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群里的引导，韩冰下载了名为“开心聊呗”的App，添加了对应帐号，在对方的指示下又下载了“喵星人”App。这两款App是完成本兼职的主要“阵地”。韩冰了解到，开心聊呗是一个代理发布额外任务，管理兼职者的工具，喵星人则是发放和执行任务的平台。
注册后，韩冰成了喵星人平台的体验会员，每晚可以发放5个抖音刷单任务。具体操作是，点击任务提供的链接，弹出一个抖音帐号，关注该帐号并给其三个作品点赞，截图上传到任务栏里，系统初审通过就有1.5元利润。
另外，开心聊呗App的群里都会不定时发出一些点赞+关注的临时任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才能领到对应的利润，一般为关注某帐号+十条抖音作品点赞，酬劳3元或5元。也就是说，体验会员三天约能获到7.5元利润，且会员利润累积满100元可以提现。
在开心聊呗App上，韩冰加入的“抖音兼职XX群喵星人”群里有1028人，兼职者在群里发放额外任务。
新用户也会提出自己的疑惑：“这个平台靠不靠谱啊”。
群总管随即表示，“公司希美影视传媒有限公司，地址在北京，团长实地考察过的，工商局也是可以查到的，平台是和抖音官方直接合作的，有授权保证，不用有哪些疑虑。”
群总管还在群里提供了授权书图片（如下所示），里面有“广州希美影视传媒有限公司”的图章，但并没有抖音方面的图章。
不仅派发极少数的额外任务，群管理员更多的是催促群友升级自己的会员，约请好友，从中获利。韩冰在群里潜伏了10天，每晚不定时地会有群友截图晒自己提现领到的利润，也源源不断地有人升级会员。
充会员、发展下线
层层获利的“微商”体系
体验到第10天，帐户显示收入50元，韩冰正准备加紧速率做任务赚够100元提现，却在领任务时被系统提醒信用分已用完，未能继续发放任务，50元利润也由于不够100元的提现门槛难以提取。
韩冰寻问上级获知，要想继续做任务，必须冲值成为平台的黄金会员、铂金会员、钻石会员等任何一种，每种都有年卡、季卡、月卡三种，对应着几百到几千不等的会员费和利润。
根据平台规则，获利方法有两种，一是自己冲值升级为不同等级的会员，攫取做点赞关注任务的钱；二是约请新会员，攫取新会员冲值的返佣。
以最实惠的黄金会员月卡为例，冲值该会员须要500元，每晚可领到16单抖音点赞任务，每单1.9元，每晚利润30.4元，一个月可以领到912元，去掉一开始投入的500元，回本周期17天，每月净收入412元。
假如以等级较高的砖石年卡会员来算，会员费28888元，每晚可以领到65单任务，每单佣金2.8元，日利润182元，月利润5460元，年收入66430元。去除投入的会员费，年收入37542元，月平均3128元。相较于最低等级的黄金月卡，砖石年卡的平均利润几乎可以抵一个小城市的月薪资。
除了这么，平台还有发展新会员的返佣。如上图所示，黄金月卡会员发展下线后，下线冲值成为任意等级的会员，可以得到17%的返佣。假如下线发展了二级下线，二级下线冲值时，该会员能领到6%的返佣。而假如二级下线又发展了五级下线，依然可以得到五级下线冲值的3%返佣。
以最低等级和最高等级各算一笔账，一个黄金会员发展到了五级黄金会员代理，则其月收入为130元，假若一个砖石年卡会员发展了五级砖石年卡会员，月收入就能达到7511元。
若果将做任务利润和发展新会员利润相乘，才能得到一个大约的利润范围：低级别的黄金会员，月利润542元，而高级别的砖石年卡会员，月利润可达10639元。
群友们每晚做任务、不断拉新会员，进而实现更多的利润。
不过，大部份会员最终产生了一个循环：为了获得更多利润，她们会将攫取的钱拿来升级会员。有群友就曾告诉韩冰，他近两个月赚的钱全都直接补价差升级会员了。
连环割茴香的游戏
这场薅羊绒运动进行得轰轰烈烈，但打脸来得太快。
群管理信誓旦旦的称，官方授权活动早已发展了几个月。但是经燃财经多方求证，发觉事实并非这么。
记者查询天眼查发觉，并没有“广州希美影视传媒有限公司”的信息，仅查到一家名为“广州希美传媒有限公司”的相像公司，少了“影视”二字。前者创立于2011年，注册资本300亿元，法人是李潮平。
此后，燃财经致电“广州希美传媒有限公司”，寻问公司旗下是否从事喵星人抖音点赞业务，对方坚决证实称：“我们没有这个业务，对方的公司名跟我们也不一样，在打擦边球。我们近来也收到了类似投诉电话，正在收集资料、找对方的办公地址，打算报案”。
与此同时，燃财经在向抖音方面求证时，同样受到了对方坚决证实：“假的，我们考虑报案。”
事实上，“广州希美影视传媒有限公司”自称遭到抖音官方授权，但授权书并无抖音的签章，但是目前早已受到抖音方面和与其名称相仿公司方的证实，基本可以确定这一平台是打着抖音官方授权的旗号，借其它公司的名义在敛财。
来源/视觉中国
除此之外，该公司旗下喵星人的营运模式用层层发展下线的微商模式，诱导用户冲值、拉人头发展下线。即使微商模式没触碰法律红线，但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的模式，有“割茴香”的嫌疑。并且这家自诩是“希美传媒”的公司，向用户隐瞒真实经营资质，也涉嫌误导消费者。
“这家公司以抖音授权为由，进行所谓的会员制、发展下线，即使不能认定为传销，但对下线来讲，虽然是一个圈套，有误导消费者的嫌疑。被害者可以向工商、税务部门举报，关注公司是否依法经营。”北京至普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李圣告诉燃财经。
文渊智库创始人王超也剖析，抖音应当不会采用这些简单粗鲁疗效又不好判定的方法做推广，另外，正常的商业活动、营销和推广，不会拿这些毫无商业逻辑的办法来做。“这种以付钱发展会员的方法，以为抖音点赞为旗号，疑似在不断发展下线，即便是一种类似传销的组织，须要加以辨别。”他强调。
不少人可能会困惑，这样大张旗鼓打着抖音的招牌下来急聘兼职的平台，为什么才能招摇过市不被处罚，同时吸引那么多人加入呢？
这可能是一个各方利益交织的综合体。
对抖音上刷单的帐号来说，不仅正常运作自然涨粉，为了商业目的，通过订购粉丝和点赞，降低人气、上热门，成了她们营运手段的一部份。这一部份的投入费用后续可以通过吸引品牌主的广告或直播带货挣钱填补回去，既赚人气又挣钱，两全其美。
而对于抖音平台来说，官方一般不会授权第三方公司刷单，给平台的数据注水，一定也会在平台规则上表明严厉严打刷量行为。但客观上，类似于喵星人这类平台运作的真人点赞关注而非机器操作的僵尸粉，平台确实很难百分百辨认和监管。另外，不可证实的是，这也在客观上推动了抖音生态的繁荣。甚至有访谈对象觉得，不排除平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能性。
至于“广州希美影视传媒有限公司”，在短视频流量红利时代盯上了抖音博主的流量需求，将原先存在于其他生态的如电商刷单、微信公众号刷粉、微博刷转赞评的模式嫁接到抖音上，同时，借助微商营运模式来招收和管理兼职人员获取利益。公司的利润来自两部份，一是接单派单中间的价差，另一边是兼职职工带来的会员收入。
而对于参与抖音关注点赞的兼职用户来说，她们大多抱着贪实惠挣钱、薅羊绒的态度而至，就目前的形势看，有可能是小投入小回报，大投入大回报。有可能净赚，也有可能前期投入巨大，后期平台出问题反被割茴香。
其实，这样一个存在于抖音生态的顽疾，由于对以上各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利空，得以维持运转。
但一个循环出来，最终被收割的是付出真金白银的广告主。大量的虚假流量猖獗，广告投放疗效自然大打折扣，金主反倒成了最后埋单的“冤大头”。
*题图来始于视觉中国。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韩冰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