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羚玮
编辑｜斯问
2019年6月18日，快手创始人宿华、程一笑给全体职工发了一封内部信。他们在信中说，快手须要拒绝佛系，撕掉“慢公司”的标签，“倾尽所有去战斗”，并表示要在2020年春节之前，达到3亿日活跃用户。
今年2月份，快手如期实现3亿日活的目标。这是被老对手抖音“卷”出来的结果。
抖音和快手，总是被同时提到的app，原本站在完全不一样的起点。但如今，各个领域总能看到两个app乃至两家公司的恶斗——通过短视频角逐用户以及她们的时间；争相吸引直播电商的MCN机构和名星；两家公司，都曾借助晚会收割过一大批用户。抖音在2019年上了晚会，快手则在2020年成为晚会独家互动合作伙伴；甚至是两家公司布局的投资版图，都要圈占同一赛道。
11月5日，快手电商节前夜，快手向香港联交所提交IPO申请。当晚，辛巴连续发了两个短视频，为电商节的直播带货做了个预告。
同三天，字节跳动也放出了要以1800亿美元融资，分拆抖音和西瓜视频上市的消息。不少人剖析，快手这次寻求IPO，是为了抢在字节跳动之前上市。
快手这份700多页的招股书显示，截至2020年6月30日止，它早已是全球最大的直播平台（以打赏流水及直播平均月付费用户计）、全球第二大短视频平台（以平均日活跃用户数计）和全球第二大直播电商平台（以商品交易总额计）。
这些“第一”、“第二‘的名头能说明快手的地位，但招股书的字里行间却释放出令快手自己、以及令竞争对手都恐惧的讯号。
137亿花钱求用户
那些投资过快手的投资人，如今都被奉为慧眼。
毕竟这个以前只有一名职工的GIF应用，在生死线上挣扎。如今，招股书显示，快手里边有16000多名职工，IPO后估值500亿美元。
大股东腾讯在快手D轮之后，连续投融资5轮，持股21.57%，获利超过350亿元。
如果拉出快手10轮投融资的数字，会发觉，比腾讯获利更多的投资人是五源资本。这家投资公司的合伙人张斐促进了快手创立，还在天使轮及A轮先后投了30万美元和数百万美元，如今持股16.66%。按估值500亿美元估算，五源资本将获利495亿元。张斐个人的200万元天使投资，回报将近1万倍。
招股书中，快手列举了自己的几个风险点，也是投资人们势必会关心的几个问题。总结上去，它们主要是留住老用户、保持新用户数目的持续下降，以及怎样保证几个业务赢利等问题。
或许快手首先须要解释的是自己的巨亏。
2017年到2019年，快手商业化以后一路赢利，营收也不断下降。但2020年上半年，快手转盈为亏，亏损63亿元。
同时，快手的产值也疲弱了：今年上半年产值253亿元，同比下降仅48%，2018年和2019年都拥有90%以上的下降。
亏损的缘由，是快手花了137亿元用于销售和营销支出。招股书解释，这些钱主要用于快手极速版及其他应用的营销和推广。
不少APP都曾推出过急速版。这种功能更精简、上手更方便、配置更适应低配手机的版本，其实还是为了让app迈向下沉市场。快手在去年8月推出急速版的同时，还采用了“邀请好友拿现金奖励”、“签到、看视频拿红包”等拉新模式。
事实上，快手上晚会，又巨额签下周杰伦等名星。目的也都是为了角逐下沉市场的用户。
都是时间熔炉，但抖音吸干了更多人的时间
快手花钱解恐惧，压力可想而知。
如今人人依赖互联网——2015年，中国联通互联网用户日均在线时长2.9小时，2019年，提升到4.35小时——除睡着之外，很多人三天1/4的时间都泡在手机里。其中，又有1/3的时间花在视频平台。
快手是短视频时尚之下的受益者，更是促进短视频浪头的参与者。
招股书显示，快手每个日活跃用户日均使用时长85分钟，比B站用户日均78分钟的使用时长还要久。
Questmobile今年9月发布的报告也表示，快手用户人均每月打开app的次数好多，而且快手的月活用户中，内容创作者的比列最高——老铁们不光爱打赏，还更爱互相分享自己的生活。
尽管已然成为一个巨大的时间黑洞，但快手很难舒服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今年2月快手达成3亿日活目标，但按照招股书披露的数据，截至今年6月底，快手中国APP+小程序的平均日活跃用户是3.02亿——尽管统计口径其实略有差别。但4个月只涨了个零头，快手的用户增长速度几乎可以被视作停滞。
相比之下，用户体量更大的抖音，增速更快：去年月底，抖音早已拥有了3亿日活。它还凭着母公司字节跳动在各个领域的布局，花费7个月时间就获得了2亿用户下降。截至2020年8月，抖音（包含抖音火山版在内）日活跃用户超过6亿。
快手挣钱的形式变了
2011年，快手诞生时，还只是个制做GIF的工具，叫“GIF快手”。那时陌陌也才出生没多久，GIF带来的有趣视觉循环，占据比视频更小的显存，很能在当时的微博等社交媒体上获得传播。
但如同所有换脸、做动图的app一样，工具类应用都逃不过一个宿命——它们总是在一波爆发以后，几周内又销声匿迹。再过一年，又有新产品顺着同样的轨迹再火一遍。
只有工具，没有社交的产品，都活得不久。
快手很快变革成为短视频社交平台。2016年，快手又推出了直播功能，并成了家彻底的“直播公司”。直播仍然是贡献产值的主力，2017年到2019年间，直播占快手总营收超过80%以上。
但是，营收主力的增长速度急剧下降，直播收入环比下降17%，而2018年和2019年，直播增长环比高达134%和69%。
究其原因，尽管乐意为直播付费的快手用户仍然在下降，2017年的1260万增至今年6月的6400万。但快手从那些付费用户上获得的平均收入不见提升，反倒降低：2017年，直播月度付费用户平均收入52.5元，今年6月弄成了45.2元。
老铁们是快手社区气氛的基础，也是用真金白银留住主播的诱因。打赏变少，很可能引起主播流失。
同时，直播以外的业务正在快速成长。2017年至2019年，快手从直播攫取的收入分别为79亿元、186亿元和314亿元，占总收入分别为95.3%、91.7%和80.4%。今年上半年，直播收入只占总收入68.5%。
趋势很明显了。“直播以外的业务”，指的正是快手2018年举办的广告和电商业务。
2018年，快手推出视频推荐算法机制，让广告更精准地推到用户眼前。同年，快手上线快手小店，并且先后接入天猫、有赞和魔筷星选等几家第三方电商平台。
如今的快手，是一家借助直播打赏、广告和电商挣钱的公司。
直播电商下降快，但还是小业务
快手的广告业务正快速成长：2017年，快手的广告收入仅几百万元，不到整体收入的5%。今年上半年，广告收入早已达到72亿元，贡献了整体收入的28.3%。
但从2017年的数据中，我们能看到，快手作为一个发展了数年的短视频社区，起初并没有选择通过广告进行商业化。而抖音，在诞生一年内就开始用信息流广告赚钱了。据媒体报导，宿华和程一笑选择直播变现，原因是广告容易影响到用户体验。
广告变现和用户体验之间的矛盾，事实上到现今也不能挺好解决——广告投放再精准，为了娱乐体验刷app的用户们，也会认为遭到打搅。
直播打赏贡献的收入比列增长，广告收入的天花板不高，快手的三块业务中，电商被更多人视为它的下一个增长点。
招股书显示，快手电商创造的GMV从2018年不到1亿元，增至去年上半年的1096亿元。快手电商在今年9月也公布了一组数据，2020年8月快手电商订单量超5亿单。过去12个月，快手电商累计订单总数仅次于天猫淘宝、京东、拼多多，位列电商行业第四。
快手电商的GMV，指的是通过短视频、直播或直接在小店中成交的销售额。而快手老铁之间极有粘性的关系，让平台的平均重复购买率达到60%以上。
但此时的快手电商，其实只是一块特别小的业务。2020年上半年，包括电商、网络游戏和增值服务在内的业务，占总收入比列只有3.2%。
和此前不断作出的电商化尝试的抖音一样，快手也在铺装电商的基础设施。2018年后，快手先是上线了小店，后接入第三方电商平台，随后又升级了快手小店，让消费者在快手内就完成直播-购买-查看订单的动作，不需要跳转到其他平台。
快手还在2018年，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116电商节。第一届快手电商节，散打哥单日直播销售额超1.6亿，超过了当时5小时卖出1.02亿的薇娅。但随即，这个纪录又被辛巴打破。
两年过去，直播间的销售额早已成为一个逐渐膨胀的数字，而116电商节也很难像“光棍节”这种带着调侃意味的概念，在更广泛的人群中传播开。
今年快手和江苏卫视合作，成为明年双十一第一个举行晚宴的平台：快手10月30日就办了晚宴，抢跑淘宝和苏宁易购。但在你们提起双十一时，想到的大机率其实也还是淘宝或易迅。
电商基础设施的铺装并非朝夕之功。即便是电商尝试更激进的抖音，目前仍然会受到产品质量有问题、难找到退款键盘的非议，更不用说落在前面的快手了。
和字节跳动的“军备竞赛”
因为不断升级的“军备竞赛”，快手和抖音越来越像了。
快手急速版推出的单列信息流，和抖音几乎一模一样；今年618开始，两个app都找了大批名星直播带货，抖音是延续一贯风格，快手则是为了减缓家族和老铁知性。
招股书中，快手将网路游戏、在线知识分享、本地服务等视作了公司的未来。作为腾讯投资版图下的一员，快手自己也在建构投资版图。有意思的是，快手和字节跳动几乎在各个投资赛道和领域上也出现了近战拳击。
今年4月20日，快手花3000万美元投资了在线教育平台火花思维。而字节跳动早在2018年就上线了知识服务类软件好好学习，又在2019年，投资或竞购K12、少儿英文、大学教育等在线学习平台。仅去年，就推出瓜瓜龙英语、瓜瓜龙思维等学习平台。
两个短视频寡头之间愈卷愈烈的竞争，除了对彼此动作的逼抢和反攻，还有大公司们从点到面的圆盾。在游戏方面，字节跳动不仅竞购页游和手游公司，还在今年2月创立了自己的游戏部门。而快手，会在游戏分区上架自己发行或竞购的游戏，还上架了腾讯发行的《王者荣耀》和《和平精英》。
除了抖音、今日头条等火车头的推动，字节跳动还有西瓜视频、皮皮虾等早已相对成熟的应用。快手的面上，看起来是一款app在单打独斗，但在互相交错的轨道上，是更激烈的竞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