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千万计的年轻人在竖屏短剧中尝到了总裁、甜女、穷小子、爱妃的故事，从老套路中不断获得新的刺激。IP版权方、制作方和短视频平台正在掀起短剧市场的热战。
正文 | 王玉蝉编辑 | 乔倩 摄 | ICphoto
聚光灯一亮，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缓缓出现。心机女配尽力，却被告知“李决定与你解除所有合约代言”。紧接着，原本不起眼的女主一袭白裙华丽现身，男主深情向她表白：“只要你愿意，全世界的爱我都给你。”
短短一分三十七秒，一场冲突，一场逆转，一场变装，一场表白，齐聚一堂。这是《爱我的叔叔》第二季第一集的主线剧情。
这部短剧在快手开播时，老敏和他的同事们正在上海一家火锅店的火锅底边等着上菜。在嘈杂的食客中，两人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老敏没有说话的意思，低着头，手指反复刷新着快手账号@Boss Sweetheart的界面。
正好在 6:00，新的 作品 终于出现了。老敏一直从左上角退出再进入，看着播放量从几百上升到几千，然后计算单位迅速变成了万。播放量还在涨，还在涨，越过了他心中的危险红线，也越过了他最乐观的预期。他舍不得放下手机，舍不得离开这个人间充满幸福的火锅店。这顿饭直到晚上 10 点才结束。
该剧集在 快手 上获得了 2000 万次观看。“我们做到了！” 老敏向工作组的大家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老敏和他的“孩子们”是这个市场的新人。上海名百原本是一家广告公司。2019年4月末，老敏首次接到竖屏短剧拍摄需求。“我当时就想，什么是竖屏剧？不应该是竖拍相机那么简单。” 老敏不明白，于是放弃了名单。“我当时并不了解移动美学的变化。”
老敏并没有因为错过了进入这个行业的机会而感到太遗憾。因为从市场反应来看，2020年是竖屏短剧爆发的元年。虽然是新人，但市场上没有老人。每个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包括他的上游——IP房米读小说，以及他的下游——平台方快手。
2020年，快手小剧场收录短剧2万余部，播放量超亿元短剧2500余部。近1200名短剧作家拥有超过100万粉丝，30多名短剧作家拥有超过1000万粉丝。数以千万计的人尝过总裁、甜女、穷小子、心爱的妃子的故事，不断从旧套路中获得新的刺激。
竖屏短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市场？谁在消费这种快感，谁在从中赚钱？
两个动荡的行业，一个广告公司，
郁闷的文学青年
2020年4月，拥有大量版权的免费小说阅读平台米读与快手合作，首部竖屏短剧《威宠刁妃》上线，讲述了一个“22日”的故事。世纪顶级国际女神小偷“踏上香蕉皮摔倒后，穿越回远古，嫁给“寒王”。一季16集，每集1分钟，每3天更新一次。女主由快手拥有1663万粉丝的古风人物饰演。
热门网络IP+古代网红+快手支持，你可能没听说过的这部剧，全网票房超4亿播放量。这相当于什么水平？2017年，豆瓣悬疑大作《无证之罪》拿下2分的播放量也是4亿——就像半数以上的互联网公司高管不认识辛巴一样，这是另一个。可以证明网上有两个中国案例。
省去传统影视行业从拍摄到上线1-2年的漫长等待，从筹备到上线《貂飞》只用了2个月。
2020年1月，米杜开始接触《快手小剧场》，想用类似信息流广告的传播方式孵化互联网IP，短剧更符合大家的碎片化观剧观习惯。.
当时，快手小剧场刚刚上线4个月，处于探索期的两人很快决定合作。2月，米读联系了玉儿团队，希望以米读剧本，对方负责拍摄的方式合拍《宠妃刁妃》。4月15日，该剧在快手成功开播，第一集播放量达到1933万。
实验成功，更多互联网IP被纳入短剧改编档期。
短剧语言的节奏，台词的语言节奏，甚至场景的服从和安排，都与长视频不同。一位熟悉短剧市场的人士告诉36氪，“一些制作公司会抱着‘降维进攻’的心态拍短剧。” 我不能做你的短剧吗？但这些传统影视公司制作的短剧往往播放量高，但点赞非常低。”
因此，米读需要找懂短视频、传达情感、懂下沉市场、不背负传统影视圈包袱的人。
老敏不像那种人。1990年代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他未婚，一头长长的黄色头发，后脑勺扎着一个小发髻。在接手帮米杜拍摄竖屏短剧之前，老敏所在的上海名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主营业务是拍摄信息流广告。
2019年上半年开始，广告收入下滑促使视频平台增收节支，内容采购成本大幅降低，进而导致影视制作企业利润缩水，明白也受到了重大影响。
闲暇的日子里，老敏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做饭、看电影，甚至跑马拉松，但还是无法缓解无聊带来的焦虑。另外，自己做饭“太难吃了”，瘦了20斤。
但东方不亮，西方亮。同年，中国短视频行业下沉市场获客过程基本完成。据Fastdata报告显示，2019年，三线及以下城市的用户占短视频用户的近70%。四款短视频应用日均上线超过4亿次，形成抖音和快手两雄争霸的局面。
郁闷中，老敏开始思考“改变新生活方式”的可能性，比如承接米杜的短剧拍摄项目。
从中国互联网“没有辛巴的世界”下沉到“有辛巴的世界”，他们有无数包袱要榨取。摄影师抗议缺少镜头，剪辑抗议时长太短，演员抗议夸张的表演。老敏成为团队中第一个“不要纠结”并告诉大家“这些都可以做到”的人。
说完全没有纠缠是骗人的。老敏的心理准备是，如果第一集不能涨粉20万，他就放弃这条路。直到那天在火锅店，看到了《爱我叔叔》第二季第一集的开播。这一集使该帐户增加了超过 400,000 名追随者。
老敏意识到自己的事业走上了一条他从未想过的道路。
无人走过的路，新的事业
更多的拍摄任务被提上了日程。老敏和他的团队马不停蹄，接拍了《少夫人又变魔》、《兵王》、《闪婚中的娇妻》、《大小姐》等一系列竖屏短剧。 《公主每天都想失宠》很快就被创作出来并出现在快手上。
一部大约 15 集的短剧从项目到电影只需 4-6 周。
米杜的 8 个快手 账号发布了这些短剧。@一刁飞、@老板甜心、@玄奇捕手、@全能小姐姐、@心心夫妇、@一爱妻、@午夜怪谈、@萌宝来各有分工，涵盖古风、霸道、民国悬疑、大女主、高颜值CP、都市酷剧、玄幻、情感治愈等题材作品。目前，这些账号发布的短剧播放量已经超过19亿，粉丝超过1300万，点赞超过4600万。
快手 类似这样的短剧账号还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由一群网红创建的。作品 没有连续的情节，每集一个冲突。高度集成。比如拥有326万粉丝的@龙二【知行合一】，其代表作《龙二正能量》已经更新了255集。每一集都是一个社会大哥的小故事，与其说是短剧，不如说是短剧。它是段落的集合。龙儿也会在剧情中使用同名，让观众觉得角色和网红密不可分。龙儿的账号简介是：“我不是演员，我是本色演戏！我不是在演戏，我是在用我的经历来唤醒你的生活！”
“独特的角色设计+强烈的情感联系”已被证明是快手老手们最喜欢的设定，但对于打算培养更多IP的米杜来说，这条路可能并不适合。
《大叔爱我》第一季开播时，米杜引用男女主的名字注册了快手账号@苏暖暖和李彦辰，貌似是一对情侣开的账号。但是等到第二季开播的时候，男女主角换了，角色也换了，账号也换成了@Boss Sweetheart。现在，这个账号还更新了《追星少女遇见大叔》《国民男神是少女》等几部独立的作品，不再是苏暖暖或李彦辰的故事。
当这种模式奏效时，也会出现新的商机。对于米杜来说，短剧赚钱并不是首要目标。最直接的好处是培养了短视频用户对互联网IP的兴趣，去米读看原创小说。
2020年8月，IP改编短剧《河神的新娘》开播，24小时首播涨粉百万，打破快手最快涨粉纪录在小剧场。单集最大播放量 5284万，这意味着每10个快手用户中就有1个观看过。事实上，《河神新娘》原本并不是米读最热门的体裁，小说整体排名在20左右徘徊。一直保持在米都热搜第一的位置。
此外，短剧本身也在寻找变现模式。最直接的就是投放广告和内容付费。在快手全新优化的UI中，制作方可以像爱优腾的长剧一样开启“提前点播”。观众可以点击“小黄车”进入购买页面，也可以在账号首页点击“付费内容”查看全部待售剧集。
但事实是，在今天的中国互联网上，无论是短剧还是长剧，单纯依靠用户付费都很难收回成本。
在米读推出的20多部短剧中，有4部尝试开启“超前点播”。迫不及待更新的用户可以3元购买5集，9元购买全季。如果不想付费，也可以等3天更新一次，免费观看全集。
据36氪报道，《假妻》上线首日就推出了付费套餐。24小时内，付费人数突破10000人。现在该节目的累计付费人数已超过30,000人。“在点播领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一位业内人士表示。目前，弥渡四部剧的付费用户累计已超过4万，但仍不足以弥补成本。
2021 年，短剧仍在寻找更多变现方式。多家短视频平台加入混战，推出各自的补贴政策。优质短剧已成为抢手资源，这将为米杜这样的IP方和老敏这样的短剧制作人带来更多机会。
2020年底，快手启动“星芒计划”，为优质短剧提供现金奖励和补贴。腾讯微视还公布了“火星计划”，声称将在2021年为1-3分钟微博（微视短剧的新名称）提供资金和流量支持。腾讯微视将为创作者提供最低押金加流量激励，并根据 作品 流量获得额外奖励。
短视频平台之所以愿意与米度分享账号做短剧，是因为连续的优质短剧有天然的“钩子”，可以吸引用户回头反复观看，相当于弥补短视频具有消杀时间属性的不足；二是因为短剧的受众主要是95后，对年轻用户的心灵培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其实，长视频霸主爱优腾，早就在想短剧了。2018、2019年，爱奇艺推出“竖屏控制影院”，优酷鼓励微短剧创新，腾讯视频推出“火锅剧”。“还有很多。
但这些计划并没有帮助爱优腾的竖屏短剧。2019年上半年，腾讯yoo视频团队被裁撤，并入微视和腾讯视频。今天，爱奇艺竖屏控制影院界面上的作品大部分都停了很久。2020年，在公布贺岁片单的时候，几家家长视频平台都对微短剧闭嘴了。
成本难存和收入难赚是两大难题。爱优腾的短剧普遍制作精良，单集3-6分钟，成本远高于快手短剧。甚至一家影视公司也遭遇了“为爱奇艺拍短剧，投资100万，豆瓣7分，收入不到10万”的悲惨境地。而快手网红鱼儿团队负责人李磊曾说过，“以前100万拍的短剧，现在可以拍10万了。”
更糟糕的是，长视频应用的用户没有看竖屏短剧的习惯——用户不会打开爱优腾看短视频，制作人也不会有私域流量。赚钱太慢了。没有保证。
我知道我所做的并不经典，
但人类需要私人的快乐
快手报道显示，快手小剧场的观众，00后观众超过50%，贡献了70%的点赞。其中，女性观众喜欢高甜、校园、古风、逆袭、友情等题材，男性观众喜欢正能量、搞笑、都市、连环动画、魔法等题材。
细分成《米杜》这样的短剧，25岁以下的年轻女性占了观众总数的80%。
微微就是那几千万的粉丝之一。她家住江西省南昌市，是《大叔爱我》和《宋小姐离婚》最早的粉丝之一。
微微的戏剧时间集中在晚上7点之后。按照她的习惯，她每天至少会玩1个小时的手机，同时追四五部剧，每天都有新的剧情可以看。她一开始就喜欢古风和甜宠剧情。最近，她的口味变了，见多了霸道总裁。
像她这样的女孩很容易找到。她身边有四五个姐妹，她们会互相推荐短剧或讨论剧情。微微对快手的生态非常熟悉，也明白米阅的几个矩阵号会在评论区互动，交叉吸粉。除了信息流上的清爽，这也是她接触新剧的主要渠道之一。
36氪作者加入了快手部分短剧的粉丝群，发现年轻读者的现象很普遍。
当老敏意识到他的作品会被年轻用户观看时，他的做法是，“尽量把有争议的情节做假，让观众玩”。
例如，尝试借用姿势接吻，并尝试使打架尽可能做作。拍《毒妃》的时候，按照剧本，一个角色被要求踩在女主的肚子上。老敏没有使用专业的硅胶肚兜，而是找了一个方形枕头让演员塞进衣服里。他一下台，“肚皮”就动了——大家看得出来，那只是个枕头，老敏的目的也达到了。
但在一个快速繁荣的市场中，不能指望所有的创作者都有这样的自觉，也不能假设所有的年轻观众都能意识到剧中的人是学不会的。
监管必将到来。
2020年12月，国家广电总局办公厅印发《关于网络影视剧微短剧内容审核有关问题的通知》，规定以招商引资为主直播平台推广，首页首屏，会员优先观看或投资100元以上。万等几个条件之一的小系列，属于网络重点小系列，需要申请备案和开户才能上线。对于不符合上述条件的短剧，将被其播出平台“自查自省”。
其实这个标准比较宽松，创作还是比较自由的。
当我们谈论 快手 短剧时，我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一方面，在主流审美标准下，显得浮夸，远离现实；但另一方面，高播放量证明喜欢他们的人很多。
“我们认为每个人都有两种快乐。一种是公共的快乐，另一种是私人的快乐，”一位业内人士说。当你向别人介绍你的喜好时，也许会说小众电影和文学书籍。但当你下班回家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时，也许你真的只想看看快手抖音。这种私人的快乐实际上一直存在。
老敏也在与自己和解。
“我以前很喜欢Coldplay（coldplay，乐队名），但有一段时间他们的歌太烂了，在理发店都能听到。我很不高兴，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亵渎了。” 老敏说，不过现在在餐厅偶尔会听到有人在外面刷快手，那种BGM对他来说是一种刺激，“让我知道有人在感受这个作品。我明白我做的不是经典，但今年陪一些人就够了。”
来到《分享，点赞，围观》短剧市场，掀起热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