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界』栏目是界面文化每周一推送的固定栏目，我们会选择上一周被热议的1至2个文化/思想话题，为你们诠释聚焦于此的种种争辩与观点冲突。本周的『思想界』，我们关注B站的“蔡徐坤打网球”鬼畜视频争议及阿桑奇获释风波。
蔡徐坤粉与B站UP主之争
饭圈与不同圈层的对决为什么源源不绝？
日前，综艺节目《偶像练习生》中C位出道的选秀名星蔡徐坤和B站（哔哩哔哩弹幕网）的“矛盾”愈演愈烈。
近一个月以来，B站的一些up主（上传发布视频的人）相继上传了一系列“蔡徐坤打网球”相关的鬼畜视频，不少都有十万到百万级的播放量，并常年抢占B站首页，其中一首网友改编的蔡徐坤神曲“鸡你太美”更是一度攻占B站热搜榜第二位。4月12日，蔡徐坤工作室通过微博公布了针对B站的律师函，称网站上的内容严重侵害当事人的“名誉权”“肖像权”“表演权”等多项权力，要求B站立刻下架相关视频内容，否则将采取刑事诉讼、刑事诉讼等方法追究其法律责任。蔡徐坤粉丝团官微也在当日宣布退出B站，其在B站的帐号将永不更新。
蔡徐坤工作室发布律师函不久，B站也发表了回应，称网站仍然注重保护公民的隐私权、名誉权，表示相信法律自有公断，并转发了一篇人民网的《看舆论监督中“公众人物”的名誉权问题》表明心态，文中写道：“公众人物为了社会公众的利益，应当忍受轻微的名誉损害。”与此同时，蔡徐坤粉丝团退出B站一周内，B站UP主还在继续上传相关视频。
蔡徐坤粉丝与圈层社区用户的冲突并非忽然发生，此次的炮火最早是去年年初在女性用户为主的虎扑平台引燃的。
蔡徐坤成为首位“NBA新年贺岁形象大使”
当时，NBA将蔡徐坤选为中国首位新年贺岁形象大使，这则消息羞辱了混迹虎扑的女性用户。刺猬公社1月22日发表的一文中简略介绍了虎扑用户和蔡徐坤粉丝团之间的对决。在虎扑这样一个体育峰会，“蔡徐坤成为首位NBA新年贺岁形象大使，哪些水平？”这个问题下边，共有跟帖2961条，转发1119条，最少的是双击，只有191个。其中投票最能直观彰显虎扑用户的心态，有近80%的投票者（超过30000票）选择了“我认为很垃圾”。
歌迷认为不行，粉丝认为可以，双方对峙不下，各有自己的“政治正确”，并在各自的舆论场的气氛中身陷一种奇怪的狂热。这波冲突很快扩充到微博平台，但因为粉丝控评，歌迷们的观点一直未能攻占高地，NBA官方微博里边也参杂着“蔡徐坤真好”“给歌迷拜年”等评论，指责和反对的声音被稀释了。直至几个月后，蔡徐坤的足球视频又被制成鬼畜视频，在B站上发布，粉丝和圈层社区的战事再次展开。因为B站的高门槛注册程序与弹幕的特点，粉丝团未能抢占客场优势，这种搞笑视频火速登上了B站的热搜榜，也渐渐殃及其他平台。从吴亦凡到蔡徐坤，由偶像引起的不同圈层之间的骂战大战虽然未曾停息。粉丝狂热是怎样产生的？黑粉的指责动力又来自哪儿？饭圈与其他圈层的冲突为什么源源不绝？B站又何以成为此次冲突的主队？
知乎网友对于“鸡你太美”的解释
每每自己的偶像遭到嘲笑和讥讽，粉丝们就会不遗余力地为之站台。2018年7月17日，罗羽在发表于Tmagazine的文章中以前剖析了粉丝排比像的“狂热护犊”成因。作者觉得，现代偶像的诞生模式已然发生转变，内容制造从以前的传统模式（内容制做人主导受众需求），转向了现代模式（内容受众成为内容的制造者）。不管是以前的“快男快男”还是后来的《创造101》《偶像练习生》，偶像的形成犹如一款款养成游戏，通过打投、集资、控评，粉丝们通过努力将自己的偶像送上更高的位置。而偶像的成长同时也是粉丝的自我实现过程，她们是粉丝主体性的代言人，满足观看者的自我想像，同时偶像也是她们欲望中的客体，弥补着理想伴侣的缺失。因而，当粉丝发觉有人“侵犯”自己的偶像，除了会倍感自己的主体性受到侵害，也会类同于她们的理想伴侣遭到了伤害，为了维护这一的想像和情感认同，粉丝常常不惜一切代价为自己的偶像站台。
陌陌公众号“深几度”4月12日发表的文章中提及，蔡徐坤的狂热粉丝建立了一套严密、团结、排斥异见的组织体系，一旦碰到挑战与功击她们偶像的言论，她们就好似暴力机器通常功击异己意见或以技术手段将其剿灭，这正是现在“饭圈文化”的写照。明年3月，某综艺节目中喜剧艺人潘长江由于说自己不认识蔡徐坤，就被大量粉丝出言羞辱。现在，微博上的大V由于担心粉丝的功击，常常避谈蔡徐坤，网路上甚至出现了“噤若寒蝉”的失声现象。文章强调，这些饭圈的霸权文化也是令其他文化圈层倍感厌恶的诱因。但事实上，这些霸权文化常常只是在粉丝集聚的特定领域能够生效。
日本学者约瑟夫·塔洛曾在《分割韩国:广告主与新媒介世界》一书中以前强调:“媒介越来越鼓励人们将自身分割成越来越专情的群体，但是发展出奇特的观看、阅读和收听习惯，因而加强了其所在群体和其他群体的区别。在此背景下，不同文化圈层之间的冲突在看似多样化的网路时代显得越来越常见。德弗勒在陌陌公众号“新传考研小大班”发布的一文手指出，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不同的社交媒体平台产生了一个个稳定的“子媒介图式”，她们就像界限分明的堡垒，有自身的逻辑和规则，集聚着不同的文化圈层：比如B站的主要受众是热爱二次元文化的中学生群体；豆瓣集聚着以丧文化为代表的文艺青年；知乎用户则常以“社会高知群体”的身分在平台进行活动……微博这片广袤的农地，则是饭圈粉丝进行控评、打投、掌握言论的主队。与之相比，虎扑和B站这类以垂直文化定位的社区，则是饭圈的主场。刺猬公社4月17日发表的文章中，虎扑用户王豆豆觉得蔡徐坤不该进犯足球圈，“就在你的圈子里地痞就行了，跳舞唱歌我们也管不着，别来体育、篮球圈混。”
如前文所述，饭圈自有其强势霸权的属性，而其他圈层平台亦有其各自的群体偏见与传播特质，为此，同一个风波在不同平台里面唤起的水花也各不相同。NBA风波触怒虎扑用户的关键在那里？罗羽强调，随着男性消费能力的提升，女色渐渐成为了被消费的对象，“在男权社会中，女性隐性特权中的‘反身体政治’与由消费话语制造的‘男性形象’之间发生了冲突。所以偶像工业体系下的小鲜肉被路人黑清一色的诉诸了‘直男厌恶’。”反观虎扑用户对蔡徐坤的不满，其中也参杂着上述“直男厌恶”。对于歌迷而言，NBA不只是一个运动联盟，其背后代表的是女性力量、强壮身体、兄弟情谊等一系列符号，NBA歌迷宛就像在一个女性俱乐部，她们互相乘固着对自身的女性想像，而当具有阴柔形象的蔡徐坤忽然被俱乐部选作代言人，这捣毁了她们共有的女性想像。正如上野千鹤子在《厌女：英国的女人嫌恶》一书中提及的，作者觉得“担保男生为女人的，不是异性的男人，而是同性的女人，女人在对男性的敌视中找到共同感。”而在B站蔡徐坤鬼畜视频的一些弹幕中，也会看到带有性别歧视色调的抨击，例如“白带异常”被用于形容他那条滑下的背带，“中国女排的希望”则拿来取笑他粗劣的球技。“直男厌恶”是那些女性找寻身分认同的方法，她们通过“黑“的手段和偶像工业体系中的“小鲜肉”划清界限，加固自身的女性身分。
B站的鬼畜视频和一系列搞笑元素，是网友对饭圈霸权文化发起的另一种方式的挑战。“娱乐产业”作者郑猕猴桃在中剖析了控评体系为什么会在b站失效的缘由：一方面，要成为B站的即将会员，使用视频投稿、评论等功能都设有门槛——人们要在60分钟内完成两类三种共100道题，并领到60分以上才会成为即将会员——这在一定程度上制止了饭圈的大规模入侵。另一方面，B站的弹幕文化也限制了饭圈角逐言论阵地的速率。弹幕的特性，正对应了英国媒介理论家鲍里斯·格罗伊斯在《揣测与媒介》中的解释，“面对媒介的强悍优势，主体失去了对意义与无意义、精神与物质、真理与谎言、文化与自然、固守与自决等之间的界线进行监管与稳固的能力。为此这一切间的界线都消失了，骤然形成的是无限的、无结构的，处于不断运动之中的、在时间与空间中流动的大量符号，这样的符号可以躲避一切有意识的控制、描绘和掌握。”蔡徐坤粉丝们在微博上原有的控评体系，在B站弹幕“无限的、无结构的，处于不断地运动之中的……躲避一切有意识的控制、描绘和掌握”的戏谑之下，旋即被毁。
“澎湃新闻·湃客”发表的《B站鬼畜名星排名榜，蔡徐坤只算小咖》指出，无论是投稿视频数目还是播放量，蔡徐坤都只能算是“鬼畜界”的新人。作者选定了B站鬼畜区素材投稿量较高的15位“鬼畜名星”，抓取了她们的鬼畜视频数据，这种鬼畜区的“常客”，既有影视球星、网络红人，也有卫视主播、退役中将、商界大鳄。作者引述了一些鬼畜界“前辈”的心态。作为退役中将，“局座”张召忠得悉自己被鬼畜后，曾在访谈里表示：“我也不是哪些重要人物，大家开心就很好。”“这样才能和年青人打成一片了。”影视剧艺人唐国强也曾在电视节目里表示：“我是唐国强，三国说唱王，在B站，说唱我最强。”成龙当初由于一段爽肤水广告被弄成了《我的护发液》鬼畜视频，播放量一度达到千万级别。成龙接受了这些文化，而且倍感十分有趣，还发微博“Duang”自我揶揄。由此，作者觉得，作为公众人物，在享受流量带来的花束和掌声时，也要做好被指责和嘲讽的心理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