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蔡华伟
谭慧原本有些担忧：“低价背后会不会有隐情？”但她查看订购评价后发觉，这款寿司堪称“好评如潮”，有2000多人给出了好评：“肉感比去寿司店吃的都要软嫩些”“肉质绝对不错，购买不会懊悔，下次还来，特别是包装悉心周到”“肉很嫩，分量足，价格也还可以”……于是，谭慧下单订购了一份。
收到披萨后，谭慧发觉不对劲，其中有一块寿司，两边口感颜色显著不同，解冻后才发觉，这并不是一整块寿司，属于“拼接寿司”，而网站却描述为“原切牛排”。经过烹调，牛排的味道跟淘宝描述差好多，“肉质不够细腻，口感也缺少硬度，更不靠谱的是，网站标明了‘原味’，而实际上是调过味的。”
谭慧查找资料后获知，牛排包含分割、储存、包装、冷链货运、人工等成本，每1500克寿司的成本价不高于300元。低价寿司一般是用拼接肉、重组肉以次充好。在加工碎末的过程中，如果操作不当，容易孳生真菌。
明显以次充好的拼接寿司，为什么有那么多网友给出好评？“应该是遇到‘假’评价了。”谭慧说，有些淘宝会通过“刷单”，先制造虚假销量，进而炮制虚假好评，把一些并不太好的商品包装成所谓的“爆款”。
现在谭慧网购时，会注意区分评价的真实性。“在好多淘宝的商品评论区，经常遇到好评内容相像，而且集中在同一段时间，这很可能是刷下来的，一定要留个心眼。”谭慧说。
刷单刷成了“产业”
几元钱能买一条好评，一两千元能升一颗钻……暴利的刷单，不再是依托聊天软件的“游击队”，已弄成与正规推广网站看起来并无显著差别的网路平台
“周末派对去哪吃？我去点评网站上瞧瞧？”
“别，现在点评网站刷单的店家太多了，谁敢信啊？”
北京朝阳区某私企职工张娜在校友微信群里和老朋友讨论派对地点，有些拿不准。以前，她习惯去点评网站上找地方，但在一次派对时遭到“刷单”的经历，让她不敢轻信点评网站了。
前不久，老家的一位同学来上海，张娜想要好好招待，于是在点评网站上找到南锣鼓巷附近一家四星好评的小酒馆。等位两个多小时，菜品的质量却让人沮丧，不仅种类少，味道也不行。特别是所谓的网友推荐菜“秘制红烧肉”，非常油腻并且不鲜嫩，跟网友的点评相差十万八千里，“这评价刷得太显著了。”
眼下“刷单”无孔不入。网店销量、商品评价、餐厅点评、网约车司机星级……这些本应由消费者对电商经营者作出的评价，却可能经过“刷单”，完全变了味。
在QQ群搜索中输入关键词“刷”，就能找到上百个专业刷单群，如“淘宝刷好评”“京东互刷”“微信刷票”“快手刷粉”等。杭州某淘宝店家郭颖直言，刷单在行业内早已不是秘密。在她看来，开淘宝假如不推广，就像把商店开在深山老林，根本没客户。相比电商平台昂贵的推广费用，刷单成本低、见效快，几元钱才能买一条好评，一两千元才能升一颗钻，成为吸引客人的“招牌”。“大家都刷，别人刷你不刷，生意很难做。”
畸形的刷单功能强悍，不仅可以给自己刷好评，还可以给竞争对手刷差评。去年，南京雨花台法院受理了南京市网路“恶意刷单”第一案。涉案店家为了严打竞争对手，雇人大量订购对方产品，“恶意刷单”1500多次，给对手导致19万余元损失。
业内人士介绍，刷单已产生完整的产业链，发布需求、刷手接单、垫付资金、快递作单、代为签收、完结交易、好评截图，俨然“一条龙服务”。
在搜索平台上，我们找到两家排行靠前的刷单平台“米粒网”和“淘刷刷”，页面设计与正规推广网站无异，不再是依托聊天软件的刷单“游击队”。
我们以店家身分登入刷单平台后，只须要按流程操作就可以轻松订购刷单，“激活店面” “前往天猫后台进行验证”“发布任务”。在有的刷单平台，商家需先扣除100元左右的会费，之后就可以选择“空包单号”“信誉查询”“流量收藏”等服务。
华东政法大学副教授杨勤法觉得，商家通过刷单增强信誉或严打对手，破坏了竞争关系，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也违背了各地有关市场秩序的规章，属于违规经营行为。
刷手玩起“隐身术”
不同的“暗语”代表着不同的刷单手法，兼职的刷手很难被辨认，还有刷单帐号通过非法渠道订购个人信息后，冒用别人信息刷单
为了弄清刷单平台的运作机制，我们以“刷手”的身分，在米粒网进行了体验。注册帐号后，按照“教学”视频，我们先在“新手考试中心”完成问卷测试，并向一个私人支付宝帐号冲值100元，用作垫付商品的储备金。
在这个环节，平台特意提示“严禁在阿里旺旺聊天中提及平台、刷钻、刷单等忌讳字眼”“同一天猫号刷单保证‘月不过20，周不过5’”。据业内人士剖析，这些所谓的“提示”，就是为了躲避平台监管。
注册会员后，就能步入“淘宝大厅”，看到实时发布的刷单任务。我们抢到一单名为“夏季新品时尚女士外套大衣”，商品价钱是97元。任务栏显示，需进行“旺聊”“底图”“评语”三项操作。
这些“暗语”代表着不同的刷单手法：“旺聊”就是与店家模拟订购聊天，如“老板，这件外套有没有M码的”“包邮吗”等与产品有关的提问；“底图”是从头到尾浏览宝贝，并提供底图截图；“评语”则是填写规定好评内容，如“衣服质量挺好，穿着舒适”。其他任务中，类似的操作“暗语”还有“浏览”“收藏”“货比”等10余种。
按照要求，我们在15分钟内就完成了相关操作。商家初审完毕后，97元的商品款很快被退还。“刷手”怎么挣钱呢？我们查看帐户后发觉，这次操作“增加米粒15，消耗米粒2.25，实加米粒12.75”。消耗的米粒用于“支付给平台的手续费”，剩下的米粒可以被平台以0.4元/个的价钱回收。
阿里巴巴通过大数据追踪刷手的行为记录后发觉，很多刷手都是兼职，既有真实订购而且评价的记录，又有疑似刷单的记录，很难做明晰划分。
有些职业刷手还冒用卖家的个人信息进行刷单，也降低了追踪刷手的难度。今年5月初，北京东城区一家媒体机构职员陈某收到一个神秘的“空包裹”，里面只有一张发货单，没有任何商品。陈某查询后发觉，自己并没有在这家发货的淘宝店买过东西。“应该是我的信息被用于淘宝刷单了，太可怕了。”
“刷单+个人信息窃取”，让监管难上加难。在阿里巴巴追踪的刷单帐号中，一些帐号的注册人是偏远地区六七十岁奶奶，但实际控制人可能是专门从事刷单、售假的不法分子。这些人为了逃避法律惩罚和平台监管，通过非法渠道订购大量的个人信息。即便一个帐号被查，即刻可以“换个马甲”继续从事不法勾当。
监管靠罚也靠“法”
罚款几万元，不足以对刷单平台产生威慑。一批刷单平台被取缔，又有新的不断出现。消除监管盲点，要加强处罚力度，也要建立法律法规
今年初，阿里巴巴控告刷单平台“傻推网”涉嫌严重害处市场竞争秩序，向其索赔216万元。该案是全省首例电商平台起诉刷单结伙案，目前仍未公审。
调查发觉，在“傻推网”上注册后发布刷单任务的店家有3000多家，发布刷单任务32万余件，涉及刷单金额2639万余元，违法所得36万元。尽管当地监管部门对其处以8万元罚金，但阿里巴巴方面觉得：“这不足以对其产生威慑，也未能填补平台和消费者的损失，因此我们决定控告‘傻推网’。”
除“傻推网”之外，执法部门近来还取缔了“整点抢”“牛刷刷”“领啦网”“蓝天碧海”“蓝天网”等刷单平台，但仍有新的刷单平台不断出现，存在显著的监管盲点。
数据是互联网公司的基石，而刷单引起的虚假繁荣破坏了数据的真实性，误导和误导了消费者。此外，刷单破坏买家诚信经营公平竞争的环境，增加优质服务买家的生存难度；平台气氛和信用体系也面临冲击，造成消费者和店家粘性增长。
杨勤法觉得，电商平台和消费者一样，属于刷单的受害者。平台可以取缔个别刷单的淘宝，进行警示或关掉，但没有明晰的执法权。另外，由于电商平台上店面太多、规模庞大，平台才能采取的举措并不多，难度很大。
早在2014年，国家工商总局制订颁布的《网络交易管理办法》就明晰，不得以虚构交易、删除不利评价等方式，为自己或别人提高商业信誉。对于违反者，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处以1万元以上20万元以下罚金。由于违规成本低，违法获利高，不法分子就有以身犯险的动力。
中国政法大学资本金融研究院副院长武长海觉得，治理刷单现象，首先要强化处罚力度。我国可以借鉴美国交通部门、航空公司的做法，对于刷单“见一起整治一起”，挤掉违规分子的赢利空间。同时，对于隐蔽化的刷单，要运用智慧化的监管手段，实现以网管网。
消除监管盲点，既靠罚，也靠“法”，要建立法律法规，形成监管合力。去年10月，国家发改委、工商总局、中央网信办等七部门组织有关互联网企业成立“反刷单联盟”，共享反“刷单”信息，这对严打网路刷单行为是一个利空。
武长海倡议，刷单透支电商发展的未来，从行业长远发展的角度看，互联网企业间要产生联动，发现违法店面，及时全网通告，让该店家在所有电商平台难以经营，营造“都不刷单”的公平竞争环境。林丽鹂王子尧
(责编：张梦真（实习生）、申亚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