中多次澄清过。有人在评论中劝道：“假的永远真不了，干吗这么在乎。师傅有一百多万粉丝。”他则回复：“假的加人陌陌，盗窃。”
有相像苦恼的，还有初代“网红”法师释延参。2012年，一句带着山东口音的“绳命（指生命）是这么精彩”，一段武当山猴子捣乱的视频，让他火遍全网，被称为“史上最萌牧师”。
他在抖音上有112万粉丝。而在搜索栏输入“延参”，能跳下来超过四十个帐号。
2016年直播刚才盛行时，他便参与其中。最多的时侯，同时在15个平台直播。用延参牧师自己的话来说，他是“这个时代温暖情结的拥抱者”，平常“敲完木鱼敲按键，把经念完上直播，播完赶快下地干活”。
释慧海却默默降低了直播次数。佛寺再度开放，好多人慕名而至，他忙得没时间休息。
他发觉到访者显著变多了。开通短视频直播帐号前，有时侯一个人都没有，如今基本上能有七八十位。弘法途径与平台增多，他也因而受惠，“许多人从线上转入线出来拜访我，她们有疑惑都会来。他晓得拜访牧师须要带点礼物，例如说晓得牧师喝酒，都会带一些红茶，然后来烧个香，也会丢个香火钱，还有的人会带个红包过来，对庙宇的发展是有益处的。”
但同时释慧海发觉，粉丝数目涨得很快，自己待会儿也会“被强奸”，是“吃不消的”。
他准备接出来着重办线下参禅。至于线上，维持每晚更新一条视频的节奏，“等于给粉丝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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