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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主播:虚幻成功之路

网络 2023-07-27 05:04

游戏主播的成功描述了一条既不切实际但又真实存在的路径:我会打游戏——我能开直播——我可能成功。

这是红木决定当快手主播的第25天。

截止2017年,快手上的注册用户超过了6亿人。有接近1/2的中国人每晚在里面产出超过6000万条相片或是视频。这些作品五花八门,从口吞异物到人体奇景、从乡土风情到人间百态。

有人认为快手将当代中国人撕裂成了两半。如果不打开这个APP,一半人永远意识不到另一半的存在。在知乎上,“如何看待「快手」这个App”的问题下边,一个简略的答案获得了一千四百个赞成:“跟刚下载知乎一样,让我觉得见到了更大的世界。”

2015年,快手是中国第一短视频平台。2016年初,快手开放直播功能,正式加入了这个潮流、暴利、不断地制造网红、又不断地曝出风波的新兴行业。

对于一些缺少资源的年轻人来说,直播是获得成功最方便的途径。有极少数人成功了,他们挣钱的速率让多数人忽略了直播的难度。游戏主播的成功可能是其中最迷人的一种,它描述了一条既不切实际但又真实存在的路径:我会打游戏——我能开直播——我可能成功。

把我的经历卖给你

桌上的烤肉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榆木却觉得身体有些冷。

今年8月,在广东九江一家“地道的重庆火锅”店里,我看到了硬木。他在快手上有9900个粉丝,那是他玩直播的第25天。榆木和他的同事傲娇亮坐在一起,显得无精打采。一天前,他刚才得了发烧。榆木抹了抹嘴说:“除了辣,啥味都没有。”

闷骚亮看了硬木一眼,“我给你倒点冷水,你涮着吃。”他走到包厢旁边,对着门外喊:“老铁!有没有老铁?老铁能不能给我拿个空碗?”

严格来说,榆木并不能算是一个主播。他不开摄像头(觉得自己难看),说话也极少(觉得声音不好听)。做主播至今一共只播出过两次(观众只有几十个人)。为了把听众数目“提高到100个人”,他给好几个主播发私信讨教涨粉经验。

闷骚亮在快手上有60万粉丝,榆木在私信里管他叫亮哥。亮哥不但慷慨地帮助了他,还约请他来新乡玩。榆木的看法很简单:“亮哥粉丝多,我过来玩几天,我也能涨点粉。”

亮哥原本在郑州附近务农,现在是一名《王者荣耀》主播。他在阜阳市区里租了一间房,正在筹划自己的工作室。

亮哥工作室小区所在外部

亮哥的工作室隐藏在一座回迁房里,电梯里贴满小广告。打开门,客厅的地板上黑压压的躺下一只虫子。由于房间的面积更大、采光更好,所以他把厨房当作起居室用。天气酷热,他们出门时没关空调,屋子里的二手空调是亮哥在附近的家具市场买的,噪音大,还仍然往外滋水。我们坐在客厅里聊天,感觉门口有人正在淋浴。

亮哥看我不知道应当坐哪,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不算啥工作室,哥你就随意瞧瞧。”他拉开抽屉找烟,但上面没烟,倒是放了7、8个耳机。刚玩直播的时侯,观众听他说话总有电压声。他一开始用几十块的耳机,后来用几百的,最后用一千的,观众总算满意了。他直播用的所有东西都是二手的,只有耳机是新的。

亮哥让我和硬木坐在单人床上聊,他躲到书房里。那里放了一张双层床。榆木来这儿几天,亮哥把自己平常睡的单人床让给他,自己睡双层床。榆木很感激:“亮哥对我确实很好的,啥都给我整明白了,整的我都不会了”——不会是东北话里不知所措的意思。榆木从没去过西北,但他说话带有浓厚的西南口音。

榆木本名张子轩,今年18岁。两个月前,他刚从潍坊市工商职业学院结业。在中学学了2年汽修之后,他的汽修技术还没有《王者荣耀》好。毕业后,他在家里给人当游戏代练,“也不晓得将来想要干啥,就被我妈的一个电话给干蒙了。”

母亲给他找了个防爆检查工作,在四川新乡。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去鞋厂里检测废水排放。他待了一个月,觉得实在无趣,自己跑回去了。他向母亲宣布自己的新职业是一名游戏主播。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决心要在3个月内成功。为此,他定了一个目标:3个月积累10万粉丝——本来他认为3个月20万粉丝才算成功。但25天过去了,粉丝数目还不到1万,所以他给成功减少了一半难度。

我问他有没有具体计划,他吞吞吐吐。一开始说不告诉我,后来又说没计划,“我觉得只要拼搏一点,一般人都能上10万关注。”虽然只当了一个月主播,但他早已看了2年快手,平时不仅看搞笑视频,就是听天佑喊麦。

榆木的母亲很早就离了婚,他仍然跟母亲搬去一起。他把当主播的事通过电话告诉妻子,两人大吵了一架,甚至说出了“断绝父子关系”。他原本和妻子每周通话一次,做主播之后,再也没打过电话。

来合肥之前,他一心想着涨粉。如果不涨粉,就意味着得回石家庄干防爆检查。但来了郑州之后,他既没有直播,也没有提出进一步的规划。倒是亮哥给他提供了一份合作方案,但是被红木拒绝了。榆木的心态让亮哥很无奈:“他想自己玩。他不明白,两个月之后,他必须懊悔。他如今年青,人有点飘,不知道(直播)里面有多深的水。”

亮哥拥有一辆黑色的五菱宏光轿车,这是他问同学借的。在从火锅店去工作室的路上,亮哥仍然问我,“你要是写了硬木,能不能发到腾讯游戏新闻上?”榆木病怏怏地坐在副驾驶上,对我们俩的谈话爱答不理。亮哥不满地说:“你看杨哥大老远从上海来看你,你要跟哥好好聊。”亮哥发动引擎,在拥挤的城市公路里加速、超车、加速、超车。他们三人都没有系安全带。我坐在后排上,没有安全带。

我告诉亮哥,我可能没办法让他出现在腾讯新闻上,我只是想写写大家的经历。亮哥一听就急了,他问红木:“你有啥经历啊?唉,你也没经历啥啊。”

“我经历多了!”

“你经历啥了?”

车厢里深陷一阵沉默。等红绿灯的时侯,亮哥点起一支烟,他摇下后窗,橘色的路灯裹在他脸上。他吞云吐雾了一会,看着缩坐在黑暗里的硬木说:“要不,把我的经历卖给你用?”

我防他我是狗

亮哥本名马黎亮,今年19岁。去年8月,他在自己家的池塘边上砍树。一锄头下去,把脚筋给铲断了。他在床上躺了半年,医生说:“你两年内再也别想干重活了。”他以前在马路上卖过香蕉、在景区旁边卖过汽球、在苏州边上修过船、在鞋厂里当过保安。现在他哪些也干不了了。

在家静养的时侯,有同学教他玩《王者荣耀》。他只花了3天就玩到王者——他曾在我面前打过一把王者局,Carry全场。在快手上,他关注了一个叫二骡子的主播,专门发《王者荣耀》搞笑视频。他在床上躺了半年,二骡子的粉丝涨到了100万。

快手上几乎所有《王者荣耀》的搞笑视频都一样:先在网上找到一个段子(搞笑顿时),自己在游戏里编剧配音,再用变声器把声音处理的非常滑稽。保存,上传,等人点赞。整个过程只用手机才能完成。

这是亮哥制做过的部份《王者荣耀》搞笑视频

亮哥一开始认为这个东西门槛很低,也学他人发视频。他的段子主要来源是抄网上的。但网上的段子大同小异。抄了几十个后,他深陷了困局。为了想出新的段子,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两个月。两个月后,一个段子没想下来,身体倒是胖了20斤。亮哥点起一支烟,低头摸了摸后脑勺,“唉,可能是我文化太低吧。”

他没上过小学、也没上过小学。小时候在阜阳体校学散打。2008年,11岁的马黎亮出席阜阳市第12届运动会,拿了全市跆拳道赛事第一。他问:“刘玲玲你晓得吗?”刘玲玲是奥运会举重季军,小时候也在阜阳体校念书。

他猛吸一口烟,“我真是懊悔。如果不是荒废了两年,现在可能就走体育那条路了。”得亚军那年,他爸正在外边做生意。因为“犯了点事”,被公安局烧死了。他爸进去两年,他就在家混了五年。他搬去老人家,天天打游戏。亲戚朋友轮番来劝,死活不去念书。

直到他爸从上面下来,他才出去打工。这一走,就开始了东奔西跑的生活。最西到过山西,最南到过海南岛,不是干体力活就是做小生意。亮哥没啥爱好,就是从小喜欢车。他有一个同事,以前是开餐厅的,他帮小舅子进肉进菜的时侯学会了驾车,那年他才15岁。

去年,他好不容易回了家,他爸居然不认识他,“在外边太苦太累,黑的不成样子了。”本想在家里歇一段时间,帮家里干点活,谁想到,“我如今残障了。”

为了找到新的生计,亮哥半感兴趣、半无奈的做了主播。想直播,就必须和听众说话,但他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刚开始,经常有人骂他声音难听,时间长了,他和听众都僵硬了,“习惯了就不骂了。”还有比这更难解决的事,他不知道直播的时侯能说哪些。半个月前,他在新村楼下买了5斤书。那些书不知道是盗版还是旧书,按1斤20元的价钱在地摊上处理。

书买来半个多月,一共看了17页,平均三天看一页。大多数书连名子都忘了,只记得两本叫《经济学原理》和《人性的弱点》。他认为后一本书好,“讲了许多人生的道理。”我问他为何买这本书?他也说不上来。其实他不太在意那些书写的是哪些。因为原本想买主播专用书,但是没找到。

他挺艳羡一些大主播的,不光能说会道,还开摄像头。“你看大主播,玩游戏一兴奋他就做动作,动作也浮夸,粉丝就哈哈笑。”他做不来这些动作,“外形也不行”。他晓得开摄像头会有更多人看,但他认为自己的外型属于减分项。

亮哥现今主要思索的方向是“商业化”,就是如何通过直播挣钱。一个月前,榆木给他发私信的时侯,他就决定拉他入伙。因为硬木的《王者荣耀》打的更好。他想二人直播双排,当个技术型主播。榆木来之前,他啥都想好了,“我给你(榆木)五成股份,行不行?咱俩把协议咔一签,这号之后就咱俩的。”

但是他没想到,榆木不想和他合作。

榆木就是想涨点粉。他求亮哥帮忙,亮哥就帮他涨了。“他到人家主播那刷2、3百块钱,才涨1、2百粉。我这不要钱,咔咔给他整了1、2千!”榆木自己也承认,“亮哥对我是确实没话说。”这次来新乡,他一分钱没花,都是亮哥给拿的。但他还是认为“亮哥在防着我。”

“我防他我是狗!”亮哥急了,“他想的是啥,他就想我开着直播,不停给他喊关注。那可能吗?看的人都走了,我这直播有啥意思呀?”他们为这事吵过,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全说出来。一提及合作的事,他俩就谁都不乐意再说话了。亮哥躺回双层床下铺上抚弄他的手机,不时传来滑稽的视频声。

过了一会,我提议说,我想看看大家开摄像头啥样。亮哥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哎呀哎呀”声,好像是表示语塞。在我的约请下,他和硬木坐在了笔记本前。他们执拗地把摄像画面缩的特别小,放到屏幕右下角——就好象笔记本桌面上正在直播游戏一样。

摄像头一打开,他俩立即如同被施了魔法,仿佛换了一个人。榆木开始不停拉裤子衣领,好让它在视频里愈加匀称。亮哥则有些不知所措,他用右手一遍满地亲吻自己的胡渣。有这么一瞬间,我看见他甚至把上下眼睑咧开,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牙——就似乎将要跟心仪的女孩第一次约会一样紧张。我对红木说:“你在镜头前很好的。”他嗫嚅地笑了笑,把脸贴到摄像头前,看了看自己的青春痘。

亮哥不乐意公布自己的相片,这是他在我面前玩《王者荣耀》

也许是遭到发烧的影响,榆木有些累了。他不再对摄像头有兴趣,而是躺在了单人床上。做直播到如今,他一共收到过几百块钱,真正的收入来源依旧是游戏代练。亮哥如今早已有了稳定收入。但其中的大部分,又被他拿出来给更大的主播刷礼物。这是直播行业惯用的涨粉方式。

榆木愣愣地盯住天花板,大概休息了一根烟的工夫,突然问我:“你究竟为何访谈我?”

我原本并不想专访红木。一个星期前,我是在他人的直播间里发觉他的。当时,他正和一个叫游走的斗鱼主播组队打排位。榆木如同一个上了发条的闹铃,每隔几分钟高呼一次:“喜欢主播的可以到快手搜一下红木感谢。”就是由于他连续喊了一个小时,我决定把他加入到采访计划中。

榆木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和隐没是玩《王者荣耀》认识的,两人一起接过代练。他对游荡很感兴趣,主要是因为,他所盼望的成功,在隐没哪里都早已实现了。

能有多大的赞扬,就有多大的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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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弋和硬木有着相像的经历。没上过学院,在家人的反对下做了主播——直到他给儿子买了一辆15万元的雪佛兰汽车。游弋目前的月收入超过6万元。说到这,榆木和亮哥对视了一眼。我问她们艳羡不艳羡?榆木嘿嘿一笑,“羡慕。”

8月初的某日,我在一家咖啡馆里看到游荡。他穿着入时,头发染成黑色,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放松。我约了他很多次,但他仍然抽不出时间。每天中午12点,他会连续直播5个小时。吃完午饭后,再次直播到晚上12点。半夜是他的娱乐时间。他要“吃鸡”到睁不开双眼,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睡到第二天上映前。

每一次专访,他都带着一个不同的同事。他们染着白色的毛发,穿着蓝色的裙子,所有人都在中学退学。游弋目前和4个退学的朋友住在一起。声称租金每月一万元。这笔钱由5个人共同承当,但其他4个人“并没有生活来源,也没有工作。”

在斗鱼直播的第一天,他就被愤青给喷哭了。“拿了人头说你抢、死了说你怂、赢了说你躺、输了说你坑。”如果被喷得实在受不了,还不能下播,因为愤青会喷“这个主播没有素养。”

他曾花350元,在斗鱼订购过10万关注。这10万关注后来又掉了。不过,他的损失不算太大,他见过有人一夜之间掉了100万关注。目前,他在斗鱼的关注量超过50万。距离上映还不到半年。过快的蹿红速率让他成为了一个招人眼馋的幸运儿。

在知乎上,有很多关于游走的提问,几乎都是负面的。有人说了一个游荡是怎样蹭某位主播的肩膀,之后又暗箭伤人的故事——这些故事栩栩如生,而且可以溯源到虎牙——也就是游走上一个签约的平台。他在虎牙仅仅直播了两个月,就被斗鱼以更高的薪资、更好的推荐位置挖角。

“这些事我都晓得,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的一个棕发同学忽然插话。说这番话前,他正在吟唱“想陪你去甜蜜的俄罗斯。”他说:“这些都是黑粉造的谣,跟两个主播没有任何关系。我真的很好奇,知乎究竟是一个哪些软件,为什么这么多诽谤?”

也有人质疑游走给冯提莫——一个知名斗鱼女歌唱家刷礼物求上位的事。游弋立即漏出了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成熟,“刷礼物不是很正常吗?她跳舞好听,行吗?”他不耐烦地说:“哪个主播没给他人刷过礼物?这不是很正常。”他的棕发同学也适当地强调:“我觉得,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赞扬,就有多大的指责。”

游弋本名高磊,今年19岁。1998年,他出生于山东省临沂市平邑县。初中毕业后,高磊考进了平邑县中学。“按教学质量排行,二中在平邑县排第三。”平邑县一共有四所小学。高磊上的中学在中学里筹建了手机充电室,充满一次五毛。

他从高中开始休学,直播时间超过半年。这半年为他带来了优厚的收入,也让他在当地过上奢华的生活。只要高兴,他常常“吃顿饭就花掉700元,买双鞋可以花4、5千。”虽然一个月可以赚6、7万,但还是认为“钱根本都不够用。”

在第一次碰面后,游弋消失了4天。他不回复任何信息,手机也处于难以接通状态。第5天,他告诉我,“前几天我爸得病了,今天可以见。”到了约定时间的一小时前,他又毁约了,“打电话不行吗?”

时间接近晚上7点,平邑县迎来了“炫舞国际艺术中心”的歌舞演出

不论我怎么恳求,游弋仍然不乐意让我视察他的住所,他觉得这特别的不便捷。从那之后,他的直播时间也忽然显得不规律上去。临近开学,粉丝群里常常有人为未能收看直播而唉声叹气。根据游走自己的了解,他之所以能“俘获”大批粉丝,主要是因为声音好听。这从多数粉丝的性别与贡献榜的名单能够看出疲态:游弋的性感女朋友、游弋的小草莓、游弋的当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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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挺孤单的

对于游走“被黑”的经历,我很难确定红木是怜悯多一点,还是艳羡多一点。他常常说自己在等一个机遇,不过他也说不清机遇到底是什么,“就是忽然就火了”。他认为做主播不应当是一件有压力的事,但是“我妈给了我压力。”

榆木躺在床上,感冒激化了呼吸不畅,他嗡里嗡气地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听我妈的吧。毕竟我自己的选择早已错了好几次了。”

小学的时侯,他在天津随父母住过几年。母亲的要求十分严格,一下班就得上自习班,回家还得练字。到了假期,不是这个班就是那种班。熬了3年,实在熬不住了。6年级暑期回湖南看他爸,他妈叫舅舅来接他,他给舅舅下跪,说哪些也不乐意回家。

他如今搬去山东潍坊海阳,父亲在当地经营一点服饰生意。在亮哥工作室碰面的那种夜间,他定了凌晨5点的列车回去。我不理解,他为何非要挑这个点。榆木半天不搭腔,说想家了,想妈妈了。

做主播曾经,他想过打职业,不过目的还是为了直播。他认为当上职业选手就可以“叭叭的提升知名度,然后开直播看的人会多一些。”在同学的推荐下,他还去过一个坐落南昌的俱乐部。那个俱乐部叫SK老金,投资人是个火锅店老总,连教练都没请。训练场在火锅店二楼,楼下卖烤肉。榆木待了一个月,“吃火锅吃到头晕。”他后来拿了3600块薪资就回了家。因为觉得打职业也没有这么简单。“太厉害的(俱乐部)去不了,太垃圾的不想去。”

“我错了,选错太多次了,不然我还能上学院了。”他把单人床上的毛毯扯过来,盖到头顶。我问:“那你认为选择做主播也是一种错误吗?”被子里就没传出说话声了。

第二天中午,我给亮哥打电话,他正在送红木去火车站的路上。他俩都起晚了。

下午我又去亮哥那坐了一会。他说红木赶着回家虽然是见女朋友。“你说咋办,干啥大事呀?”这几天她们俩都没直播。亮哥原本想带他出去玩儿,但是他走的太紧了,“说是我给他照料的太明白,在这变懒了。”亮哥又点起一支烟——做主播之后,他的毒瘾大增。如果喝酒也算闲暇,这就是他惟一的闲暇。他说:“哥呀,虽然我就比他大一岁,但是他太不稳妥了,吊儿郎当。他说他竭力了,但是我看他表现……你竭力啥呀。”

我和他聊了一会,他在笔记本上打开了腾讯游戏新闻的网页。他问我究竟咋样能够上那,“花钱也行。”

我定了当日早上的客机,准备走。亮哥要送我,我拒绝了好几次。他说:“哥,你就让我送吧,反正我待着也没啥事。”在抵达机场的路上,他一根接一根地喝酒。阜阳是个二三线城市,但拥有1000万人口。临近晚高峰,道路上开始拥堵。

这一路上,我没问他任何问题,但他说了好多。大多数时侯,我也不回答,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我认为这游戏成就了我,同时也丧失了好多东西。我挺谢谢它的。比如说,我如今是个网红。我们那边人都晓得我。比如16、7的女儿,一提傲娇亮,在我们这个地区还挺有名的。但是干这个吧……其实我挺恶心的。”他最后说:“其实我挺孤单的。”

亮哥把我送到新乡惟一的机场,停车场里昏暗的一片。这一路上,到处是新修筑的马路,路灯也没有。我俩在机场旁边挥别,抽了支烟。我目送他上车,车在黑暗里扬长而去。

我走入仅有4个登机口的候机厅,在角落里坐下,打开快手,搜索红木。一天过去了,他的关注量却没有任何下降。我点了一下关注,成为了红木的第9901个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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