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仙人JUMP的第128篇原创
从大年初一开始，我就始终呆在家里，出得最多的门，就是卧室门，厕所门，厨房门。
出不了家门也好，可以始终穿着内衣，身上舒坦。
昨天晚上看李诞在快手直播，他说自己头上一件衣服穿了三天，隔着屏幕都有内味了。
甚至样貌都渐渐变异了，尤其是这个短发，居然有点随我。
结果前面李诞和阿giao在直播间pk，我才发觉这个造型虽然是在cos阿giao，连帽衫都是同款。
我甚至说不下来究竟李诞是顶配阿giao还是阿giao是顶配李诞。
毕竟三人各有各的一言难尽。
更奇幻的是，一个快手的直播，竟然出圈到了抖音的热点榜。
虽然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但看热闹，是人类共同的爱好。
以前没事的时侯，没感觉在线下交往有多难得，和同学面对面的时侯，往往也是各自盯住手机，还是网路世界精彩。
但在家呆了一个月，我早已开始怀念朋友同事们那一张张欠扁的脸了。
人就是那么做作的一种生物。
李诞在快手直播的那种节目，是快手与笑果共同构建的一档名为《诞愿人长久》的椅子喜剧秀，其实就是和同事在线上聊聊天，权当派对。
线上派对这个看法，和线上办公一样奇幻，我之所以还没有忘掉汉语如何讲，完全是因为呆在家里还要和顾客电话会议，一群猛男在线battle。
不过李诞比我辛运多了，虽然都是“云一切”，和同学聊天总比和老总以及乙方中单快乐。
昨天那期节目是《诞愿人长久》的第一期，请的主咖是宝石gem，江湖人称老舅。
这个艺名确实有点太占人实惠了。
我决定先去剃个头。
昨天和李诞云派对的这几个同学，有笑果文化的脱口秀艺人，也有快手红人老铁。
巧合的是，老舅，阿giao，还有老三，都是东北人。
我仍然觉得和东北人聊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东北人喜欢侃大山，大事小事都能聊，不但不容易忘词，而且百无禁忌。
直播连麦的时侯，正宗广东人CY向李诞吐槽董宝石，说老舅的国语发音不纯正。
后来李诞和老舅提起了这件事情，经过严肃的py（朋友）交易，内蒙古人李诞和东北人董宝石达成一致：
宝石唱的就是标准的国语，CY就是个说脱口秀的，懂个锤子的国语。
但话说回去，网友的眼睛其实没瞎，宝石的国语确实比较奇幻，尤其是《野狼disco》里的这几句：
“sen类dei发，偶像有代类回嘎。在拉sen夜九八，拉关她西跟西嘎”。
说是东北话，那肯定不是，要说是国语，那确实也不太想。
只能说是一种发音近似泰语的全新语种，偏偏上面的意思能够听出个大约。
直播间有个听众一语道破天机。
这个是西北国语。
几十年前信息交流不畅，东北酒吧里这些穿长裤腰挎bp机的先锋青年们，是把磁带和CD里的国语发音死记硬背出来学国语歌的。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塑胶品质的国语弄成了一种土生土长的，非常本土化的东西，成为了东北人对一个黄金时代的追忆。
关于这一点，董宝石倒不一定是有意为之，毕竟作为一个西北汉子，宝石的标志性特性，就是他的西南口音。
这对歌手，尤其是像老舅这样走红于联通互联网时代的歌手来说，有独到的识别度，倒不是哪些坏事。
毕竟不管是歌手还是网红，最重要的竞争力，其实就是有趣。
东北话总是会有一种迷之喜感。
喜剧最直观的表现形式就是语言，而东北人的语言习惯，天然具有诙谐疗效。
有人说过了山海关，都是赵本山，其中的大半缘由，都来自东北话。
从当初席卷大江南北的晚会相声开始，东北话早早已在全省听众心里制造出了这样一种印象——东北话就是喜剧。
而到了联通互联网时代，东北话的影响力已经不局限在山海关或电视屏幕。
各个直播平台的热门主播，起码有一半是东北人，在短视频平台上自编自导相声的创作者，口中的西北土语常常在剧情之前就让用户笑出了声。
快手上的主播，日排位礼物榜的前10名里，东北人常常抢占三席以上。
东北诙谐的兴起，不仅仅是东北话体系本身的幽默感，更是因为东北话本身与普通话十分相像，即使不会说，也很容易听懂。
换成福州话你试试？
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
据说，每一个说东北话的人，都会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说的是普通话，甚至在你一口道破“你是不是东北人”的时侯，还会惊讶地问：
“你咋晓得滴捏？”
1999年，有个叫张伟波的人一时盛行，用自己名子的简拼注册了一个域名“Weibo.com”，12年后，新浪微博用800万买下了这个域名。
但早在张伟波之前，还有一个上海姑娘魏波，也用自己的姓名简拼注册了一个域名。
然而魏波并没有领到这800万，因为作为一个东北人，他毅然决然地注册了“Weibe.com”。
但是仍然到张伟波的事情上新闻，魏波才晓得自己的名子应当是“wei bo”。
不光是普通人会有这些蜜汁自信，明星也不例外。
比如结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的林更新，当年他的演出主讲老师是广东人，班主任是北京人，台词老师也是北京人。
因此虽然林更新在综艺节目里一口一个“哎哟我滴妈”，他一直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的台词居然不是标准的普通话。
除了极具识别度的口音，东北话还有一种奇特的抒发风格，那就是习惯把具象事物具体化。
有一个很精典的表现西北语言特色的段子，说是一个东北人骑摩托车跌倒了，他向他人描述的时侯，说的是：
脑瓜子嗡一下子，心咚一下子，地上卟楞一下子，摩托呼隆一下子，干玉米地里去了。
这是很明显的场景化的表述技法，但是用东北方言里的拟声词诠释下来，却变得不着痕迹。
还有一种喜感的来源，是东北话里的奇妙比喻句。
每一个西北男孩应当都和妻子之间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妈我想要单车。
——我看你像个单车。
——妈我想吃菠萝。
——你看你爸像不像大菠萝。
乍一听，两个事物之间似乎毫无联系，仔细一想，确实也没有哪些联系。
但就是有一种令人忍俊不禁的疗效，很“魔性”。
东北人十分擅长此类奇幻而生动的比喻。
《野狼disco》里还有一句歌词，说“两个手指如同两个窜天猴”，食指和窜天猴的联系也不大，但是这个比喻却赋于了静态的画面一种奇妙的动感，仿佛手指就要像窜天猴一样飞到天上。
在西北话建立的世界里，生活是十分有趣的。
听李诞和那些东北人在直播间里串门子聊闲天，这件事情本身也很有趣。
更有趣的是，我还被窜天猴炸过臀部。
人文特点的背后，其实都是历史特点和地理特点。
东北式诙谐来源于东北人的性格，而东北人的性格，实际上是一种融合产物。
有部国产剧《闯关东》，讲的就是百姓往西南迁移的故事。
这些来自广东和直隶地区的移民，本身就是当时最有勇气、最能打破常规的一批人，到了西北之后，又将河北大汉的豪迈与当地突厥、蒙古、满族等原住民的百无禁忌相融合，形成了好开玩笑快手热门反串，机敏的东北人性格。
地理方面，则是因为西北的冬天时间实在太长，从十一月仍然到十月，越往北越长，温度也低，辽宁的冬天还是零下十几度，到了四川就弄成了零下三四十度。
在这段时间里，东北人无法干劳作，不便捷去外边走动，只能通过侃大山的方式自娱自乐，在土炕上闲聊拉家常以渡过漫长的冬天。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骚话磨练也是这个道理。
同样是闲聊，北京人叫骂街，东北人则叫侃大山，也是有诱因的。
北京咨讯交流便利，信息相对平等，所以闲聊的目的常常不在传播新知，而把重点放到表述方法上，务必要把事情抒发得一波三折，发展到后来就成为了埋梗抖包袱的小品。
东北地广人稀，尤其是在冬天，大家都窝在家里，人与人之间见个面十分不容易，交流机会也少，因此一旦碰面，便喜欢把大事小事都聊上一遍，还要描述出其中的细节。
东北人习惯场景化、细节化的语言习惯，就是从侃大山中培养下来的。
早期的东北人喜欢听“说口”，其实就是侃大山唠得非常有意思的一批人，干脆职业化了，专门给人说段子讲笑话，这也是后来西南二人转、曲艺和相声的前身。
后来二人转加上了大量的街舞元素，变得时间过长。
很多东西不是越长越好，技术才是关键。
为了讨好电视媒体的发展，小品这些时间可控的语言艺术就在赵本山的弘扬下传遍了全省。
直到如今，自导自演相声一直是东北人的传统艺能。
无论是电视还是现今的短视频平台，小品都被东北人一统江山，还有一个缘由，就是东北人真的很爱“演”，也很擅长演。
对西南的女儿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不是家长会，而是联欢会。唱歌唱歌演出节目，几乎每位人在中学生时代都有一手绝技。
和李诞在直播间聊天的老三，也是一个快手用户，是四川讷河人，自导自演了好多表现西北家庭日常的短视频，一个人反串演出了一百多个角色。
老四这一手“神还原”的唱功，或许就是从当初的联欢会上锻练下来的。
连麦到老三的直播间的时侯，李诞特意问老三，他那一百多个角色，到底那个是真正的自己。
这种问题虽然有一个标准的套路回答，“下一个，永远是下一个”。
但是作为一个东北人，老四坦率到了反套路的地步。
他当场掏出了一个头套，说自己虽然是那种脱发老头儿。
道具随时置于手边，头一歪，小眼一瞅，一秒钟就可以步入老丈人的演出人格中。李诞在屏幕另左侧，乐疯了。
如果你生活里有这样的西南同学，肯定不会无趣沉闷。
而东北话的感染力是跨越地域的，这个我深有感悟。
犹记得中学时我们班转来一个西北朋友，1个学期后，我们中学就多下来一个西北班。
又一个学期之后，济南多出了一个西北中学。
就是这样的。
东北的地广人稀，还打造了另一个西北特色，那就是尊称上的亲密化。
正由于在皑皑雪地里，东北家庭难得遇见外人，所以东北人对顾客都非常热情，即使是陌生人，也可以相互尊称“老舅”，“二哥”，“二婶”。
草原上的牧民同样尤为热情，和东北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了联通互联网时代，哪个平台东北人多，哪里的气氛就越是亲昵。
所以快手上的用户都是“老铁”，宝石gem被称作“老舅”，本质上，这些都是从东北地区的满天风雪里承继来的温暖。
之前老舅唱了一首《老铁情歌》，一起拍MV的，是他在快手上的“老铁”，也都是他的同事。
古时侯有一种友情，叫“倾盖如故”，就是两架马车在公路上相遇，因为车顶上的华盖倾斜，露出了上面搭乘的人，就碰巧聊了几句，却似乎是结交了好久的故人一样。
其实李诞和董宝石，董宝石和老三，这些人相恋的时间也不过是几个月而已，但是对东北人来说，哪怕萍水相逢，哪怕此前毫无芥蒂，只要意气相投，我们就是同学，就是“老铁”。
李诞和老三连麦的时侯，提到前段时间网上留传的董宝石侵权北欧歌曲的事情，一直笑得很憨的老三马上特别认真地向李诞解释事情来龙去脉，比宝石自己还要兴奋。
老四说，老舅根本没有侵权，那首歌的伴奏是宝石用九十九美元买了使用权的，在快手能换两支穿云箭，还能让主播谢谢好几声感谢大婶送的礼物。
其实老三和董宝石不过是一起拍过MV，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是既然认准了董宝石是自己的“老铁”，那么老铁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
毕竟老三是个东北人。
东北人的这些性格，叫“倾盖如故”，也叫“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不但不土味，而且很动人。
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会乐于和这样的人交同学。
因为当你须要她们的时侯，他们一定会在哪里。
就像眼下这场疫情里，东北人几乎倾其所有，捐出了大量物资，派遣了大量人员。
东北三省派往北京的医护人员，占全省的五分之一，雷神山诊所尽是山东送来的大夫护士，火山山诊所被沈阳北部战区总医院接管。
辽宁人给上海送去的物资，是扎扎实实的130吨大白菜，20吨荸荠，黑龙江人送去的，是60吨面粉。
还有西南的这些企业，这几年赚的钱不多，捐出去的却不少。
东北方大集团捐了2亿，飞鹤1亿，鞍钢集团3000万，一汽集团1700万。
吉林巨峰生化捐了400吨酒精，就连由于双黄连乌龙遭受指责的哈药，也送去了1亿的物资。
这些援助很西北，也很实用。
实际上，来自西北的这场援助，从走西口时期就奠定了症结。
那时从关内跋涉过来的移民，正是这样互相扶植，相互帮助，才能最终活着抵达西北的土地上。
对现今的东北人来说，很难再有比她们更懂得在紧要关头伸开援手的人了。
因为当初她们的先祖，也是这样做的。
在空间距离上越是无法相见，在情感上反倒越是会彼此靠拢，这是被关外的寒冬验证过的原理。
东北的大风雪天堵住了出门的公路，眼下的这场疫情同样阻隔了人们在现实中面对面地相见。
幸运的是，技术一直是联结孤岛的桥梁。
虽然还只是第一期，不过《诞愿人长久》这个节目，想法显然十分地好。
通过快手平台来交流，不光是由于现今的特殊的背景下，需要一个云上的安全渠道，而且用直播间连麦的方式来做综艺，本身就是一种创新。
综艺节目这些东西，以往都是在电视上放，嘉宾和听众的互动形式主要通过主持人读手机邮件。
这个方式比较有年代感，在互动效率上也十分催泪。
最催泪的就是主持人报错号码，骚凹瑞。
即使是综艺节目，效率问题一直是一个关键问题。
所以后来就有了网综。
观众之间可以通过弹幕实时交流，算是技术对综艺节目方式的一个革新，但是依然没有打通节目本身和听众之间的芥蒂。
这些弹幕听众看得见，但嘉宾本身看不见，也难以对听众的反馈做出及时的互动，等于又回到了读听众来信的电视媒体时代。
但是快手这个平台用来做互动疗效，有一个工具上的天然优势，那就是非常强悍的直播产品机制。
昨天的直播里，老四在解释宝石歌曲侵权风波的时侯，提到了一个穿云箭的比方，说宝石付费了，相当于给哪个北欧人刷了两支穿云箭。
讲到这儿的时侯，很多听众开始给李诞刷穿云箭，这就是电视综艺不可能形成的节目疗效。
还有不断更新的粉丝榜，快手自带的魔法表情，在快手上进行的这场云综艺里，嘉宾不但才能和听众互动，而且这些互动本身就可以成为综艺内容的一部分。
互联网技术虽然早已把综艺节目整修过一遍了，以前人们在电视屏幕上看综艺快手热门反串，后来很多人也在PC段看网综。
而如今，快手虽然在给出一个新的可能，在手机屏幕上，用户直接参与吐槽、互动，而公屏上的互动又构成了一种互动方式的内容，将笑点放大，继而反馈到直播间。
是让giao哥更名为“李诞的小阿giao”，还是让李诞承认giao哥是全网最红rapper，全靠网友一张口。
这也是只有在这个联通互联网时代，才会发生的可能。
本来这些从承载方式到节目内容都发生改变的创新，还不一定会在短时间里被很多人接受，但是在你们都被困在家里，不能和同事聚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时侯，就很适宜。
这种“云串门”的方式，刚好符合了人们此时的需求——即便阻隔了相见的公路，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不管人间是否值得，我们都将笑着渡过。
毕竟笑，是最好的语言。
