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在视频中介绍平价手膜。 （受访者供图/图）
“618这种产品真的别买了！”
这句话来自网络社交平台一位化妆博主发的贴子。在大多数博主推荐好用产品、总结618必购榜时，这位博主反其道而行之，给粉丝们“拔草”，列出了七款不建议买的“雷品”。名列第一的是磨砂膏，理由是“容易影响皮肤屏障，进而导致皮肤敏感”，帖子中给出了“维A酸软膏和尿素凡士林霜一比一混和涂擦”的取代方案。
该博主在简介里自述是一名来自上海的60后男士，来科普“对症化妆”“精简化妆”，“发挥余热”。质疑博主专业性的人，可以在其简介的后半段找到回应——“公立三甲40年经验，苏大附二院刘秀丽”。
刘秀丽是一名大夫，ID为“皮肤科刘姨”，做短视频一年有余早已获得近百万粉丝关注。视频中，她毛发棕色，但皮肤黝黑，几乎看不到瑕疵，向你们分享着各类“护肤真相”和小窍门。
“医生应当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所以对绝大多数大夫来说，更重要的不是在显微镜下研究自己的专业，而是要走入社区，走进人群。”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副院长、教授王岳告诉北方假期，他所在的附属医院也在鼓励大夫做科普工作。在信息恐惧中，医生是网民们乐意聆听的对象。新榜研究院发布的《2020年短视频平台大夫KOL生态分析报告》显示，2020年一季度，抖音和快手上个人大夫类KOL帐号共计1643个，其中半数大夫KOL有变现行为。根据《2021抖音数据报告》，医生是2021年抖音获赞第二多的职业。
“当大夫拥有的专家权利和偶像权利相组合，会产生超级权利。网红大夫常常具有很强的公众说服力，所以她们的行为确实应当得以更严格的规范。”王岳说道。网络平台在大夫群体认证规范上也出现了进一步收缩。2021年3月，抖音官方发布《关于抖音医疗内容管理规则的说明》，规定仅容许公立三甲医院（副）院长、科室（副）主任、主治医师及以上专家等个人进行认证。2022年2月，小红书取消对公立医美机构的专业认证，专业认证仅对公立三甲医院及三甲诊所医美科大夫开放。
2022年6月7日，国家卫健委等九部门印发的《2022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中明晰强调要“严肃取缔医疗机构工作人员借助职务、身份之便直播带货”。在王岳看来，对大夫的科普宣传须要大力鼓励，但却不应当出现大夫与店家、产品利益挂钩的情况：“我认为一方面要落实九部委的规定。另外一方面行业协会也可以有正面的声音，当某些害群之马违背了这种规则，甚至出现虚假宣传时，国字号的学会商会要有声音来澄清事实。”
刘利芬也是公立三甲医院的大夫，她兼做短视频博主以来，不少人在评论区直接描述自己的病症来咨询。刘利芬本人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有效的确诊渠道，因为在有限的几条消息内很难得到关键的判定信息。而且，医生给出确诊讲求“视触叩听”，除去求诊者描述之外还须要有更多一手观察材料，或者是验血结果。因此刘利芬在网上只能给出参考方向，并建议询问者去诊所当面就诊。
事实上，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和国家中医药局办公室联合制订、于2022年6月即将发布并实施的《互联网诊治监管条例（试行）》第十八条明晰严禁线上初诊——“患者就诊时应该提供具有明晰确诊的病历资料，如急诊病历、住院病历、出院小结、诊断证明等，由收治医师存留相关资料，并判定是否符合复查条件”。互联网医疗必须以医疗机构为单位获得资质，为病人提供互联网医疗服务。也就是说，医生个人是不被容许在社交平台上提供诊治的。但大夫科普宣传医学常识，仍有很大空间。
刘利芬收到粉丝赠送的小雕像。 （受访者供图/图）
“先上网后上医院”的人多了
刘秀丽毕业时，皮肤科还是一个“小科”。那是三十多年前，皮肤科患者还不多，刘秀丽在急诊中遇见最多的问题是过敏和细菌感染。不少患者都有种“顺便看病”的心理，只要大夫告诉她们用哪些药就行，甚至觉得大夫开检测是为了“赚验血的钱”。当时刘秀丽更多的精力投入在其他科室的问诊，去帮忙确诊胃癌、妇科、儿科等科患者附送的皮肤问题：“门诊下班以后手上会拿一摞问诊单，一个科室一个科室、楼上楼下不停地跑”。
2010年前后，曾经门可罗雀的皮肤科急诊渐渐显得门庭若市，刘秀丽出诊时连“喝水、接电话的时间都没了”，有时三天能看两百号人。这个阶段刘秀丽在急诊中遇见最多的问题是“痘痘肌、敏感肌”，“明显感觉到你们对美的需求变高了”，出现不少寻求光子嫩肤、刷酸等改善肌肤的医美项目的人，其中不乏五六十岁的女性。
“这些医美项目四十年前都是没有的。”刘秀丽告诉北方假期，很多求诊者都是从网路上刷到相应信息来的诊所，这些擅长在网上滑水的求诊者中，不少人由于网路信息构建了错误的化妆观念，“很多人不了解自己的肌肤，盲目仿效流行的化妆方式，结果造成过度化妆”。
刘秀丽倡导与弘扬的是“精简化妆”，她多年来的主要化妆步骤都只有两步：氨基酸洗面奶加上乳霜或则乳液，最多也就是时常在曝晒后敷片保湿乳霜。而求诊的人中不少都在用网路上流行的极端化妆方式，比如天天敷原液，还诸如不化装也要洁面，卸妆后还要用洗面奶。
“天天敷原液，或者乳霜整夜不拆掉都有可能会起反作用，卸妆以后再用洗面奶二次清洁也会对皮肤有影响。”刘秀丽对这种网传化妆技巧并不认可。对于一些店家成套宣传售卖自己产品的做法，刘秀丽同样持否定心态，坚持“精简化妆”。
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医学美容科医师汤宋佳在急诊遇见过不少自行医治而耽搁了病况的失眠病人。汤宋佳以前收治过一位二十出头的男青年，脱发程度严重到不能用隆胸来解决所有问题。这名病人从高一开始出现比较严重的痤疮问题，并在上学院后从网上找到一家养发馆，在那儿“治疗”了一两年。“治疗”过程中，养发馆为他进行过背部精油按摩，也使用了不少高昂的护理产品，但是他的眉毛仍然没有多起来，脱发反倒越来越显著了。
“意识到没有疗效后，他才找到了我们诊所，”汤宋佳表示，“如果他在初期就进行正规医治的话，应该不会弄成如今这样。”
还有一类急诊病人也很常见，他们对医治方式略有了解，但是由于副作用而极其敌视药物治疗。某些抗生素有带来性欲减退和局部瘙痒过敏等副作用的可能性，会有人坚决不服食，要汤宋佳给自己换处方。汤宋佳告诉北方假期：“从医学角度来说，有些副作用的发生机率是比较低的。但是你们可能常常去搜索信息，关注度都会很高，很多时侯和她们解释了也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