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5日下午5点,山东广饶县大码头镇东流桥村,天开始黑了出来,气温又降到零度以下。北风呼呼刮着,麦苗到处摇曳。
56岁的居民解本亮却像这冬天里的一把火。这位以前拿着一把破吉他到处流浪、在田间地头忘情歌唱走红的农户阿姨,此时在自己的快手帐号 “本亮大爷”上更新了一条16秒的短视频。这也是他的第266个作品。
视频中的他右手合十不停摇动,激昂地唱着《谢谢你朋友》,并配文,“一年多了,感谢无数的同事们对俺的关怀和喜欢。”有乐评人专门跑来听歌并留言:单论演技不专业,有时不在调上,但小伙子跳舞真带劲儿,你能感受到一股旺盛的生命力,这个太难得了。”
视频发布40分钟后,本亮阿姨粉丝突破1000万,跻身互联网顶尖主播行列。
本亮阿姨粉丝破1000万
1000万,足足是解本亮所在广饶县人口数目的20倍。对于经历艰辛、活了半辈子的本亮阿姨来说,获得千万人的喜爱,在原先想都不敢想;对于快手来说,无数“小人物”的梦想在此开花结果,让平台DAU来到1.6亿,显得更具份量;对于整个互联网来说,这也是一个值得书写的命运夜袭故事。
从来没有人这样歌唱
二十多年前,在四川街头流浪、弹着木吉他跳舞的解本亮,绝对不会想到日后就会有这么高光时刻。
解本亮是40年前东流桥村里为数不多考上县中学的初中生,不过由于家庭困难,只念了一年就休学。他会搞发明,会放连续剧,还会做石膏像。但他最热爱的是音乐。
1993年,解本亮独自一人,带着从旧货市场淘到的旧木吉他,几乎身无分文地挪到外省流浪。从福建到广东,从昆明到重庆,流浪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这一年解本亮没有固定收入,欣赏他音乐的人会伫足逗留,给他一些钱,或者重要的物件。
在上海时,他见到一个音乐爱好者,“这个人很大方,喜欢听我唱,送了我一个录音机,那时候录音机很贵。”
本亮阿姨声情并茂诠释《流浪》
青春的放荡不羁告一段落,是因为在成都,解本亮遇见了现今的母亲。妻子跟他回了湖南,结了婚,俩人开始务农。但他对音乐的热爱从没有消失,破木吉他仍然是他最爱的宝贝。
2017年,解本亮看见好多年轻人拿着自拍杆说说唱唱,在快手上发视频,做直播。解本亮也想把自己唱的歌发起来,看有没有知音喜欢听。
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歌唱。他不装扮,胡子拉碴,穿着不能再朴实,务农时是哪些样子,视频里他就是很么样子。身后或是一片稻子地,或是自家菜园子,或是一台简陋的拖拉机、一个铁桶。
无论秋收农闲,种稻子还是收小麦,解本亮就会高歌一曲。他抱着自己的宝贝破吉他,朴素嘹亮的声音透过屏幕传过来。他能唱台湾老歌《千千阙歌》,也能唱火遍大街小巷的《沙漠骆驼》,还能唱文艺小青年偏爱的《魔鬼中的天使》,但无论唱哪些,他就会让你忘掉原唱是谁,唱出自己的气味,发自灵魂的呐喊,是解本亮的拿手绝技和奇特魅力。
就这样,从开始的几千粉丝,慢慢到几万,再到几百万。刚开始不被居民理解的本亮阿姨,在快手火了。
直播间里,他时常说“不要给我送礼物,我就是来娱乐,给你们唱跳舞”,但止不住网友喜欢,老铁给他刷穿云箭,他会很诚恳地报以谢谢。一年多来,他收到了粉丝10万多元的打赏,够给患有风湿病的儿子交医药费,也够给刚上学院的女儿交杂费了。
一个月涨粉400万 他躲了出去
不过,本亮阿姨这把火冲出快手燃起整个互联网,还要从2018年12月2日说起。
这天,一篇《5旬农户抄起一把破钢琴爆红网路网友:被耽搁的灵魂歌王》登上腾讯新闻插件头条,这位5旬农户说的就是解本亮。
文章本身并没有哪些跌荡起伏的戏剧性,但视频里剪辑了一些解本亮在快手的跳舞视频,介绍了他的一些经历,数亿网友听到后沸腾了。
一时间,从文章慕名而来的各类“观光团”刷爆了解本亮的快手。他的粉丝一夜从627万涨到703万,涨粉76万。
解本亮家旁边热闹了上去,小轿车在村口停了一长溜。不少粉丝专门跑过来看他,有个女人一路从青岛徒步到解本亮家,就是为了能和他见一面。有人挪到家旁边直播他的日常生活,有人要拜师学艺,让他教教如何能成为现今时代的网红。
消息也传到了媒体圈,中央媒体、省级媒体、市级媒体纷纷找到解本亮家,要专访他,一家都市媒体的记者为了专访,蹲在他家旁边两天两夜。
在外人看来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解本亮一律不见。“我就是个死老头子,受了一辈子挫折。现在这么多人捧我,我受宠若惊,也很不知所措。”一个多月来,实诚的本亮阿姨几次在直播间说出类似的话。
采访解本亮而不得的记者无奈只能拍拍他家旁边被货车堵车的公路,他平常住的几间平房,或从邻居嘴巴打看到解本亮本人的一些事情。没想到,采访解本亮的邻居,又让本亮阿姨再度火了一把,一夜涨了50多万粉丝。一个月内,大批网友涌向快手关注“灵魂歌王”,让解本亮涨了400多万粉丝,突破1000万大关。
有这么一段时间,解本亮锁紧了房门,和家人躲了出去,也不再更新跳舞视频。“你去哪了,怎么不更新了?”网友在他之前作品的评论中频频寻问。
“不要送礼物了,我就是上来告诉你们我又播出了。”围堵他的人群渐渐消散后,解本亮在快手直播间里重新现身,回归平淡的生活。他还是喜欢拉着90多岁的老爹在视频里露露脸,唱跳舞。
解本亮上传了近来在快手很火的歌《生僻字》,一字一句唱得铿锵有力。不少守侯的粉丝调侃道:可能没更新的这几天,本亮阿姨偷偷学习生僻字去了。
遇见的力量
就像功成名就的互联网大鳄会多次谈起创业早期不被认可一样,每个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和梦想,有时也会遭挑战和不解。只是曾经,鲜少有人在乎。
解本亮就有过类似的经历。这位村里建卡立卡的低保户,曾被周围人质疑不务正业,“唱歌忘词,一露齿怪难看,多挣些钱多好。”
好在解本亮没有放弃。他来到快手,一个容纳不同生活方式,让每位普通人彼此遇到互相理解的平台。如今,1000万人的倾听和看到,让“想唱就唱、唱得响亮”不再只是选秀节目的标语,而是一个普通农户阿姨生活最好的缩影。
距离解本亮几百公里之外的河北省保定市定兴县马村的居民耿帅,一度同样遭受不理解。
在农村,年轻人不出去打工赚钱,似乎是一件“挺丢脸”的事。耿帅披着一头短发,整天寻思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家人反对,村里人认为他是怪胎。
有三天,耿帅突发奇想,用管钳做了一个蚱蜢,拍成视频发到快手,没想到播放量很快突破百万。不少网友还在私信里问他卖不卖?多少钱?耿帅忽然灵光一现:通过网路卖自己做的手工作品。
凭借着脑洞大开的想象力和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艺,这位快手名为“手工耿”的大个子女人将痰盂弄成了兵器谱排行第一的血滴子;把砍刀打磨成发梳、做成手机壳;还有让人啼笑皆非的地震应急方便面利器和看起来有这么点实用的撸串辅助器……
268万快手粉丝和无数网友喜欢看手工耿发明的无用产品,他们称呼其为“保定爱迪生”。2018年,耿帅接受了大大小小数十家媒体的专访,甚至走出国门,登上国际著名报刊《华盛顿邮报》、《每日邮报》,成为快手最新广告宣传片的主角。
作为一个记录和分享普通人生活的社交平台,快手上有着大量像本亮阿姨和耿帅一样普通又非常的人。他们通过快手或记录自己的兴趣爱好,或分享日常点滴。不以高矮美丑、穷富美丑做判定的快手,希望阳光像注意力一样洒在每位普通人的脸上。
那个在本亮阿姨流浪时曾伫足逗留的人,会不会在快手上再度遇到他,并开心地成为千万粉丝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