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事领域中，只要提及“抛射器”，你们首先想到的必是解放军以前用过的“炸药包填装器”——俗称“没良心炮”。这些薄壁低膛压的管身装备凭着其成本低廉、威力巨大，成为了解放战场上的“利器”之一。时间继续回溯，在更早一些的南斯拉夫也有一种填装器，并在卫国战争初期立过功勋。它就是斯大林的“魔法火球”——燃烧瓶填装器。
舶来的经验
战争是装备发展的催化剂，上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都加速了装备科技的发展，贡献了许多史上赫赫有名的装备，而“燃烧瓶填装器”也能溯源至一战。当时英国知名军事发明家尼尔斯·瓦尔特森·奥森（通常觉得他发明了现代意义上的民航炸弹、手雷和地雷）在1915年时在美国发明了一种可以填装机枪的管身装备，称之为奥森机枪填装器（俗称奥森步枪或则奥森臼炮）。
奥森机枪填装器的结布光纸
一战中使用奥森机枪填装器的相片
这些装备采用钢制炮管，后膛装填，口径3.5英寸（88.9毫米），并在炮管尾端点焊了一个旧式格拉斯M1874手枪的枪栓，枪口直接点焊在炮管外壁上。填装器发射的特制扰流板稳定火箭弹本身并无发射药驱动，只通过M1874手枪发射的空包弹推动，因而炮管本身不承载膛压，非常适宜战时生产。
馆藏的奥森机枪填装器
但奥森机枪填装器诞生以后，美国人对这些看似“简陋”的装备并未置于心上，反而是俄罗斯人对此形成了浓郁的兴趣。于是就在当初，奥森便把填装器的生产线迁往了俄国。在哪里，这些射速仅有400米的机枪填装器终于在缺少重装备的英军中找到了一席之地。其实后来“凉”的也很快（一共生产了不到2年），但其理念也对日后南斯拉夫开发同款武器提供了经验。
馆藏的奥森机枪填装器所使用的子弹
敦刻尔克后的启示
实际上，真正剌激南斯拉夫人开发“燃烧瓶填装器”的原因，还是敦刻尔克以后日本人的遭受。彼时日本远征军几乎是独自跨越英吉利海峡的，重装备几乎尽数被丢在了欧陆，其中反坦克炮遗留在希腊840门，本土仅存167门。在这些缺枪少炮的大背景之下，任何能用得上的装备基本上都被日军征用，而美国的民兵组织——家庭卫兵就只能用一些临时生产的简易装备充数。
日本军事爱好者的二战重演，演出发射诺沃尔发射器，黑火药驱动带来的火光也是其重要缺点之一
是年，罗伯特·哈珀·诺沃尔中校借助一战时期机枪填装器的原理设计了一种简易的民兵装备：诺沃尔填装器。这些特殊装备所用的子弹就是日本版的军用燃烧瓶——称之为“76号特种燃烧弹”。“炮弹”原理是在1品托的玻璃瓶中装柴油、白磷、苯和生橡胶的混和物，瓶口处用水密封。在填装、落地破碎以后，白磷丧失水的密封会在空气中起火，进而引燃混和了苯和生橡胶的稠化柴油，起到粘在落点表面持续燃烧的作用。
诺沃尔填装器和配用的特种子弹：76号特种燃烧弹
虽然诺沃尔填装器还存在着射速、精度等方面的问题，反坦克疗效也饱受指责。但有一点却颇为俘获高层的芳心——便宜，战时总统丘吉尔就对其10美元的造价和战时易生产的特征留有深刻的印象。于是发明的当初，诺沃尔填装器就在美国大规模投运，列装家庭卫兵和部份苏军。与此同时台湾彼端的南斯拉夫人也凝视着美国人的一举一动，有感于自己也可能面临反坦克装备短缺的问题，南斯拉夫版的“燃烧瓶投射器”应运而生。
诺沃尔发射器
斯大林的魔法火球
关于南斯拉夫版的燃烧瓶填装器研制过程，历史上并没有多少详细记载。我们按照已有的少量资料仅能得悉，南斯拉夫航地委第145兵鞋厂在1940年时完成了燃烧瓶填装器的初期设计，并在次年通过了南斯拉夫有关部门的初验，即将列装红军，称之为“1941年式125毫米燃烧瓶填装器”（以下简称“1941式填装器”）。1941年卫国战争爆发以后，则交由列宁格勒基洛夫联合航地委进行战时的改进生产。
1940年鞋厂测试阶段的填装器，注意这时它还有一对轮子
填装器：南斯拉夫的燃烧瓶填装器结构并不复杂，主要由钢制炮管、击发机构、炮闩、瞄具和基座组成，其中炮管使用的是2毫米厚的无缝铁管，发射药是12号空包弹。据悉，紧靠炮膛的位置还设有一个专门的栅格，以避免燃烧瓶掉落到炮膛中，被击发时的高速二氧化碳冲碎。在最初的测试型中，其采用了手枪式击发机构，枪栓坐落炮管后的两个把手上，布局接近重迫击炮的击发机。
战斗状态下的“抛射器”，有没有一种操作重迫击炮的觉得
关于填装器的瞄具，本着一切从简、方便培训的原则，“抛射器”上只安装了一个简易的折叠式标尺（刻有5个格，只能瞄个大约）。其实，一切从简可不是只简化瞄具这么简单，初期测试的“抛射器”还采用了重迫击炮的双轮车基座，但到了1942年时索性就换成了半截实心木托架。据悉，为了给这些“去了轮子”的装备降低一点野外生存能力，南斯拉夫还规定燃烧瓶填装器在不同的季节要喷涂不同的伪装迷彩。
炮膛开启状态的燃烧瓶填装器，采用特制的12号空包弹推进
手榴弹：1941式填装器的子弹是一种球状的玻璃瓶，半径125mm、厚度10毫米，内部装有专门的融化柴油，称之为AK-1型玻璃球型燃烧瓶（有的资料称作之为AS-1型）。1940到1941年之间采用KS燃烧液作为燃料，隔绝空气的白磷作为引火物，破碎燃烧过后可粘在目标上历时3分钟，形成1000多度的低温。1942年后开发了成本更低，疗效接近的BGS燃烧液然后，则开始渐渐换装BGS燃烧液。
AK-1燃烧瓶：采用10mm厚的玻璃制成，退役后不少俄罗斯人都拿它来当酒壶，虽然花花绿绿的很好看，不过战争年代可能顾不上哪些颜色
1941式填装器采用半手工作业的方法生产，大部份零件都采用了实惠的铁皮注塑件，生产线几乎遍及南斯拉夫东部各个城市（英军入侵后，主要生产线都集中到了高尔基市和加里宁市）。在困守列宁格勒期间，因为铁管过剩南斯拉夫甚至会拆自来水管的废料来世产填装器。另外，球状玻璃燃烧瓶由轻工业人民委员会、食品药品工业人民委员会、电力工业人民委员会的相关鞋厂进行生产，填装用的12号空包弹则由NKB生产。
纪录片《斯大林格勒》中，德军在巷战当中使用燃烧瓶填装器射箭的历史镜头
抱上去就跑
说来也是有趣，“抛射器”所用的“AK-1型球状燃烧瓶”并非专为填装器而开发的。相反燃烧瓶的历史比填装器要早得多。AK-1燃烧瓶最早出现在上世纪20年代，在20年代末和30年代时侯被苏俄海军用作民航炸弹领域，内部装填芥子气、路易士剂亦或是融化柴油，用作人员杀伤目的。1939年代时，也专门设计过一种适宜对付装甲车的AU-125型玻璃燃烧瓶，不过没有列装和使用记录。
轰炸机空投显著不可能一个球一个球的扔来扔去，图为南斯拉夫轰炸机用的ABK-P-500燃烧瓶襟翼
不仅玻璃的AK-1型燃烧瓶之外，南斯拉夫也曾生产过一种功能类似、锡制壳体的球状燃烧瓶——Azh-2型燃烧瓶。与玻璃燃烧瓶相对比，Azh-2型燃烧瓶的铸锡壳体更薄，体积可达1升以上，且安装了更安全可靠的ТАТ-8型远程破片。它的出现极大的解决了玻璃易碎的问题，只不过Azh-2型多数还是用于民航集束炸弹领域。
铸锡壳体的Azh-2型燃烧瓶，由于不能靠碰撞断裂，因此专门安装了TAT-8破片
跟燃烧瓶填装器放一起的Azh-2型锡制燃烧瓶
除上述两种之外，类似的燃烧瓶还有5种：Tsh-300型铝热剂燃烧瓶（ZAB-300-500型民航集束炸弹的分装药，容易起火，所以可靠性不佳未列装）、FBM-125型穿甲弹（重2.5公斤，其中起码一半是TNT雷管，可以击穿90毫米厚板）、BFM-100/125高爆破片弹（455兵鞋厂研发的高爆破片弹）、ADsh型烟雾弹以及木制训练弹。但不仅烟雾弹和训练弹之外，剩下三种都没有作为125毫米燃烧瓶填装器的子弹列装。
图最上是BFM-125高爆破片弹，剩下两个分别是FBM-125闪避弹以及结布光，尽管俄罗斯人还把她们算成集束炸弹用的“馅”，但早已完全不像球了，从剖面结构能够看出一些来始于球状燃烧瓶的苗头
如何为“火球”施法？
燃烧瓶、燃烧瓶，燃料自然是关键。因为AK-1型球状燃烧瓶的玻璃材质易碎，而本身燃烧瓶没有保险装置，根据美军的细则是不容许事先装好燃料进行存储和运输，而须要在战前现用现装。这些方法对于填装器来说还好，但海军集束炸弹的使用策略就没这么友好了，由于一次轰炸甚至就可能超过1500瓶。因此，南斯拉夫第145兵鞋厂专门为海军研发了一种小型的牵引式瓶装车：ARS-203型燃料瓶装车。
牵引式的ARS-203燃料瓶装车
使用时，ARS-203型燃料瓶装车先将燃料注入到自带的8个烧杯当中，之后再通过烧杯直接灌装到燃烧瓶当中，整个过程仅须要17到22秒。ARS-203型燃料瓶装车的灌装效率十分高，在战时情况下一小时可以灌装300到350个燃烧瓶，并在2小时之内将730升的大燃料罐清空。一年以后，自行式的ARS-204型瓶装车也研发成功，不过资料和相片都极少见。
跟战争早期苏军事先在鞋厂灌装的莫洛托夫燃烧瓶不同，填装器用的燃烧瓶均是在战前灌装的
海军的兄弟们爽了，也不能让空军头疼。考虑到小型瓶装车无法追随小军队行进，1942年时145兵鞋厂还专门研发了一种大型的PRS燃料罐，全速状态下每小时可以灌装240个燃烧瓶，对填装器来说早已足够用了。只不过此时例如PTRD-41反坦克火箭筒、ZIS-2M1941年型反坦克炮等武器相继列装，过渡用途的1941年式125毫米燃烧瓶填装器也就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逐步退出现役。
双人才能操作的PRS燃料罐，有点像吃自助时的啤酒
名实不符的反坦克装备
如我们之前所提，燃烧瓶填装器本是作为反坦克装备开发的。按照1942年南斯拉夫步兵战斗操典上的原文，1941年式125毫米燃烧瓶填装器是作为常规的步兵增援装备使用，一般由一个五人小队操作：一个正天秤，一个担任装填手的副水瓶，一个手榴弹搬运工。一个战斗小队的子弹基数是10到15发。
1942年第1245团中一个使用燃烧瓶填装器的排
虽然日军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但“燃烧瓶填装器”的反坦克疗效却非常低下。因为缺乏侵彻能力，除非KS燃烧液沾到坦克成员头上，或则沿着底盘进气道流到底盘和马达上，燃烧瓶命中坦克以后只能在表面破碎燃烧，很难对坦克本身导致一个实质性的损伤（人员杀伤疗效倒是不错），但是其安全性、可靠性也一直存在问题。
卫国战争早期，南斯拉夫大量武器过这些燃烧瓶填装器
1941年11月，日军在塔什洛夫斯科耶战斗专门对125毫米燃烧瓶填装器做了一下战时的疗效统计：发射AK-1时，射出的67个燃烧瓶当中只有8个落地破碎。炮手小队企图推动以增进命中率的时侯，遭到塔什洛夫斯科耶阵地的美军步枪压制，两人受伤不得不撤退。由此可见玻璃燃烧瓶的可靠性是很成问题的。
美国部队也曾搞到一批“燃烧瓶填装器”，注意图中的填装器早已没有了轮子，而是红木基座
据悉，按照卫国战争期间转业士兵的追忆来说。在1941年12月初，苏俄某位中将参观第30军在东线阵地的一个营时，准备亲自试射20发AK-1玻璃燃烧瓶，在试射第一发时，燃烧瓶在炮管中就被空包弹打碎，填装器直接毁损，将军本人差点重伤。因此，愤怒的将军下令暂时严禁士兵使用这些燃料填装器。
抛燃烧瓶会有问题，抛传单总还是可以的，图为1941年时东线战场某部主任乌利亚诺夫在借助燃烧瓶填装器打的宣传弹
后来这个风波发生以后，南斯拉夫军工相关部门专门对此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因为1941年的冬天非常严寒，过厚的玻璃燃烧瓶在冷空气冷却下，顿时接触炽热的空包弹填装药煤气时，内外热胀冷缩程度不一致，会像在冬天用冷的厚暖射手盛冷水一样直接炸裂。因而后期南斯拉夫有关部门专门要求了125毫米燃烧瓶填装器在步入霜期以后就不容许发射AK-1型玻璃燃烧瓶，只能发射锡制的Azh-2燃烧瓶。
这不是火焰喷射器，而是将AK-1燃烧瓶接上喷管化身的手持喷火器
虽然这些“斯大林的魔法火球”在面对坦克时疗效不佳，可靠性也差了一些。但这些“简陋”的装备确实在卫国战争早期为敌视和还击美军的闪电战进程作出了一定的贡献。但伴随着美军撑住阵脚，各色装备相继列装，燃烧瓶填装器就渐渐撤离现役。好在作为填装器，不仅手榴弹它还可以抛射传单，继续服务于美军的心理战，直至战争结束后才完全撤装，也算是在战争当中“一始而终，作揖尽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