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宇这样并不算非常红的主播，每个月月薪1000-5000元不等（跟逼格、直播水平有关），再加上每个月礼物变现的40%-60%的绩效，每个月1万元左右的收入并不难拿。“很多资源平台只会给这些很红的女主播。长得非常美的，刚开始没人气，平台肯定会捧的。”小宇说。
业内人士告诉南都记者，所谓“给资源”有很多意思，刷粉、刷人气只是一方面。
粉丝、人气怎样制造下来？
南都记者打开某直播平台APP，将镜头对准一场直播。虽然帐号只有3个粉丝，但是马上就涌向了十多名听众，几分钟后听众稳定在二十多位。这些听众，既不会退场，也不会与主播互动，不管主播是语音还是打字，这些听众都像“僵尸”一样毫无反应。业内人士告诉南都记者，这些都是机器人，平台“附赠”的。有“附赠”的机器人听众在，可以给刚开始观看直播的用户导致很热闹的表象。
有网友实测后做出了推论：直播平台是可以通过算法为卧室匹配机器人的。大致的算法是，直播开始时，自动匹配21个机器人用户步入卧室，从而让没有关注度的主播，也能导致有人观看的错觉；有用户步入时，自动以1：10左右的比列，匹配机器人进入房间，从而让屋子的数据更好看；有用户离开时，匹配的机器人不退场，保持表面上的卧室热度。
多名业内人士告诉南都记者：“每个公司的后台都不一样，但是大致的模式可以参考这个。”
直播刷粉
可在淘宝订购刷粉丝和刷人气业务，10分钟内刷完
多名主播告诉南都记者，一方面平台会给资源，另一方面，为了让自己更火一点，她们也会给自己刷刷墙人气，“这样乐意点进来看的人会更多，名气上来了换其他地方签约拿的钱也更多。”
南都记者在网上搜索“直播刷粉”关键字，立即出现上百家相关店面。南都记者选定了排名前列、已经1602人付款的店面某网点进行订购刷数据业务，店铺首页宣传为“安全、速度、高效”，拥有月销58688笔的业绩。客服告诉南都记者，新用户可体验一次粉丝1元5000人气或单次1元1000的活动，而订购粉丝的正常价位为10元1万，15元2万家乐50元8万。
客服表示，主播订购的粉丝是永久性的，人气则分为单次和包天，单次价钱为5元2000、10元3000、20元4000；包天的价钱为10元2000、20元30 0 0、30元4000.而刷的人气假如半小时内死机还可以补上。此外，该客服还透漏，150元可以包上首页热门，同时刷刷墙人气行为不会被封号。
南都记者向商家分别订购了刷粉丝和刷人气业务，付款1元，3分钟后就降低了5000粉丝。南都记者注意到这批机器人粉丝都以11749开头，但全程无弹幕互动及送礼物的行为。
买粉前粉丝3人（这人少的……），买份后，暴涨至5000多人
南都记者见到，该店面高达4260条的用户评价，大多数表示满意，“简直是秒速，刚付款就开始了”、“非常靠谱的推广，我直接上了热门”、“自己掉了一次网买家还给我补了一次”，并建议“如果有互动就更好了”。
一位不愿透漏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南都记者，一般小主播不太有资金和实力每晚为自己刷数据，“想造人气须要大量资源。”
业内人士强调，有些网红经纪公司大批量向直播平台充值，获得5折让利。比如花2000万冲值4000万，然后把4000万虚拟货币都花在旗下网红帐号。4000万的收入，同直播平台五五分成，经纪公司又收回2000万。
“为了数据好看，应对竞争，获得融资。”易直播某高管告诉南都记者，“水至清则无鱼，有关部门的治理以后的视频直播行业被叩响了一记警钟。”
“直播行业发展得太快，泡沫膨胀得太快，瞬间成为了互联网的红海。”易直播上述高管表示，直播跟当时蜂拥而上的微博、团购、打车软件的发展一样，很多技术问题急待解决，盈利闭环还未成熟。
饮鸩止渴
损害用户体验但又不得不刷，无法融资马上就“死”
按照业内的说法，优化数据虽然背后仍是要吸引真实的用户进行观看。此外，为了剌激用户的感官体验，在线直播行业的发展软肋也曝露下来———充斥着情色和粗俗文化的网路直播平台遭到相关部门点名。长期来看，游走在道德与法律边沿的直播市场不具有投资和发展价值，整顿迫在眉睫。平台向健康成长，光有好看的数据并不行。
易直播上述高管告诉南都记者：“需要优化的数据还是会优化，目前竞争的形势就是这么。刷粉目前看来是粉饰太平的方法，但毕竟都是饮鸩止渴的办法，损害了用户体验。但又不得不刷，无法融资马上就‘死’了。”
直播平台的野蛮生长在个别程度上同时孳生了不少粗俗、暴力的内容。虽然文化部门已经对视频直播平台举办处罚和规范，但许多平台为了吸引流量尚未走出内容低俗化的窘境。
前不久广东曲靖市陆良县有女子直播打架风波，在网上引起轰动。6月21日，云南省曲靖市陆良县两名女子在某直播平台直播暴打奶奶的视频。22日晚，陆良县公安局通过官方微博称，“打人视频”的涉案人员金某祥、金某、金某飞、高某鹏三人因涉嫌寻衅滋事罪已被刑事拘留；金某凡尚未归案。
艾媒咨询报告显示，中国网民对在线直播平台的内容评价较低，77.1%的网民觉得在线直播平台存在粗俗内容，90 .2%的网民觉得在线直播平台的整体价值观导向为通常或过低。
艾媒分析师觉得，一方面市场和融资数字都喻示着直播行业正在成为一个庞大的新兴市场，但另一方面，色情、低俗的内容成为了直播行业身上挥之不去的桎梏。纵观整个在线直播市场，主要还是以游戏直播和秀场直播为主，“美女”、“秀”、“色”等具有窥贪欲和荷尔蒙剌激的元素是诸多直播平台的标配，因此网民有这样的认知不足为怪，直播市场背后行业自律、可持续商业模式的构建还远需时日。
艾媒咨询报告显示，网络直播平台粗俗内容影响两点，一是直播平台借助的是都市人群的猎奇、臆想和窥私心理，内容同质化严重，绕不开聊天、唱歌、化妆、逛街等内容，一旦用户新鲜感消失，注定有一大批公司将会倒闭，不利于行业良性发展。二是直播中涉及的黄、赌、毒等内容的传播，负面影响巨大，极大地腐蚀了中学生的身心健康，损失难以挽回。由此两者看来，市场整治在所难免，游走在道德与法律边沿的直播市场不具有投资和发展价值，热心的资本、创业者及有意从事这一职业的“准主播们”在混乱的市场前还是要保持理智。
营销手段
刷粉行为是平台方内部准许的操作，甚至是运维形式
如今，视频直播行业负面消息频出，行业应当怎样自救？
“就目前的直播市场来说，为了吸引用户，短期内实现赢利，刷粉现象是不可避免的。”易观新媒体研究经理庞亿明表示，这是行业内普遍存在的问题。“如果平台、公会、主播三方之间合作产生利益共同体，刷粉行为则是平台方内部准许的操作，成为平台方的运维形式，也是一种营销手段。如果平台没有参与其中，为了营造健康公正的网路环境、带给用户更好的体验，应当强化技术上的监控。”庞亿明说，就如微博的僵尸粉问题，目前来说也无更好的解决办法。
“虽然存在数据作假现象，但是投资方会通过资本市场的多维数据对直播平台进行审视。”庞亿明向南都记者介绍，第三方检测体系可以从定量层面剖析数据，包括了剖析直播应用的覆盖人数、用户黏性及忠诚度，还有内容资源，而从定性层面则可剖析平台的营运模式、核心竞争力和收入的稳定情况等。
此外，针对直播平台等应用程序传播暴力惊悚、淫秽情色及虚假谣言等有害信息的问题，6月28日，网信办发布《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对以娱乐直播为主要代表的移动端互联网应用程序规范化提出了要求。
平台应当怎样变革？虎牙直播市场总监李帅告诉南都记者，一方面当务之急对中小和草根主播进行培养，建立持续的培养制度，让主播获得名利收入和固定粉丝群体之外，也是培养其对平台的忠诚度；另一个方面，推出泛直播的原创计划，从专注游戏直播领域转换为更多的内容品类上的拓展。
对于未来直播行业的发展，李帅剖析称，其实直播平台的门槛很高，每年服务器和带宽的成本很高，虎牙今年因此投入7个亿。“并不是所有平台都把资源倾斜在产品和用户体验的改进上，目前更多的是用在市场和营销推广上，这种平台的生命力不会太长。”李帅预测，到月底行业内可能只剩下品质高的几十家直播平台。
对于各大网路直播将成为现象级产品还是常年的大平台问题，酸果直播的公关经理胡芷涛觉得，找准平台的定位以及是否遭到市场认可是今后平台存留的关键。“商业模式没问题，资本极速涌向下怎样在风口获得融资并被市场接受是最重要的。”胡芷涛说。
南都记者 袁浔杰 实习生 张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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