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乐网创始人,人称卡公,笔名COMMANDO
知名游戏人,曾著有星际小说《勇往直前》
2020年9月15日上午9点46分,抗癌露露因癌症逝世,享年32岁。
“抗癌露露”,就像你猜的那样,是一个笔名,也算是个外号。现在他在快手上的名子叫“露露『触碰』”——“触碰”是他最广为人知,也是最成功的歌曲作品。
露露艺名叫郑慧益,江西吉安人。大概5年前,他在快手开始直播。在这5年里,他成名,被粉丝喜爱,被人指责,又坚持着继续生活下去。
我会试着通过防癌露露在快手上所上传的视频来追忆一下他这几年的生活。不过事先说好,这并不一定会是一个非常亲情的故事。
“抗癌露露”的快手首页。他的快手号是“lulu12345678”,估计是当时随手起的
在最初的视频中,抗癌露露还像这些典型的 “民间艺人” 一样,在快手上上传自己的跳舞视频。他在快手上的第一个视频是 “在村里录制的男人花” 。视频中,他在一个村庄的主要干道上,用扬声器在户外演唱《男人花》。就和一个 “标准的快手户外演唱视频” 一样,在他的背后是兴致勃勃,但对镜头又有点儿不适应的农户。他们带着那个神秘的内向笑容看着镜头——有点儿踟蹰,但也很好奇自己在镜头里是哪些样子。
在前期,露露的好多视频都是自己的才艺演出,而这种视频的风格也相当“快手”。我在快手上看见过好多这样的民间歌手。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哲学,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技巧。
在快手上,大家秉持着一套相当传统的道德观念,比方说,在这里你基本看不到哪些对于原生家庭的埋怨,而尊师重道是最高美德——这很容易让你想起某个古老细腻的农村。在这个传统的视域里,尊重“师傅” 是理所应该的(在这里,“师傅”通常是教你技艺,带你入门,让你借此生存的人),和师父闹矛盾基本就该找自己的问题,而假如和师父分道扬镳,无论由于哪些,都会被称为 “逆徒”——其中褒贬一望可知在快手的直播世界中,有不少矛盾都围绕着“逆徒”二字。
抗癌露露敬爱自己的师父。他的个人简介中第一句就是 “尊师:祁隆” ,我认为这代表了他注重自己的师承。另有一种说法,是露露最早只是单打独斗,直到小有名气后才认了一个师父。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觉得快手上好多 “师徒” 类似民间 “跑江湖” 世界的师徒关系,师傅教师父手艺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给与师父被认可的身分,让师父步入某个圈子,得到工作机会和更多的合作。露露的师父祁隆有自己的百度百科,关于他的介绍是:“祁隆出生在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闫什镇一个农村家庭 ,父母赋于了他音乐方面的天赋,他凭借自己爱好和坚强毅力自学了音乐理论知识和文化课目,完成了从中学到学院的全部课程。”
我不确定露露是否删掉了一些视频(这在快手上并不罕见),但他的第三个视频就提及了自己的病——后来我们获知,在2016年的时侯,露露发觉自己罹患结肠癌。在视频中,他的眉毛早已消失,他坐在自己家的床上,为你们演唱《海阔天空》。
我翻看了这条视频下的大部分评论,几乎所有人都被他感动,送上问候。一位名子叫 “暖暖爱654” 的用户这样写:“加油,看见你我就哪些都不怕了,加油!一定活下来!”
如果以露露现有的视频为线索,就会发觉,他仍然以豁达活泼自强不息的形象出现在快手上。在他的视频流中,歌唱和病况的内容比列大约是2:1。在几乎所有的视频中,他仍然希望展示一个 “和病痛勇敢斗争” 的勇敢形象。他远足,骑摩托,到外省表演。在一个视频中,他站在山顶,对着镜头说:“咱们只要心气儿不败,精神还在,那么生活仍然精彩——看到没有?我在山顶上。”
露露的确希望被关注。他当时的快手ID叫 “最帅肿瘤女孩露露” ——你也能看下来,这个名子带有一点儿噱头。但若果你看过足够多的快手,就不会对这些行为形成厌恶——就算不往马斯洛金字塔的顶峰攀越,一个人想要出名,想要凭着自己的才艺,为人所知,然后多赚些钱,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这不是很正当的事情吗?
露露在快手上上传的第一个视频,他在村口唱《女人花》,村民们在他身旁快乐围观
我在快手上看见过无数希望成功的人。他们的欲望质朴又热烈,手法直白又刻意——是啊,在我们这种见识过,接受过甚至操盘过互联网营销的人来看,把自己的女儿叫“小马云”,成为第1001个拉着货车步行去拉萨的人,或者费尽心机地紧贴任何一个当前热点时间出一段有些死板的视频——这些手法的确是糙了点儿。但我们有哪些意义和立场去质疑她们呢?就由于我天生拥有她们必须追求能够得到的东西?
我也时常为此而考量自己,我拒绝成功吗?显然不是。但我的确不会将成功的欲望抒发得这么显著,我不会使用这些 “看起来一望即知” 的手段(比如:我不会尊称自己为高血压网路冲浪者),因为我还有矜持。这没问题,但我为何要对他人如此做形成抗拒呢?如果我们看见一个农村歌手,想要出名,为什么我都会下意识地怀疑他接下来想要做点哪些别的?
露露的确成了名人——也许是某个抓手,也许是机缘巧合步入了快手红人的圈子,总之,他在快手上开始小有名气。在2017年,他以“癌症歌手”的身分登入卫视一个叫 “越战越勇” 的综艺节目,在电视上跳舞——我猜这对于他来说应当是人生的辉煌时刻吧。2018年大约是他最好的一段岁月。那时候他的身体不错,生活条件也挺好。在镜头里,他变得意气风发。他成了快手的名人,每个视频下都有送上问候,表达自己仰慕之情的人。他也开始频繁在快手上直播,成了直播的名人。
和视频相比,快手的直播生态——尤其是顶尖主播们的直播生态,基本就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快手的主播们互相有圈子,有复杂得似乎谍战片一样的人际关系,也有像那个120集电影一样的恩怨情仇(我的确暗地里观察和记录了不少有趣的事情)。简单来说,就好象你在观赏一个跨径数年,涉及近千人的巨型真人秀。也许有机会我会专门写一篇关于 “顶级主播江湖” 的介绍文章——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让我们说回露露,他成名了。
有时候总有一些事情让我慨叹世界之大。比如说这些 “快手红人”——在某个像平行世界一样的地方,某个人是个家喻户晓的角色,他们有无数粉丝,通过直播卖货也颇具利润。他们是某个平行世界的名星。但在我周边的世界中,没人听说过她们。
2018年左右的露露,看起来精神头相当不错
露露没到这么地位。但他也算是出名了。似乎是2017年,他做了摘除放疗,手术相当成功。之后的一段时间,他的精神头显著好了不少。越来越多的人晓得他,特地来看他的直播。他也喜欢直播,和视频不同,他在直播里不会只跳舞(虽然的确也常常跳舞),而是和你们聊聊天,说说自己的现况。偶尔和其他主播“连连麦”。
他的作品也获得了成功。2019年下半年,露露献给自己儿子秀秀的《触碰》推出以后很受好评。很多视频都用这首歌作为配乐。我查了一下,在2019年10月,这首歌在UNI(由你)音乐榜上获得了第13名。在这首歌之前是周深的《胡同少年志》,在其以后的是肖战的《问少年》。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露露都走上了成功之路。
之后指责就纷至沓来。
很显然,一个比较省事儿的版本是,一个农户歌手出了名,有一些人看他不顺眼,于是对他的责难和猜想就开始出现——这是个相当朴实的版本,似乎也符合你们的直观觉得。
但事情其实又没有这么简单。有人怀疑他“诈病”——在网路上,指责他人诈病的主要诉求就是怀疑其他人利用病况“卖惨”。在某篇 “起底” 的文章中,作者罗列了露露的谜团——比如作者觉得露露某次直播挂出的“胃管”太细,因此怀疑是用数据线冒充的;再例如作者说有粉丝通过露露提供的入院号到诊所看望露露,但发觉露露并未入院,还有露露宣称自己由于医治花费甚多,但自己却订购了高昂的摩托车和车辆等等。
所有那些质疑都像大多数网路上对于其他人的质疑一样,虽然空穴来风,但其实也隐隐事出有因。主播们通过直播攫取礼物获取收入是快手上常见而通行的做法,而主播在直播或视频中由于口误甚至兴奋而口不择言,为自己“招黑”则是愈发平时的事情。另一方面,大部分主播都有自己的忠诚粉丝,这些粉丝们会在所有地方自发地维护主播——这就让好多事情进一步升级,变成一场混乱的大作战。
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露露都和那些质疑和压力共存。在他的视频中,我不太能看到他对于这种事情的回应(这是相当成熟的做法)。但他的病况在逐步恶化下去。他会在视频标题上写明天是自己的第多少场放疗,也会时常埋怨。与此同时,他一直没有忘掉继续跳舞。他在各地演唱。他其实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带着家人去了一趟台湾,去长白山散心,到还常常开着车(似乎是辆陆巡?)出去玩儿。
2017-2018年,抗癌露露成为名人,也时常出席表演
但他也同时上传自己诊治期间的视频,而有些视频中他相当虚弱,看起来十分苦闷。实事求是地说,我不认为他是在卖惨,当然更未必有哪些侵吞善款的意图。他的确拍摄了好多医治期间的视频,而有些视频相当有冲击力——比如在某个视频里,他穿着病号服,插着鼻饲管,目光迷蒙,虚弱地说:“惨啊,惨啊,真的难过啊。千万别得病啊。” 还有的时侯,他会对着镜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在相对初期的一个视频中,他很直率地抒发自己为何要做放疗:“要么就让我死得快一点,不要拖。当时我决定做放疗,就是想让自己……要么就早点解脱。我如今没有经济收入,我拖不起,我会被击溃的……”
我是如此理解这件事儿的,露露和千百万快手主播一样,已经习惯于用快手作为一个记录工具。他们把自己许多顿时拍出来,加上一些标题(比如“再创奇迹!” “抗癌必须赢” ),然后发在快手上。有时候,看着那些视频,我头脑里形成了奇妙的觉得——你晓得,我们科幻迷看《星际迷航》的时侯,总会想像星舰副官对着某个银光闪闪的记录机说 “舰长日志,星历42228.5” 之类的场景。而快手上的好多主播总让我想起这一幕。他们早已熟练,甚至习惯性地对着手机、视频和网路抒发自己。在好多时侯,快手上好多用户的主页看起来如同是一本月历——这听上去太时尚了,不是吗?就连我,一个接触了几十年计算机、电脑和网路,随身有各式各样数码产品的人都无法做到这一点。而这种二三线,甚至更小城市的人们却熟悉了这一点。每当想到这里,我就认为科技真是十分神奇的事儿。
本来这如同一个我们看过许多次的事情——一个农户歌手,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一点儿不服输的好胜心,在某个视频平台上成了一个区域性的名人,之后在某个地方过上了似乎也不是事事如意,但总体来算是快乐幸福的生活——但事情也并不是这样。2020年,露露疾病恶变,病情急遽恶化。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入院,经受多次医治,人的身体和精神肉眼可见地快速垮下去。
我们能在快手上看见露露最后找寻医疗方案的路线,在4个月前,他还笑着对自己的粉丝说,“放弃是不可能舍弃的,医生说造瘘是最常见的做法,也是最好的结果。” 在哪个时侯,虽然他早已每晚须要忍受痛楚,但依然看起来相当豁达并且有信心。3个月前,他去北京做放疗,临行前还不忘掉自己的粉丝。他的某个视频标题如此写:“这次去北京凶险重重,希望顺利。家人们提真诚的问候献给我吧。两百万铁粉护驾。等我满血归来。我奢望能有一回点赞过十万,能不能满足我。”
是不是很有趣?当你听到有人虽然把粉丝和点赞作为人生中某个相当有意义的东西,甚至在自己出发放疗前一直不忘给粉丝打气,给自己搜集赞的时侯,你会怎样想?你会感觉这过分虚妄?甚至打趣两句网路和名气给人带来的异化吗?但也许我越来越认为,对于许多人来说,粉丝数也好,赞也好,评论数也好,都是相当真实和重要的。他们须要这种,让自己更快乐,更自己,感受到自己的价值。而我们为何要否定这种呢?只是由于这种欲望看起来有点儿微不足道?
但顿时,他的快手上就饱含了那些作品
露露最后的就医之路并不顺利。他先去了北京,然后回到龙岩,然后去重庆。他他依然会上传视频,但视频中的他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瘦,讲话越来越没力气,情绪也越来越浑厚。现在他虽然早已无法豁达上去。他虽然早已感觉到自己的结局,但此时他只有被动接受的力气。在一个后期的视频中,他在说明中写:“越来越疼,真的觉得随时就会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浑身的血液都不怎样流动,每次睡十几分钟都以为睡了一天一夜。这就是人之将死的觉得吗?真的,家人们,兄弟姐妹们。我竭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最近非常想我妈妈。”
露露逝世前的最后一个视频标题是“真痛楚啊”。在视频里,他看起来精神还可以,对着镜头责怪“这下又活过来了,一天一夜没碰手机……老天爷存心要捉弄我吗……?这么多事情……服了……”
露露在2020年9月上传的某个视频,封面写着“真的竭力了”
后一个视频就是露露的悼词。是如此写的:“吾兄郑慧益与疾病抗争三年余,于2020年9月15日9点46分在屋内与世长辞。”
在那之后,围绕着露露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快手上的红人主播们纷纷为露露献上追思,很多 “露家军” 成员怒斥露露生前怀疑过他的人,如此种种。但露露早已看不到,这些事情也并不那么重要。在他的每位快手视频下边,都有人写下评论。这些评论是对露露的追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评论者自己的慰藉。一位叫 “宝贝蛋7521” 的用户的留言是这样的:“刚刚看见这个噩耗,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心里非常难过,怎么会这个样子呢,记得先前听到你似乎还在今日,9.15号那天也是我父亲的三周年之日,而你也在那天走了。”
这大约就是露露——一个患有疾病的快手主播的故事。很多人把这个故事定义为 “一个豁达的农村男子儿努力生活”,还有人把这个故事定义为 “一位网络红人遭到指责传闻缠身”——这些都有道理,但都不是全部。
归根结底,这件事如同快手上许多事情给我的感慨一样——世界是这么广大。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无数的人正在真实生活着。他们和我们一样,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看法,也有自己的爱情和情绪。任何简单地把人片面化和标签化的看法,似乎都太过粗俗和不负责任了。
最让我感慨的事情是,我回看露露的所有视频和大部分直播回放——从第一个看起,向后看,越来越近。这真的让我有那个通过影音资料去了解一个人,熟悉一个人的觉得。这种觉得十分奇妙。我晓得结局怎样,但依然通过视频和他一起经历了这4年中的一些顿时。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时侯用先进的科技产物记录自己的生活,让其他人认识自己,了解自己,靠近自己。对于我来说,这如同是有无数画卷向我展开,等待我去阅读和发觉。这显然是愈发让我痴迷的地方。
露露的故事就提到这儿,嗯,我在以后也会总结和整理一些我关注的主播,也许从时间线的维度来讲。最后,希望你们都身体健康。
关注“快手晚报”
发现快手最新鲜动态
ID:kwaida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