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2019年6月6日讯 一辆蓝色凯迪拉克停在浙江省博物馆孤山馆区的旁边,穿白色长袖上衣的沈巍下了车,三个和他一起下车的姑娘,递水,递手机。
一会儿,10多位粉丝相继从西泠印社的方向涌来,举起手机,对着沈巍拍摄。
上周六,“流浪大师”沈巍来到北京,他去了西湖,逛了博物馆,待到了本周二。无论他走到那里,都有粉丝追随直播。
52岁的沈巍曾是北京某机关公务员。在北京流浪20多年,以捡垃圾为生,他虽蓬头垢面但能讲正史、谈轶闻,今年3月,被人录制视频上传网路而意外走红。
做了网红3个月后,沈巍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说,甘苦自知。
两个手机同时拍摄
周二下午2点,太阳热辣辣,沈巍来到浙江省博物馆孤山馆区后,没急着进去,而是在旁边等待。
“有粉丝从南京过来,等等她们。”小飞,是目前和沈巍走得近来的一个人。网上说,小飞认了沈巍做义兄。沈巍对此不置可否,“这是他的隐私。”
最近一个多月,沈巍离开北京,先后去了山西、广州、成都、杭州,的确是小飞一路陪伴。粉丝们很快集聚在旁边,有的从北京来,有的是北京本地的,一行10多人进了博物馆。
花白毛发的沈巍走在最前面,在大厅里,他右手撅嘴,粉丝们举着手机,跟随在后。有旁观者大声问:“这是哪些领导来了吗?”沈巍看展品的时侯,粉丝们就紧随起来,把他围上去,各自选定角度,拍摄。很多人拿着两个手机拍。
一位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子一手举着自拍杆,高高伸过人群,做直播;一手拿着另外一只手机拍视频。
“拍些小视频,做花絮。”他笑嘻嘻地说。他的直播帐号是专门直播沈巍的,“有3000多粉丝,都是冲着沈老师来的,纯的。”
原本安静的博物馆,变得有些热闹。
这个眼睛进,那个眼睛出
看起来,沈巍对博物馆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而且讲得头头是道。“你们晓得这是哪些吗?”沈巍开讲前,总是用这句开头,一手臂在前面,一手指着展品。
围着他的粉丝们,都忙着直播,回答的寥寥。沈巍倒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讲解。
看到介绍中用了“凤凰涅槃”,他就提到郭沫若;
看到余杭跨湖桥出土的文物,他就讲余杭小萝卜,“我小时候常常吃,可惜如今没涪陵榨菜有名。”
看到“清代文人野外消闲图”中的人物随身携带笔端,他就说,“如果这是一个现代人,随身携带的肯定是手机、充电宝。你们没有充电宝可不行,一会儿找不到就急了。”
他就会指着这些书法说,“这两幅画够大家在北京买几套房屋了。”这引来围观者的一阵闻言。
我问白衬衫粉丝,有没有听沈巍在讲哪些,他盯住手机屏幕,坦言:“一个眼睛进,一个眼睛出。”
我扭头问另外一个直播的女子,他摇摇头,“太专业了,听不懂。”随后,他指指手机屏幕,“主要是播给她们(收看直播的人)听。”我看了一下二人的直播,一位有200多人在线收看,一位只有两位数。
粉丝间的暗战
沈巍目前在快手上有90多万粉丝,他每晚夜晚准时做一个小时的直播,最多时,有两万人在线观看。
围绕着沈巍的所谓粉丝们,也有自己的暗战。
小飞曾建过三个分别有300多人的粉丝群,群名叫“护巍队”,后来又解散,他说是因为有“黑粉”。
小飞所谓的黑粉,是有一部分粉丝觉得,小飞控制、利用沈巍,让沈巍为自己的生意站台,这部份粉丝有自己的群,群名叫“纠正沈公”。
“我教老师开了自己的直播帐号,自己做直播,切断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沈巍的快手帐号是小飞在打理,他证实借助沈巍卖产品。按照小飞的说法,沈巍这一个多月的出游,都是他随同,“去哪儿,是老师自己定,我只是跟随,帮忙。”
出行的机票、住宿、餐饮等费用,包括沈巍目前在北京的住宿,部分是小飞承当,部分是当地约请的粉丝承当。为沈巍耗费了多少,小飞不愿说,“这是我自己乐意的。”
粉丝们的这些纷争,沈巍说自己不知道,也不在乎。
直播一个月,粉丝90万,打赏10万
在沈巍逛完博物馆后,钱报记者采访了他。
●打赏的钱我一分没动
问:现在是每晚都直播吗?是不是早已接受了这些方法?
沈巍:每天都直播。这是我惟一不脱离社会的形式,必须坚持下去。其实,这种方式我不适应。以前我做老师,面对着中学生,有现场感,但是直播,就对着一个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开始我不乐意搞直播,但她们(小飞)盯着我搞,说这是我惟一的出路。我想我也须要一个平台,能发发声。老天爷给了我一个说话的机会,还有这么多人听,这挺好。但也有人常常投诉举报,让我筋疲力尽。
问:直播的打赏多吗?
沈巍:首先我想说,打赏是法律容许的。我是4月底开始直播,现在有10多万元吧,但是这个钱我从来没用过。(小飞搭话:10多万并不是都归老师,平台还有提成。)
说实话,我认为打赏如同中级要饭。
我不用这个钱是因为我如今生活基本不用钱。吃,跟她们一起,他们会主动埋单。我有时为她们的直播露个面,他们就能得到打赏。但我对未来不看好,直播会如何,我也不晓得。也有公司说要我和合作、包装,但我认为我个性不适宜,我在镜头前演出欲不强。
●粉丝变零,我也无所谓
问:这一个多月去了好多地方,行程都是有人安排的吗?
沈巍:成了网红以后,各地的粉丝就会通过他(小飞等人)私信找我。这次北京有粉丝说想见见我,我正好有时间,就来了。
这种约请时常有,但有的无法成行,比如还有美国、新加坡的约请,但是这要签证,费用如何承当,都是问题。
我如今身边没有哪些助手,都是临时的,刚好他在身边,就一起。从常年看,必须找个有能力的,或者比较信得过的,但目前来说,还没有很合适的。
问:走到那里,都有粉丝跟拍,现在习惯吗?
沈巍:我不喜欢这些状态,不喜欢粉丝前呼后拥。但对待粉丝,我抱着感恩的心,我得承认我的改变是她们给的。这种改变和我的个性不合拍,但我要适应。这是他人求之不得的,我平白捡了一个机会,我要珍视,但我没有沉醉感。
我不会关注粉丝的数目,即使明天我粉丝变0,我不红了,我也无所谓,因为我原本就不要人看我。特别是有些疯狂的男人,千里迢迢过来,我有点怕了。
他们先前觉得我流浪苦,但我不认为苦,我认为苦的是,你们觉得我头脑有问题。
说实话,粉丝经济,流量经济,这些我都不懂。粉丝多了,能怎么样?90万粉丝,又不能给我90万人民币。
●我如今是中级流浪
问:你如今在北京,都搬去酒店吗?
沈巍:不是酒店,是酒店。直播是中级要饭,就像唐代亲信,没本事,就到某甲手下做事,每个月拿赏钱。其实苦乐自知。
我住酒店,也是中级流浪,经常换,很累,无奈之举。我希望之后能在北京买套房屋,有个家,放我的书,早晚规律,过正常的生活,但如今我待在那里,都有人围着。
别人蹭我的热点,我认为没哪些不好。我最怕他人说要挽救我,让我过上幸福生活。
吴朝香俞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