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收集并发布‘快手网红’陈俊的负面信息后,他很快联系我并提出支付2000元删稿酬,觉得这样来钱很快!”新浪微博网红王雨向云南省昆明市白云区检察院冯倩莹检察官述说第一次发布负面消息获利的经过。
2016年1月,17岁的王雨中学结业后,没有继续读书,选择成为一名新浪博主,爱称为“八卦新闻爆料”。《方圆》记者浏览王雨的微博,基本信息栏的简介显示:发布快手八卦、网红资讯。王雨给网友们提供一站浏览各大网红八卦和资讯的服务,一度遭到广大网友的青睐,在王雨竭力的炒作之下,他拥有了65.7万粉丝,成为网红博主。
“微博网红与快手等直播平台的网红有区别,直播平台的网红可以通过收礼物与平台分成、以直播带货等方式销售商品进行广告分成,但微博网红虽然没有哪些赢利途径。”王雨觉得其实自己有了65万的粉丝,但仍然没有找到赢利点。(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正当王雨苦苦寻觅赢利模式时,某网红交流群发出讨论,有人收集并发布快手某重量级网红的黑八卦,从中攫取删稿酬。王雨看了这条信息如获至宝,他决定试一试,经过一番考察,高踞快手网红前位的陈俊很快成为他的“试水目标”。
第一次获得2000元删稿酬
陈俊在快手直播平台的粉丝近4000万,新浪微博粉丝也达到100多万,在快播平台的江湖地位很高。王雨捉住影响力大的网红很怕被黑这一弱点,趁机收集陈俊的负面信息,其中,有陈俊注册直播帐号早期发布的恶搞视频及图片,网友们日积月累的对陈俊个别观点不认同时的辱骂、批评等相关文字截图,部份网红提及不认同陈俊个别观点的视频等信息。
王雨将这种视频保存上去,逐一选购,简略编辑,用吸引眼珠的文字进行描述,并发布在自己的微博上。如标题为:陈俊正式第四轮卖赝品黑钱!再搭配一些具体活动的数据,看起来像知情人爆料,令普通网友难辨真伪。因为王雨的微博粉丝多达65万,影响力的确不小,陈俊对此也很在乎。
《方圆》记者发觉,王雨在2018年4月和5月期间,仅发布两条关于陈俊的视频,6月到7月在微博里直接提及陈俊笔名的八卦分别有6条、8条,后来还在持续升级。
经过几年的网路磨炼,陈俊对自己的直播事业有了新要求。一开始,陈俊见到王雨时常发布自己的黑八卦并没有当回事,他觉得写白人八卦的都是一些小儿子,白人就是为了捞点粉丝博一下眼珠,自己主动沟通一下,事情应当会顺利解决。
于是,陈俊通过新浪微博联系王雨,谢谢王雨对他的关注,还称帝雨所发布的视频都是陈年往事,不值得一提,希望王雨能删掉微博中与他有关的“黑八卦”视频内容,他乐意支付2000元作为答谢费。(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2019年1月的三天,陈俊通过支付宝转给我2000元,我马上删掉了这些黑他的视频。”王雨供认,这是他收到陈俊的第一笔删稿酬。
但是,陈俊的做法不但没有阻止王雨发布黑八卦的行为,反倒使他感遭到这样来钱很快,更有动力去挖掘陈俊的“黑料”。
案发后,陈俊向办案人员直言,自从支付了第一笔删稿酬后,王雨发布自己“黑料”的频度越来越高,他觉得自己被一双黑手死死抓着不放。这种“黑料”集中发布,负面影响无限放大。陈俊很吃惊,为了清除影响,他只能一次次被王雨牵着耳朵走,产生恶性循环,给钱就删帖,删完了再发。从微博私聊,到加陌陌成为“好友”,陈俊一笔一笔地被动给王雨转款。
“我将陈俊的负面信息直接发到微博上,收到钱之后就删除,第二天又发一些起来,收到钱再删,不给钱就连发几条。”案发后,王雨如实供认,从1月开始他主动向陈俊索取钱款。
从1000元到1.9亿元
临近2019年元旦,王雨仍然没有闲着,大部分时间都在为陈俊“服务”,从1月28日到2月3日,王雨忙着收集陈俊的黑八卦,忙着发微博、收款、删微博。短短一周时间,王雨从陈俊处索取的金额少则1000元,多则3000元,没有三天落空。在这7天时间里,陈俊先后向王雨支付了1.28亿元。
2月3日这天,王雨向陈俊索取3000元,一开始陈俊拒绝支付。当日,王雨就在新浪微博上一连发布了11条视频,其中有4条是网红骂陈俊的视频,还有陈俊评价某网红的视频及文字,王雨在微博发布的文字中直接提及陈俊的微博名子,并在11条博文后点了几十名网红和陈俊本人的微博名子,借以引发他的关注。不想造成事端的陈俊瞬间无奈了,只得通过陌陌汇款3000元给王雨。
2019年这个节日,陈俊过得很沮丧,王雨三番五次地索取钱财。2月5日大年初四,王雨发视频给陈俊拜年,要求陈俊转发1000元红包。2月6日大年初一,王雨成功向陈俊索取3000元,2月9日大年初四,陈俊又收到王雨发来要钱的信息,并很不甘愿地通过陌陌给王雨汇款3000元。(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方圆》记者从审问口供中见到,从2019年2月5日至3月4日,短短一个月时间里,王雨主动找陈俊索取6笔款,金额从1000元到1.9亿元不等,共计5.1亿元。
陈俊自知王雨像个无底洞,面对贪婪的王雨,自己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他一方面与王雨继续沟通,希望他适可而止,另一方面开始从王雨常用的“八卦新闻爆料”微博号和名为“网易”的微讯号等渠道收集证据,希望早日找到王雨真实身分的信息,拿起法律装备保护自己。
“广东地区勒索恐吓的结案标准是4000元,陈俊向公安机关提供了与王雨的聊天记录和汇款账簿,这种书证否认王雨确有勒索恐吓的故意。”广州市白云区检察院检察官冯倩莹向《方圆》记者介绍。
同学圈的列车票露“行踪”
收集证据的过程并不顺利,网红注册登记的地址和姓名都是虚拟的,查找其真实身分相对较难。陈俊只能通过王雨发布的历史信息和陌陌同学圈找寻蛛丝马迹。
“陈俊说要控告我,希望各军家做个证,瞧瞧他说的话能不能实现。”早在2018年11月28日,王雨就通过微博发布信息并公布与陈俊的聊天记录的截图。
其中一张是2018年11月21日,陈俊发给王雨,称律师早已控告你污蔑诽谤,点击率超过5万,等着进去吧,别删掉。另一张是陈俊与一个陌陌名为律师之间的聊天记录,内容大致为:陈俊将王雨微博发布黑料的截图发给律师,并称这个点击率超过5000,好多人转载、毁谤、造谣,让律师搜集证据,使用录屏功能取证。
因为聊天记录里,王雨没有见到律师搜集的确凿证据,并没有就此收手。2018年12月11日,王雨发微博惊呼陈俊:这三天如何消停了?等着你控告,拿法律知识误导三岁儿子啊。
“不是说要控告我吗?陈俊别拿我人头,我好担心,求求你。”2019年1月26日,王雨在微博发布了功击陈俊的20多张相片,矛盾升级。
此时,陈俊正在多方搜集王雨的相关信息,刚好在王雨的陌陌同学圈,发觉了一张天津到保定的高铁票,车票上有王雨的名子,陈俊将这张图片保存出来后,与王雨进行磋商。(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王雨的真实身分确认后,对其有了一定的威慑力,微博发布黑料的行为显著减小。
3月9日,王雨发微博企图搅局:据说陈俊要控告某位博主,自己有很多陈俊的负能量视频,谁要就直接私聊他,他会打包发送。其目的是希望陈俊不要控告自己。
王雨在公安机关供认时说,自从在微博频繁发布陈俊的负面信息后,有网友通过微博主动联系他,向他支付50元到200元不等报酬,支持他发布陈俊的负面信息,这种人的真实身分他未能得知。王雨似乎畅快地两侧付钱,也着实担心自己被控告。在3月的三天,王雨借着酒劲给陈俊发语音,再度提出让他一次性支付6亿元,之后再也不发他的黑八卦,倘若不给钱,后续都会有“动作”。
微博网红机场落网
4月4日,陈俊给王雨的最后一笔转帐金额是5280元,这是王雨从四川到北京往返的机票款,意味着两位网红将不远千里相约会面,打算结束这一场历时近一年的隔空之战。
双方会面的约定,始于3月4日王雨在向陈俊索取1.9亿元成功后,内心其实担心,但贪念仍然在作怪。一次在酒意正浓时,他发语音给陈俊,提出索取最后一笔6亿元,随后再不会黑他了。
陈俊借机提出,双方必须签协议,立借据为证,并表示乐意先行支付往返机票款,抒发诚心。经过一个月的交涉和考虑,王雨决定面见陈俊,一来签协议收款,二来也想恳求对方不要控告他。(方圆公众号:fangyuanmagazine)
4月6日,王雨下客机后,在白云机场接待他的,不仅等候多时的陈俊助理,还有特警。4月6日当日,公安机关依法对王雨进行民事拘押,同年5月11日他被批准拘捕。
上海市白云区检察院指控:从2019年1月开始,被告人王雨借助其新浪微博帐号“八卦新闻爆料”的影响力,以爆光负面消息相恐吓,多次向陈俊索要钱财,共计人民币65800元,应以勒索恐吓罪追究被告人王雨民事责任。
2019年7月10日,受害人陈俊收到王雨的3.5亿元退票,陈俊表示剩余货款他不再追究,对被告人的行为也表示谅解。最终,上海市白云区法庭认定被告人王雨犯勒索恐吓罪,改判有期判刑一年并处罚金。
“在本案中,受害人是一位网红,犯罪嫌疑人也是一位网红,希望网红们借此案为戒。”办案检察官冯倩莹对网红王雨的行为倍感欣慰,她提醒各大网红博主们,既不要向软暴力低头,也不要借助自己在网路上的影响力从事违规乱纪的事情,保护好自己的名誉“羽翼”的同时,也不要成为触碰法律底线的人。(文中涉案人物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